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猜枚嘛,其實是個挺沒技術含量的遊戲,玩法很多種,今天晚上玩的是以詩猜枚,就是其中一個姑娘家把身上的某一物藏起,然後用詩句提示,猜不中者罰酒;那名喚綠鶯的娼妓悄悄翻了翻,然後把手藏在身後,並吟了一句詩:“雙鳳頭前繞,綠鶯手中藏。”

“可是鳳釵?”趙書生問。

“頭巾?”劉書生問。

“珠寶?”張書生問。

此女搖頭再三,輪到杜書呆時,隻見他皺眉苦思了好一會兒,才道:“晚生不知道!”

在座三人同時莞爾,這個書呆子,不知道需要想這麽久嗎?並同時看向李道士,其中張書生道:“李兄可有想法?”

“耳環吧,”李道士咧咧嘴,這問題很難回答嗎?五個女人,就兩個帶了相同款式的耳環,其他人的頭飾都不相同,綠鶯將手張開,果然是一對綠石耳環。

“李兄好眼力!”

“李兄有一手!”

‘不,其實是你們智商不夠而已,’李道士默默的想。

接下來就顯示了這幾個讀書人悶騷的一麵,這罰酒就罰酒,非得讓旁邊女人端著伺候;反倒是杜書呆漲紅了臉,磕磕絆絆的把酒水給喝了個光。

之後由五個女子輪流出題,說是詩句,其實跟腦經急轉彎差不多,道士大概有一半都能猜出來,而其他三個書生也能猜個三四,隻有杜書呆最倒黴,一次都沒猜準,被灌了個肚皮鼓漲、麵色泛紅,看的道士都有些糾結,這家夥還真是個耿直boy,半點都猜不到。

‘一群壞人!’

李道士一愣,隨即掃了眼眼前的五個女妓,貌似都在斟酒笑鬧,這句話也不像是她們說的啊。

“換個玩法吧,不然等結束的時候,杜兄就要被我們抬著出去了,”張書生見玩笑開的差不多,開口道。

“應該應該。”“就換成踩骰子吧。”

這群家夥還不是損到無底線的那種嘛,李道士默默想,若是換做他上一世認識的那幾個,完全能把對方灌到住院為止,看來古人還是老實啊。

不過接下來的情況就大掉人眼球了,這猜骰子嘛,完全靠的是運氣,但沒料到這杜書呆的運氣如此之好,十把能對十把,弄的酒水全都灌進道士等人的肚皮了,搞的道士都在懷疑這家夥莫非在扮豬吃老虎,這不一向是道爺的風格嘛。

“這個,各位兄台,承讓了承讓了,小生也不知是怎麽回事,就是能猜的出,”杜書呆滿臉的不好意思,若不是大家熟悉他的人品,都會以為這家夥已經是開始裝了。

道士也發現,跟這些讀書人混在一起還是挺有意思的,雖然他們不是那種‘大爺快來玩啊’的風格,講究個色而不淫,樂而不褻,似乎對於摸摸小手喝喝酒已經很滿足了,真要發生什麽,那是關上門後的事,看來這就是古代文人的玩樂風格,還真有點小清新的味道。

酒喝半酣之時,忽然聽得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這不是杜兄嘛,杜兄你不願金榜題名,為吾皇效力,反倒是沉醉在胭脂堆裏,頗有古時李太白、柳三變之風啊。”

隻見一位歪巾斜領,臉上還有幾個大紅口印的青年男子出現,並出言諷刺。

“是白少陵!”

“戶部侍郎的侄兒。”

“聽說他上次科舉連二榜都未過,隻能花錢捐個名額,可惜了。”

李道士恍然,原來是官二代心裏不平衡,過來找學霸的茬兒了,那趙書生最有眼色,連忙道:“人各有誌,不能強求,寄居於山水之間也是種樂趣。”

“哼,不思報國,隻想女人,朝廷為爾等免賦稅,減徭役,哪有這麽好的事!”

喂,兄台,你這個樣子很沒有說服力啊,李道士默默的看著熱鬧,說不定明天頭條就會是這樣,官二代白某仗勢欺人,反遭神秘人士暴打,沒錯,他就準備當這個神秘人士,難得的打臉情節,自己要是不參與多沒意思。

沒想對方又跟過來幾人,嗯,狐鼠同居,能跟這位混在一起的,不是富商的子侄,就是某員外的親屬,總之是一窩子二代;道士對於出身沒有偏見,隻是有一種劫富濟貧的衝動,這要是都綁了,能賺多少錢啊!

那個白少陵真是有反派的自覺,恨恨道:“既然大家都說你杜慕文文采好,那我們今晚就來比一比,看誰能一親那長安城來的慕容姑娘的芳澤!”

杜書呆因為之前飲酒過多,現在腦袋裏已是模模糊糊的了,聽得這話,嘟囔道:“好啊。”

“好!我若是輸了,今日在場所有人的花費,我白某人全包了!閣下若是輸了,也須得同樣如此!”

周圍人頓時一陣拍掌起哄之聲,廢話,白來的午餐不要白不要嘛,至於其中的恩怨糾葛,那關他們什麽事。

李道士同樣眨眨眼,這反派的智商居然還不低,曉得走群眾路線,這不科學啊!

而等這些二代團夥離開後,那劉書生才擔心的道:“這杏花樓一晚上的花費,怕不是有七八百兩銀子,就算我們五個湊湊,也是不夠吧。”

“你放心便是,慕文的詩畫水準一向是相當的高,而且既然他答應了,必有把握,我說對吧,慕文?”趙書生頗有信心。

“嗯?什麽?”杜書呆這才一副如夢初醒的表情,然後不過片刻,頭一歪,眼一閉,居然直接打起了鼾聲。

“……”

“杜兄貌似頂不住了啊,”李道士幹咳幾句,“所以說,在座的幾位,你們關於作詩的水平怎樣?”

“會打幾句歪詩,”趙書生尷尬道。

“隻通樂理,不通詩理,”劉書生做孤傲狀。

“好讀詩,不求甚解。”張書生咳嗽道。

學霸的朋友不該都是學霸嗎?為什麽眼前幾位都是一副學渣的淒慘樣,李道士抽了抽嘴角,貌似一副要輸的感覺。

“那李兄你呢?”趙書生希冀的問。

“咳咳,我嘛,讀過一兩首。”

“……”場麵一時沉默了下來,真沒有一個靠譜的,其他人心裏同時埋怨。

不過片刻,那樓上就走下一位龜公打扮的家夥,揚起公鴨嗓子道:“下麵有請慕容姑娘!”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向了門口,也可以說,今天場麵如此火爆,都是為了這位長安城裏來的佳人,有道是外來的和尚好念經,這在青樓楚館也是同樣的道理,更別提眼前這位還曾給當今的皇帝陛下獻過舞,那檔次一下子就直竄天際。

隻見門外走進一位嫋娜佳人,不同於江南女子嬌小的體格,眼前這位身材豐滿、***,低胸上的襦袒露出大片雪白肌膚,雙眉又長又媚,尤其是那對眼角,好似未爆發的火山,全是媚意,似乎還帶著點碧色,一舉一動,都散發著滿滿的女人味。

而且這女人很高,初步估計在一米八以上,兼具東方的婉媚和西方的身段,要的就是這個新鮮!

“據說這女子祖上有胡人血統,還有身為新羅婢的母親,從六歲就開始學習各種樂器……”一時間,就連愁眉苦臉的三書生也開始某名興奮,各種八卦起來。

‘哦,原來是混血兒,’李道士恍然。

然後門外又湧進了十數名女婢,緊衣持劍,擺了個英姿颯爽的範兒。

“快看!這是霓裳羽衣舞!!”

“就是獻給陛下的舞曲!”

慕容婢嫵媚的一笑,長袖輕輕一蕩,輕紗長裙隨著舞姿緩緩的擺動著,那腰身扭動的跟個水蛇一樣,佳人和劍,紅妝和武妝,在琴瑟琵琶間,似乎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那高腰間色長裙的綻開,整個人仿佛都變成了一朵鮮豔的罌粟花,身上自帶的香氣飄散開來,壓住了所有的聲音和氣味。

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跟這位想必,杏花樓的小家碧玉們都充斥著一股子小家子氣,青澀,不成熟,這大概就是嫖客們的真實想法,雖然在前一刻,他們還在想盡辦法討好對方。

這女人跳了一曲後,就自顧自的上了樓,走進帷幔間,然後不過片刻,那龜公又跳了出來,叫道:“慕容小姐說了,久聞南方才子的文名,想要請諸位做首詩,做的好了,小姐有請閨房一敘。”

場麵頓時又鬧哄哄的起來,在座的隻要是讀過兩本書的,不管在有沒有功名,那都可以自吹為才子,而且不就是作詩嘛,這玩意靠的是靈性,又不是你讀書的本事。

席麵上頓時有一位跳出來,口中叫道:“小生剛剛想出一首詩,慕容姑娘且聽我道來,夜夜上青天,一朝去所歡,留得纖纖影,遍與世人看。”

“好!”

“不錯!”

自知沒有這個可能的路人甲乙丙丁紛紛拍手,反正看熱鬧又不嫌事大,說不定今晚上的事,會傳為洛都的一時佳話呢。

“寫的咋樣?”李道士問四個人中水平最高的趙書生,當然也是矮個子裏拔尖子。

趙書生猶豫了片刻,“跟我差不多。”

我擦勒,道爺還以為這水平很高呢,沒想到也就是歪詩的水準啊。

沒想不過片刻,旁邊的席麵又有人起身吟道:“曾經籠五筍,著裝萬人稱,若使嫦娥見,應憐太瘦生。”

緊接著又有幾個書生打扮的站了起來,相繼作詩,水平有高有低,但好歹在五十分往上,看來江南的才子,作詩泡妞普遍都是在水準線之上的,而道士旁邊的這三位,則已經開始對著杜書呆又捏又拍,眼看著還要指望這一位撐場麵呢!

又過了片刻,剛剛來挑事的白少陵才胸有成竹的站了起來,朗聲吟道:“隱約畫簾前,三寸淩波玉筍尖,點地分明,蓮瓣落纖纖;花襯鳳頭彎,入握軟似綿,願化胡蝶去裙邊,一嗅餘香死亦願。”

語罷,還朝樓上彎了彎腰,得意的看了李道士等人一眼,這才緩緩落座;眾人嘩然,這貌似是一首豔詩啊,但豔詩配花魁,貌似也挺恰當的啊,人家又不在乎你這點東西;而且除去內容,單從詩句上來賞析,的確有些門道,至少比之前做的詩要好上不少,那簾中倩影也稍稍動了動。

(本篇所選詩句全是借鑒,沒有原創,就是醬紫)(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