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的周老二兩口子也在為周老大擔心, 這一家之主摔斷了腿,以後可怎麽辦啊!

“媳婦,不管怎麽說, 還是謝謝你。今天我一回來, 你就願意拿一百塊出來和我一起去救大哥。”

周老二知道,以陳秀蘭的摳搜性子, 讓她拿一百出來,無疑是在割她的肉。

陳秀蘭一聲輕笑,直接給了周老二一個白眼,“你以為你能有這麽大的麵子了!”

周老二一愣,開口問道:“什麽意思?”

陳秀蘭湊到周老二的耳邊,壓低聲音道:“那錢是周鬆送過來的,他怕自己把錢拿了出來, 就拿不回去了。所以直接找到我, 放了兩百在我這裏, 讓我出麵借錢。”

周老二驚呆了,沒想到這錢還有這麽個隱情。“這周鬆心眼子也忒多了吧!”

陳秀蘭直接瞥了周老二一眼,“這不多能行嗎,大房三個孩子, 就周鬆處在中間, 沒人疼沒人愛的,就連老太太,也隻是偶爾惦念著他。”

見周老二還是一臉疑惑, 陳秀蘭又接著開口:“不論這錢是怎麽出的, 至少周鬆有這個心呀!你難道還真以為周橋周桃身上沒錢嗎?人家就等著周鬆這四百塊呢!”

周老二聽後, 也沉默了。周橋在警察局上班, 周桃也準備修紅磚瓦房, 手裏不像是沒錢的樣子。也許真如陳秀蘭所說,他們在等著周鬆這四百塊!

警察局內。

李強皺眉看著剛剛趕回來的周橋:“那個老鄉就是你爸?他現在怎麽樣了?”

周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臉色蒼白,幹笑道:“他剛做完手術,醫生說以後隻能拄著拐杖走路了。”

原本他看到李強是個嫉惡如仇的好警察,就隱瞞住他和周老大的關係,想給他留下個自己是擔心村民的好印象。

沒成想周老大爬樹時沒抓穩樹幹,野豬一撞,他就掉了下來。慌亂的野豬還剛好從他的腿上跑過去。

嚇得他連忙上前,叫了周老大幾聲,他都沒反應,情急之下隻能抱著他往縣醫院趕。

李強歎了一口氣,“要不這樣吧,我們一共抓了八頭野豬,以警察局的名義,賣兩頭野豬給國營飯店,大概能有四百左右,這錢就給你爸當作安撫費吧!”

讓周老大上山,本就是他思慮不周全。現在周老大受傷了,他也有一定的責任。

周橋直接對著李強敬了一個禮,“謝謝局長的照顧,我替我們大隊長感謝您。”

等周楠和季鵬濤晚上回家後,陳秀蘭就跟他們說了周老大的事情。

“你們大伯跟著警察上山打獵,不小心把腿摔斷了,以後可能就要杵著拐杖一輩子了。”

周老二則是歎了口氣,跟著說道:“他累死累活養大了三個孩子,沒想到臨到給手術費時,三個都開始推脫,沒有一個願意負責。”

就算周鬆給了錢,那也是借著自家的名義借出去的,生怕周老大兩口子不還了。

周楠皺著眉頭聽完,然後就直接表態:“爸媽你們放心吧,要是你們遇到危險,就算讓我去賣血我都會救你們的。”

賣血是她最近在國營飯店上班時,無意間聽到一桌客人提起的,其中一個客人說是生活過不下去。

另一個帶著眼睛的客人就鼓吹他去賣血,說賣血後就有錢了,還能頓頓吃大白麵饅頭。

周楠說完還緊緊抿著嘴唇,一臉嚴肅地看向周老二,生怕周老二兩口子不相信。

周老二欣慰地摸了摸周楠的頭,感動道:“你這小胳臂小腿,能抽出多少血呀。要賣也是賣你男人的,他血多。”

看著周楠居然真的點了點頭,還悄悄看了自己一眼,顯然是在思考這件事的可行性。

季鵬濤直接翻了個白眼,輕輕拍了拍周楠的頭,“行了,不會讓你淪落到賣血的那一步的!”

周楠看著季鵬濤嘿嘿笑了,她也就是開開玩笑,賣血那麽痛,她才不去呢!

而周老二則是對著季鵬濤點了點頭,他這女婿看著還算有擔當。

陳秀蘭看著這各懷心思的三個人,直接走進廚房,端了一鍋湯出來。

“行了,別貧了,這裏給你大伯熬了些骨頭湯,你和季鵬濤給他送過去吧!”

這周橋和周桃肯定想不到周老大的晚飯問題,高雲英遇事也隻會哭天喊地。自家既然離得近,能照顧點就照顧點吧!

醫院。

周老大自從麻藥過了後,就醒了。感受著自己毫無知覺的腳踝,周老大一言不發地躺在病**,麵色鐵青。

高雲英看了看周老大的臉色,隻能小心翼翼安慰著:“你別擔心,醫生說了,拄著拐杖一樣能走路。”

高雲英不說還好,說完後周老大的臉色更黑了,嚇得高雲英也隻敢縮在凳子上,低著頭悄悄抹淚。

周橋一下班就回醫院了,看著病房裏的場景,周橋歎了一口氣,在門口組織好語言,才慢慢走進去。

“爸醒了呀,現在感覺好點沒?”

周老大沉著一張臉,並不想開口說話。

周橋尷尬地笑了笑,“爸媽不用擔心醫藥費的問題了,我們領導說了,打下來的野豬賣掉兩頭,給爸當安撫費。”

高雲英聽到還有安撫費時,眼睛都亮了幾分。她一直在憂愁怎麽才能還上陳秀蘭的那個一百塊。

畢竟周老大現在的腿也受傷了,讓他種地是肯定不行了。

要是有兩頭野豬當安撫費那就再好不過了,兩頭野豬再怎麽也能賣個四百塊吧。

到時候還陳秀蘭一百,自家還能留下三百。近幾年的吃喝也不愁了。

周老大聽到安撫費時,終於有了反應,“我不要安付費,能不能給我一個烈士稱號。”

高雲英直接愣住了,就連周橋也是忍不住皺眉:“爸,隻有為了國家犧牲了的人才能得到烈士稱號。”

周老大眉頭緊鎖,“那給我發一個榮譽證書總可以了吧!”

周老大一瞬間想了很多。自己的腿既然已經受傷了,那這傷就不能白受。那區區幾百塊錢怎麽比得上政府的表揚。

隻要有了榮譽證書,那自己這腿傷也算是為了得到國家的認可,證明自己是為民除害受的傷。那就算自己腿瘸了,這大隊長的位置也沒人跟自己搶。

還在一旁的高雲英瘋狂給周橋使眼色,千萬別答應周老大的要求,榮譽證書能有錢好使嗎?自家還欠了一百的外債呢!

周橋則是對著周老大笑了笑,“那我盡量吧!”

周楠和季鵬濤到醫院的時候,周橋已經走了,病房裏就剩下周老大和高雲英兩個人。

“大伯,我媽給你熬了點骨頭湯,讓我給你送過來。”

周老大對著周楠虛弱地笑了笑,“你們有心了!”

病房裏的高雲英也是一愣,在這裏這麽久,她竟然忘了給周老大準備晚飯。

看著周楠還想說些什麽,高雲英急忙將周楠和季鵬濤拉到病房外麵。

“楠楠呀,錢的事你媽都給你說了?”

周楠點了點頭,“怎麽了?”

高雲英笑了笑,“這事你大伯還不知道,他這腿剛摔斷,我也不想讓他擔心。”

高雲英頓了一下,看了看周楠和季鵬濤的臉色,才繼續說道:“所以這事你們能幫我瞞著嗎?”

要是周老大知道她偷偷給了周桃兩百塊,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她。

周楠不知道高雲英這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還是點了點頭。反正有陳秀蘭在,也不怕高雲英賴賬。

季鵬濤和周楠走出醫院時正好遇到一個穿著破舊的老頭子背著一個青年男人走進了醫院。

旁邊跟著的一個老婦人正在哭天喊地:“醫生,醫生,快救救我的兒子!”

季鵬濤看著周楠目不轉睛盯著老頭背上的青年男人,疑惑道:“怎麽了?認識嗎?”

周楠看著幾人的背影皺起了眉,直接湊到季鵬濤耳邊,細聲道:“那個青年男人我前天才見過,就是他被人鼓吹去賣血呢。”

季鵬濤回頭看了一眼老頭背上的男人,感覺他**在外的手臂透露出一種病態的蒼白。

這哪是賣血呀,這分明是賣命,血都要被抽幹了吧!

如果他沒猜錯的話,明天革委會又要開會了。

這種鼓吹他人賣血的黑心壞人,不早一點找到,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受傷。

如季鵬濤所料,第二天他一到革委會,何浩賢就讓他組織人員開會。

“我們縣城最近出現了一個黑心診所,專門鼓吹青壯年男人賣血,等人一過去,他就瘋**血,現在已經害死了好幾個人。”

何浩賢頓了一下,又接著說道:“警察局接到線報,昨晚上就去抓人了,但是那人太警覺,戴了個口罩,直接從小路溜了。”

高豐率先說話,“放心吧,我讓我手下的人巡邏時都注意點。”

白偉光也不甘示弱,“這大街小巷就沒有我們不知道的地方,用不了三天,我們就能把那個戴口罩的給揪出來。”

看著眾人的反響都很好,何浩賢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你們就開始忙自己的事吧!散會。”

季鵬濤跟著何浩賢回到了辦公室。何浩賢坐在椅子上,手指在桌麵上不停敲動,“小季呀,你比較聰明,你幫我分析一下,這個人會是誰呢!”

季鵬濤放下了手中的記錄本,低頭陳思片刻後,才緩緩開口:“既然他是能收購大量血液,說明他一定精於此道,還能從倒賣血液中賺一筆差價。”

何浩賢抬頭看了季鵬濤一眼,點了點頭,舉起一隻手示意他繼續說道。

季鵬濤微抿著嘴唇,嚴肅道:“這人就算不是醫院裏麵的人,那也和醫院脫不了關係。”

何浩賢滿意地笑了笑,“那就按你的想法,讓高豐和白偉光他們著重搜查醫院附近。”

這季鵬濤腦子靈活,做他的秘書真是屈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