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這事跟他關係不大,因為顧老爺的魂魄沒被勾走是那陰差的問題,被邪術勾引也是毛家兄弟的責任,自己幹掉了這二毛,應該說是不僅沒過,反而有功。

理是這麽個理兒,但事是不能這麽算的,但凡陰司有兩三分官僚習氣,都會這麽甩鍋,這魂魄在你手上一個多月了為啥知情不報,你身為道門弟子不是更該以身作則,為什麽能容許這魂魄飄蕩在人間,你知不知道這違背三界秩序巴拉巴拉的,道士沒穿越時找現代衙門辦事那是深有體會,將心比心,換作是他估計也會這麽做,一人背鍋,全衙門平安啊,多好的事兒。

而且這魂魄待在人間差不多有一個月了,絕對超過了正常的延期範圍,這時間段都足夠淘寶從發貨到退貨,再從退貨到發貨走兩個流程了;所以說,哪怕為了不背鍋,他也得把這燙手山芋及時送走,道爺做好事,不求留名,隻求不被假摔。

如果他是邪魔外道,這事情就簡單了,直接驅使厲鬼把魂魄吞掉,或者使這魂魄化鬼,就好比黑`社會殺人滅口,你警`察沒有證據能把咱怎麽地;但問題他是混道家的啊,別的先不說,名聲就必須正派,不然出門都不好意思跟同行打招呼;而且他才收了顧家十五畝的地契,回頭就把人家顧老爺弄的永不超生,這也太不地道了,道爺雖然節操不多,但是人品滿滿好吧。

所以說,既然陰差老爺不來,那咱就跑點腿幫您把魂魄送過去,這樣這鍋就甩不到道爺的頭上了吧。

地府在人間的駐點不多,不像是靈空仙界,到處都是河伯、山神、湖神、土地公,狗腿子一大把,這主要是由於陰間的性質決定的,鬼不能生存於陽間,陰差鬼官同樣如此,唯一可以算是辦事處的地方應該就屬城隍廟了,那廟主都是由去世後的英雄或名臣擔任。

這些人名氣大、本事高、手段足,是最好的人選;但問題是當今天下承平已百多載,哪還有那麽多的英雄豪傑,尤其是向來太平無事的江南地區,李道士打聽過了,最近的一個城隍廟還在福州,據洛都有八百裏,關二爺千裏送嫂,道爺我八百裏驅魂,我傻啊我,你當道爺跟二爺一根筋啊!再說了,人家送的是嫂子,嘿嘿嘿嘿——

所以在這個主意被pass了之後,道士琢磨了許久,又有了一個想法,那就是去找陰間巡`視組,也就是俗稱的閻羅署,這個機構的存在必要,主要是為了收拾一些不願去往生投胎的孤魂野鬼,以及從陰間逃出來的冤魂厲魄,這些都是屬於刺頭型的,向來難以被管教,這個時候,就要由巡`視組進行武裝押送了,不願意被押送的,也好,你也不用去陰間報道了,更不用投胎了,直接化作塵埃吧。

所以說,道士隻要把這魂魄往閻羅署一送,不管人家收不收,這鍋就不用他背了。

但是問題在於,這閻羅署的所在地點不固定,人不知隻有鬼知,而且還不得是一般的鬼,要有些道行的,最起碼是有靈智的,這些陰間通緝犯對這類消息才最靈通;所以說,這幾天道士大晚上的都在蹲點,就希望能找著一隻,大家心平氣和的聊一聊,你要不說,道爺我就用雷劈死你丫!

“道長真是辛苦了,大晚上都睡不好覺,”董氏心疼的道,聲音像是柔風,輕而易舉的拂過道士的心田。

“可不是,貧道為了讓顧老爺的魂魄及時投胎轉世,可是飯吃不下,睡睡不著,憂心著呢,”李道士悲天憫人的道,當然這不願背鍋的想法就不說了,人與人之間應該有些秘密的。

董氏今天穿了件紅色窄袖短襦,高腰長裙,把豐韻的身材呈現了出來,胸前緊繃繃的,看上去充滿了活力,大概是女為悅己者容,這婦人是越來越會打扮了;見道士這般話語,連忙起身,繞到道士的身後,將對方的頭輕輕的貼在自己的腹部,伸出芊芊玉指,在腦袋上有一搭沒一搭的按著。

李道士舒服的直鬆了口氣,果然還是大美婦會疼人啊,不像是某蘿莉和某女俠,還用自己煩心,不過雖然這女人與自己的關係是越來越好了,但是保守還是滲透在骨子裏,似乎僅限於摟摟抱抱就滿足了,道爺什麽時候才能解鎖新姿勢啊。

腦袋悄悄的往上蹭了蹭,恩恩,有點感受了,結果還沒等他享受,後麵就一空,隻見大美婦俏臉通紅,看向道士的眼光說不出的複雜,微微躬身:“妾身這邊還有事,這邊先走了。”

‘每次都是這樣,’道士哀聲歎氣,每次都在關鍵的時候止住,要不要這麽不上不下啊。

把對方送到了門口,那婦人大概是覺的氣氛尷尬,便故意道:“昨日街坊裏都在傳一件奇事,那張員外夫人剛生的小娃娃,據說生下來就說了句話呢!”

“什麽話?”李道士沒精打采的問。

“好似是又遲到了,你說這話怪不怪,哪有娃娃生下來會說這種話呢。”

“怎麽又遲了?”李道士琢磨了下,怎麽感覺在哪裏聽過,忽然抬頭:“天上有鳳凰!”

“鳳凰?”董氏下意識的抬頭,然後嘴就被堵住了……

等道士頂著一道巴掌印回到屋內時,得瑟的吹起了口哨,這就是純潔小青年和老司機的區別,雖然董氏當時給了這巴掌後,還恨恨的來了句,君若還是如此孟浪,下次就不要見麵了;但是道士立馬就理解成,這女人隻是羞臊,卻沒有生氣,不然別說下次了,以如今的風氣,這次就該斷交了,嚴重點的,告官都不為過,對方可是有貞節牌坊的啊。

既然這次的問題挪到了下次解決,那麽下次再有這樣的問題,就留到下下次解決吧,最難的一關已被捅破,對方還沒有明令禁止,那麽以後的底線就會一次比一次低,哼哼!道爺如今成功攻克二壘,即將解鎖新階段,結束單身生涯,向著人生巔峰邁下了堅實的腳步!

不過,道士回想起剛剛董氏所說的那個故事,越想越覺的不對,就算那小兒是某某神仙下凡,也不會這麽奇葩啊,開口就是一句又遲到了,除非這不是那新生小兒說的,而是小兒旁邊的——投胎鬼!?

道士立馬聯係了苗三四,讓他打聽這洛都街麵上哪家婦人臨近生產,他有預感,這是他最好的一次機會了,這次若是不成,那就隻能等到盂蘭盆節,也就是俗稱的七月半鬼節,那可還有兩個多月呢,誰知道到時候下麵又會出現什麽樣的變故。

苗三四打聽辦事的效率還真是挺高,不過一會兒就來匯報,說是跟好幾個產婆問過了,隻有高丁坊的吳氏婦就在近幾日生產,其他的最少也要等半個月。

“恩恩,高丁坊是吧,了解了,”李道士見苗三四還杵在那裏,忍不住問:“你丫怎麽還不走,不用去陪你家的小鳳紅啊。”

“嘿嘿,師兄,聽醜娘說你要在雲霞山建一座道觀是吧,這觀主的位子當然是由您老人家親自來擔任,但是這具體的俗務,是誰來處理?”苗三四腆著臉問。

“委任一個副觀主,讓人家去做啊,道爺我那麽忙,又要賺錢,又要修煉,哪有功夫去處理道觀的俗務,哦!你小子是不是有想法?”

“還是師兄了解我,師弟我從小的夢想就是跟咱們師公一樣,擔任一觀之主,啊不對,副主,師兄你看我行不行?”

“你啊,也不是不行,隻是從今往後,不逛杏花樓,不接活兒,天天吃素,拒絕飲酒,我就讓你幹。”李道士斜了一眼道。

“啊~~”苗三四的臉頓時垮了下來,這姑娘和銀錢就是他的兩條命,缺了一個都不行。

“哼哼,我就實話跟你說了吧,要在咱這觀中幹事,那必須是虔心禮神求道的真道士,不能像是你我這樣,呸!是你這樣的,道爺我這青城觀中可不能養上一批酒肉道人,成為藏汙納垢的所在,這青城的名頭要是敗壞了,祖師爺還不一道雷劈死道爺啊!”

“所以說,那街麵上的同行咱也一個都不要,你就給我打聽,什麽時候有正兒八經的道人出現,立刻通知道爺,他們才是未來咱們觀中的主事。”

苗三四聳撘著腦袋離開了,好似夢想破滅,但道士卻是嗤之以鼻,這家夥為什麽小的時候相當道士,還不是羨慕師傅老頭在山下受人尊敬的模樣,如今他要名頭有名頭,鼎鼎大名的青城道長師弟,要裏子有裏子,錢袋哪天不是鼓著的,自然不願意再過清湯寡水的日子。

說到底,他不是夢想破滅,而是美夢成真,隻是他心底裏還沒弄明白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麽。

夜間,李道士孤零零的躲在朱雀大道的排水溝裏,好在這幾天沒下雨,水溝還是幹幹的;為啥這麽小心,因為在這年代,半夜出門,非奸即盜,他可不想被坊丁逮去衙門,那麵子可就全掉光了,而且後麵屋內的尖叫聲尤為的刺耳,沒辦法,婦女分娩的聲音再好聽也好聽不到哪去,做為夫君的你就忍著吧,誰讓你搞大人家肚皮呢。

但為啥道爺也要受這個罪,而且這夏天的蚊蟲有多,簡直是各種坑爹,所以說投胎鬼,你丫要是再不出現,道爺我就真的要報警了!

大概是聽到李道士心中所想,不遠處陰風刮起,而且地麵上多了一道道濕滑的腳印,連忙張開天眼,那道巨大的身影果然又埋著頭狂奔著。

“投胎、投胎、投胎!這一次一定能趕上,一定能趕上!!”眼見離目標越來越近,兩隻凶睛竟發出駭人的紅光,剛要穿牆而入,一道金光所化的屏障擋在了它的身前,‘咚’的一聲悶響,還有那嬰兒的哭喊聲。

投胎鬼,投胎又失敗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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