趕屍四大家族其實不能算是修道之士,便是因為他們隻修神通,不修性命,唯一能修行之道搭邊就要屬苟家,不過這苟家的厲害,或者說是恐怖之處在於,他們家是天生屍脈,幾乎每隔個一代,就會出現一個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後代,這些後代生來嗜血,力大無窮,是人間的禍害。

但是苟家人卻另辟蹊徑,把這禍害的對象變成了妖魔鬼怪,煉屍為善,以惡克惡,反倒是給自己家族找到了一條出路。

草鬼婆的蠱術很厲害,但是這僵屍生下來便是百毒不侵,無懼痛感,那些對付人類的機巧到這裏卻是半點用處都無,那草鬼婆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要殺我,我便和你同歸於盡!”

話音一落,這女子的**就以肉眼可見的度膨脹了起來,就像是個畸形的肉球,道士眼見不妙,連忙把書生按在地上,緊隨著就是一聲巨響,千種毒液,百類蠱蟲,一齊飛射了出去,那苟老九麵皮不動,隻是小僵屍眼中血光大亮,擋在了身前,那毒液和蠱蟲濺落在它的身上,隻把衣物溶解,露出那烏色的肌膚來。

不過爆炸終究不是半點用處都無,小僵屍的一隻手臂直接被炸掉了,那苟老九也被些許毒液沾染,麵色變的黑灰。

苟老九在服下九顆避毒丹後,麵色稍稍有點人氣,忽然轉過身來,喝道:“誰在那裏,出來!”

李道士打了個哈哈,道爺這次還真沒有撿屍貪便宜的心,遂施施然的走了出來,“湘西四大家族中的苟家,真是久仰大名,貧道李長生,青城門下,見過前輩。”

“青城派!”苟老九麵色一變,“你師傅是不是叫做郭玉?”

“呃,郭玉是誰,哦對了,前輩認識家師?”李道士一陣恍惚,這師傅老頭的叫慣了,差點忘記他老人家的俗家姓名了。

“哼!你師傅當年強奪我苟家的鎮屍八符,這筆帳可還沒算呢!”

李道士一愣,師傅老頭向來神神秘秘的,什麽時候把這苟家給得罪了?這鎮屍八符又是什麽鬼,難不成也是刻錄在《天青寶冊》中的符篆?

不過對於對方說的搶奪一事,道士是一百個不信,像師傅老頭這種古板的家夥,別人搶奪他還差不多,他搶奪別人,那絕對是扯淡,按照這苟老舊的年齡和道士自己的猜測,應該是跟師傅是一輩的,說不得在他手下吃了什麽大虧。

“前輩說的哪裏話,當年的事,師傅他老人家也跟我說過,願賭服輸,世間可不就是這個理麽。”

被李道士這麽一訛,這苟老九果然麵色紅一陣白一陣,咬牙切齒道:“這郭玉果然是個小人,連這等事都說出口來,他不就是仗著得了家主的保證麽,他我奈何不了,難道還收拾不了他的徒弟嗎?”

李道士頓時暗恨自己多嘴,早知道就別瞎猜了,萬一人家現在動手,自己哪有還手之力,師傅老頭你當年到底把人家怎麽了?這種黑曆史應該跟徒弟講一下啊,免得下次再碰上這種仇人好歹有個防備啊。

不過外麵的鬼霧忽然傳來‘叮玲玲’的聲響,那苟老九隻猶豫片刻,恨恨的看了道士一眼,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那小僵屍拿著斷臂,亦步亦趨,就像是這老人的影子一般。

‘金鈴聲響,僵女出行,據說四大家族中,隻有這苟家當家是一個女人,難不成師傅老頭跟這苟家當家還有上一腿?’李道士暗鬆了口氣的同時,也八卦的想道。

這一夜終於是熬了過去,再厲害的鬼怪,在半天也得歇著,而等紅日破曉,李道士開門一看,隻見入眼所見,仿佛是大地鋪上一層白裝,慘白慘白,輕輕用手一撮,居然是全是骨灰!

‘這次的動靜有點大啊,也不知道下麵又沒有績效考核,要是有的話,那些個鬼差陰吏的工資差不多都要扣光了吧。’

把鄭老漢安葬之後,李道士繼續上路,隻不過一路上陰沉個臉,半點話語都無,杜書呆終於忍不住道:“李兄台,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小生怎麽感覺這條路我們剛剛走過?”

李道士看了看前後左右,終於忍不住長歎一聲,“真是天亡我也,這短短七天,道爺怎麽可能將法力恢複全部,而且現在深山老林裏,居然連個道路都找不到了,書呆子,道爺要是死了,麻煩你幫我的骨灰送回青城山安葬,順便告訴洛都裏的兩個姑娘,別等咱了,找個好男人,不對,幹脆她們兩自己玩百合算了。”

“李兄說的哪裏話,這天眼看著又快黑了,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息為好,萬一又出現像是昨天那樣的場麵,孤身在外,豈不是連小命都保不住了。”

眼看著道士消極低沉,杜書呆打氣道:“李兄,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你一定要——”

“咦?”

李道士一把夾住方腦袋,蹲在地上,盯著地麵上的兩個腳印,兩對是牛蹄印,兩對是馬麵印,前後一丈,左右半丈,大約就是個轎子的長寬。

“李兄台你在看什麽?咦?這深山瘴嶺之中,怎麽會有人乘轎出行。”

“所以說這不是人。”

“不是人,難道是鬼?”杜書呆驚道。

“當然不是一般的鬼,那可是官方的鬼,牛頭馬麵你難道沒聽過嗎?”李道士目光一亮,“道爺我有救了!”

天半黑,二人順著這蹄印趕到了一處小坡子,在坡頂之上,印記卻詭異的消失不見了,道士道:“你在這裏等我,道爺四處找找!”

“不是,李兄,小生、小生其實心裏有些怕怕——”不過等他把話說完的時候,李道士早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夜風呼嘯,隻剩下杜書呆孤獨的身影。

有人鄙視書生四肢不勤五穀不分,隻會讀死書,這不是沒有道理的,至少杜書呆忙活了半晌,連堆火都沒有生起來,頓時心情沮喪,剛想摸起紙筆,找阿顏訴訴苦,忽然‘撲通’一聲,不遠處的樹上仿佛掉下了什麽玩意來。

“你、你是什麽妖魔鬼怪,小生可是孔孟門生,讀聖賢書的,子不語怪力亂神,你可不要過來,千萬不要過來啊!”杜書呆顫抖著嗓音道,不過等了半天,卻也沒見對方有所動靜,撞著膽子上前看了兩眼,卻見一個赤·身裸·體的女子正倒在地上,正是昨夜‘自爆而亡’的草鬼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杜書呆頓時麵紅耳赤,捂住雙眼,心道:‘此女昨日不是死了嗎?聽那老者所說,她還下毒害了一寨之人的性命,小生是不是該***,還是把她綁起來等李兄台回來處理?小生雖然是個讀書人,但也知道東郭與狼的故事,那也是能狠下心腸的!!’

“果然是這裏,五行水的指向是沒錯的,好重的鬼氣!”李道士雖然天眼沒開,但入眼之中盡是黑霧,這說明此地的鬼氣已凝為實質了,而且這麽重的鬼氣,全都還指向一個地方,怪不得牛頭馬麵會到這裏,有一隻道行高深的惡鬼將要出世!!

不過片刻,霧氣旋轉成上百丈的黑氣漩渦,忽然往地麵裂縫中一收,就見得悶雷聲不斷的從地底傳來,然後蹦達出一道白色的身影,麵色像是敷了粉,嘴角裂開,露出詭異的笑容,頭上頂著個高帽,上書四個字——‘一見財開’。

‘居然是謝必安,陰司怎麽把它給派上來了?’道士麵色古怪的想道。(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