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李道士迷迷糊糊的醒來,肚皮早就在‘咕咕’的叫著,張口便叫道:“如花!”

門外樓梯上響起沉重的腳步聲,一個麻臉壯婦推門進來,憨厚的笑道:“老爺,什麽事?”

李道士下意識的咧嘴,避開對方的蔥頭鼻,不然看的連食欲都沒了,“廚房裏有什麽吃的,給道爺WwW..lā”

“可是醜小姐說了,讓你以後不允許在床上吃飯,這樣無有禮儀。”

“我的地盤我做主,再說了,如今誰是老爺啊,去去去,快點,不然扣你工錢啊。”

“有錢人的日子真是舒坦,”李道士情不自禁的伸了個攔腰,自從那科舉舞弊案告破後,道士就變的懈怠起來,沒辦法,既有錢,又有閑,天天隻要跟一群大姑娘小媳婦吹吹牛皮談談情,那銀子就‘嘩嘩’的來,任誰還想起早貪黑的修煉、各種苦逼的降妖啊,所以最近他連早晚課都很少做,全當休產假;更別提那剛剛得到的,用途不明的《肺神法》了。

這《肺神法》就是當晚在荒草上看到的那一篇煉氣士功法,按照一般的流程,得到功法的騷年應該欣喜若狂,馬上瘋狂投入修煉之中,可道士隻是看了看,就回房睡覺了。

開玩笑,這功法可不是練的越多越好,穴位就那麽多,經脈就那麽長,道爺青城派的功法就占了大頭,《火山灶鼎》占了小頭,再加上這玩意,練岔氣了怎麽辦?而且功法可不是越老越好,比若巫祭之術就肯定比不過現在的符篆本領,而且煉氣士這段曆史,嗯,它很奇怪,隻持續了幾十年的時間,就連師傅老頭都含糊其辭,似乎也不甚清楚,他就更不願意去練了。

好吧,這一切都隻是借口,《玄都上品》是服氣法,練的是陰陽氣,而《火山灶鼎》是外練法,練的是筋骨皮,這《肺神法》似乎是跟五髒有關,本就是不相關的部位,他之所以這樣想,完全是給自己偷懶找借口;拜托,道爺上一輩子可是朝九晚五,做五休二的,這穿越一年多,每天都是十二個時辰緊急候命抓妖,放個長假不可以啊。

“老爺,吃食來了。”

“嗯,你下去吧,對了,石榴姐呢?”這石榴姐就是醜娘買來的另一個個壯婦,二者堪稱是賈府的顏值擔當,隻不過是反著來的。

“跟醜小姐去選節貨了。”

李道士看著盤子裏的兩粽子,恍然:“哦,對了,天中節快要到了。”這天中節就是端午節,按照這時讀書人的說法,端午為天中節,是因為午日太陽行至中天,達到最高點,午時尤然,故稱之為天中節;不過按照道家的門道,端午是陽燥之日,那時金龍出穴,六陽歸一,是畫符、造符水的吉日。

幹掉粽子後,道士溜達到了院裏,買來的這對小兄妹正對著紅紙嘀嘀咕咕,見了他,連忙畏懼的道了聲:“見過老爺。”

“別那麽拘束,道爺我很開明的,對下人又不玩體罰,頂多扣你工錢,”李道士隨意的擺擺手,“話說你們現在幹啥呢?”

“醜小姐走之前叫我們寫一副對聯掛在門上,可是私塾中先生沒教過我們這些。”

“這還不簡單,看你家老爺的,”李道士毫不猶豫的拿起毛筆,結果僵在了半空,他其實肚皮裏的墨水也不多,唐詩宋詞這時候也不大頂用,見兩個小鬼還在呆呆的看著他,頓時暗罵了聲沒點眼色,艱難的憋出一句,‘五月五日天中節,一切蟲蛇汙穢盡消滅。’

“記住,天中節乃是五毒猖狂之時,用雄黃倒寫蛇字,貼在牆麵上,能辟邪。”

騷擾完兩個小仆人後,李道士又溜達回了大廳,忽然感到一陣空虛,貌似沒妖怪抓的日子也不是那麽的爽,頓時罵了聲賤人,當初拚死拚活的來到江南享福,如今這日子過的這麽舒坦,卻又嫌不夠刺激,這不是自己作嘛,隻聽過吸`毒上癮,沒聽說抓妖怪也會上癮的,道爺我這麽熱愛動物的人……

正胡思亂想之際,苗三四照例過來拜門,一見道士隻穿著內衣,頂著個非主流頭型,腳上還拖了雙自製拖鞋,無聊的打著哈切,忍不住痛心疾首:“師兄,你墮落了——”

“遙想當日你雖是初來乍到,但好比強龍過江,先挑大蟲,再鬥群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是何等的威風,何等的霸道!在看看如今,街麵還有幾人能認出你來,現在的你,已是肥龍沉江了!”

李道士眨巴眨巴雙眼,冷不丁的道:“你丫是不是錢用完了?”

苗三四頓時麵色一變,擠出討好的笑容:“還是師兄你了解我,可不就花光了麽?”

“我去,還真是啊,我就想不明白了,二十兩銀子,普通百姓數年不吃不喝才能賺到的數目,你丫就是天天逛杏花樓,也不至於這麽快就花完了啊,就你這身板,也不像是一晚上能對付幾個的那種啊?”

“咳咳,這個嘛,我跟著朱豹子大哥去賭坊轉了幾圈,一不留神,就沒了。”

“你啥時候跟朱豹子勾搭上了,他是什麽人你不清楚啊,街麵的混混,巷子裏的青皮,跟他混,你就不能學點好?”道士斜眼,這家夥該不會也被仙人跳了吧?活該!

“豹子哥不是咱青城派的護法嘛,師弟我就琢磨著跟他把關係處好,這一來二去的,師兄你懂的,”苗三四訕訕道。

道士狠狠的嘲諷對方了一番,但有道是靜極思動,或者是心裏某根弦被觸碰到,他有些猶豫了,在大廳上來回走了好幾圈,看的對方眼都花了。

“師兄你到底想好了沒?”

李道士摸了摸自己平平的胸,軟綿綿的肚皮,忍不住歎氣:“這才幾天啊,道爺我原本強壯的胸大肌,完美的六塊腹肌,咋都沒了呢?”

“是時候出去鍛煉鍛煉了,給城裏的狗大戶放出消息來,咱青城道長準備出山了!”

但有道是過氣網紅不如狗,落魄明星不如雞,這身價再高、名氣再大,也架不住長時間沒有曝光率和炒作熱點啊,又宅了兩天,據苗三四傳來的消息,居然接不到活了!

古玩業的規矩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這道家行業也差不多,妖魔鬼怪也不是天天有的,就算碰到了,人家隻要不禍害凡人,你拿什麽理由去對付它,看著不順眼?打怪又不能升級;而且聽說最近洛都街麵上又來了好幾個有手段的同行,把這市場份額占了大半,這青城派的招牌居然有點不響亮了。

有道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道士剛剛突然發現,自己的主打業務——祭神(美容養生會所),業務量居然也有下滑的趨勢,稍一打聽,才知道婦人小姐也不是傻子,雖然他把推油、按摩、捏腳等服務吹的神乎其神,但這畢竟不是什麽特別有技術含量的夥計,丫鬟女婢們看個幾次就學的七七八八了,然後女人們便想,在家裏裏做豈不是一樣,又近又不要花錢,更可恨的是有人學完了居然回頭搶自己的生意,領頭就是那個肥婆,府尹的大姨子!

李道士說到底也是個男性,畢竟隔了一層,若是由這府尹小姨子牽頭,這些婦人小姐們便再也不用擔心別人的流言蜚語了,而且隨著餘副解元的赴京趕考,話本故事的接近尾聲,道士的生意居然有被淘汰的趨勢。

‘居安思危啊居安思危,道爺真是犯了個大錯,誰說古代人都是傻逼的,出來!我打不死他!’李道士現在真是急了,他現在可是一個人養十幾個人呢,吃穿住行就是一筆不小的數目,醜娘一個人可是能頂十個壯漢呢!

‘實在不行,以後苗三四介紹的那些幾百文的夥兒道爺也幹算了,蚊子再小也是個肉啊,雖然丟人,但哪個一線明星沒有走過穴、賣過唱,沒辦法,咱現在正處於事業低穀區,要求不要太高,隻要不是賣屁股的活,都可以考慮考慮,好吧,隻要對方顏值在七十分以上,這尺度也是可以再降一點的,’

道士糾結了許久,剛準備出去打探打探行情,就在門口撞上個顏值在八十五分左右的——丫鬟?

“小魚?”

對方看起來神色很焦急,道:“李道長,我們進去說。”

‘進去?道爺我才準備出去,’道士心裏嘀咕了下,把她迎進了門,分賓落座之後,才道:“怎麽就你一個人來,你家夫人呢?貧道聽說家中來了親戚是吧。”

“親戚,什麽親戚,一群白眼狼!”小魚咬牙切齒的道。

“呦,什麽情況,說來聽聽,”道士這幾天正倒黴,難得聽說有人一起倒黴,頓時感了興趣。

據小魚所說,旬月前,董夫人家中來了夥親戚,她那時正在外采辦,不知道具體情況,後來得知這夥老老少少不是夫人山東娘家的,是那個死鬼夫君那邊的,聽說是遭了匪禍,特來投奔。

無論是古代還是現代,最難搞的關係就要屬窮親戚和窮老鄉,一個處理不好名聲就要壞了,尤其是像董夫人這種寡婦,雖說已分家,但這夫君留下的遺產誰敢說沒這親戚的份子。

所以說,作為夫人的貼心丫鬟、高級管家,小魚也伺候他們很殷勤,不僅吃住都是最好的,而且還四處托關係給他們安排夥計,都是城裏的好差事,活少錢多離家近,但是這些人非但不領情,白吃白喝不幹活不說,為首的幾個侄子輩的還對她動手動腳。

這可氣壞了她,小魚是什麽人物,能幫著柔弱的董夫人護持住這份大遺產家業,還運營的很好,年有增長;那要穿越到現代,保準是職業女經理人,強勢白骨精的那種,立馬瞞著夫人,雇傭幾個街麵上的青皮要給對方好看。

結果詭異的事發生了,對方屁事沒有,反倒是那幾個青皮鼻青臉腫,還說不上來是怎麽被揍的,這倒也罷了,頂多說明對方武力值高,但是在小魚的暗中觀察下,發現這幾個惡少的行為很詭異,比如說睡覺從不脫衣,吃雞鴨魚什麽的從不吐骨頭,而且自他們來之後,家養的牲畜偶爾還會少上一兩隻。

“所以說,你懷疑他們是妖怪?”

小魚認真的點了點頭,哀求道:“我知道道長法力高強,而且我和夫人與道長又是故交,隻能請您幫忙了。”

“抓妖怪嘛,沒問題的啊,我也很佩服夫人這種貞潔女子,”李道士摸了摸鼻梁,“但有句古話說的好,談錢傷感情,談感情傷錢啊,貧道近來生活窘迫、囊中羞澀,所以說——”

“你打算出多少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