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鵬濤等了一個月, 終於等來了他心心念念的年假。

今年過年周老二打算在縣城過年,所以提前幾天回去給周老太太燒了一些紙,離開的時候正好看到出門曬太陽的周老大和周橋父子。

周老二目不斜視, 一句招呼也沒打, 直接騎車離開了。周老太太死的冤,但孫倩倩已經被帶走了, 他就隻能將這筆賬算到帶她回來的周橋頭上。

周老大看著周老二離開的背影,還是紅了眼眶。周老太太的死成為他們兩兄弟心中的一根刺,碰一下都痛。

看著旁邊少了一條腿的周橋,這讓周老大更加難過,一個是親媽,一個是親兒子,他夾在中間才是最為難的。

特別是現在村民們的閑話都說的很難聽, 說他周老大上輩子造了孽, 這輩子才會這麽倒黴。兒子殘了, 女兒廢了,自己也瘸了……

周燦澄已經八個月了,剛剛學會爬行。

周楠就仿造小虎子周歲時看見的那個墊子,給周燦澄也做了一個。

等季鵬濤過年的時候, 又有了新的玩法。

將周燦澄放在墊子上, 他和周楠一人站在一邊,看著周燦澄好不容易爬到周楠麵前,季鵬濤就起身將他抱走。

讓周燦澄又開始新一輪的爬行, 而他則開始欣賞周燦澄烏龜般的爬姿。

周燦澄隻覺得距離媽媽的路太漫長, 在季鵬濤第三次抱他的時候, 他終於忍不住, 哭了起來。

周楠皺眉, “你就不能放過你兒子嗎?”

每天都這樣,周燦澄的嗓子沒事,她的耳朵都要受不了了。

季鵬濤依舊是那副嬉皮笑臉的模樣,“我這不是想要讓他多鍛煉鍛煉嘛!”

周楠:“……”

你確定不是你覺得這樣好玩?

不過這次周燦澄的脾氣明顯變大了,不論季鵬濤怎麽哄他,他都哭個不停。

周楠直接對著季鵬濤翻了個白眼,轉身就走。自己弄哭的自己哄,她才不會幫忙呢!

而季鵬濤看著還在懷裏嚎啕大哭的周燦澄,隻能試圖和他講道理。

“周燦澄你已經不是三個月大的小孩子了,你都已經八個月了,翻了年你就一周歲了!你應該學會管理好自己的情緒!”

周燦澄:“哇哇哇~哇哇哇。”

季鵬濤歎了一口氣,隻能繼續說道:“你這樣是不對的,別的小朋友會笑話你的!”

周燦澄:“哇哇哇~哇哇哇。”

看著雞同鴨講的季鵬濤,周楠“噗嗤”一下,就笑出了聲。

季鵬濤連忙對著周燦澄轉移話題,指著周楠的方向說道:“你看,你媽媽都笑你了。”

沒想到周燦澄居然真的瞪大眼睛看向了周楠,周楠仿佛從他的眼裏看到了控訴,我都這麽傷心了,你居然還忍心笑話我!

周楠直接周燦澄翻一個白眼,真是個小傻子!這麽簡單就被轉移注意力了!

門口傳來一陣敲門聲,季鵬濤率先過去開門。

在革委會值班的曾強國遞給了季鵬濤一個快遞,“季組長,這有一個你的包裹。”

周楠也走到包裹麵前,疑惑道:“這是誰寄來的啊?這麽大一個!”

季鵬濤接過包裹一看,地址是從京市那邊寄過來的,“應該是高豐他們寄過來的。”

周楠拿著水果刀一割,就將包裹打開了。裏麵居然還分了幾個小包裹,上麵寫好了每個人的名字,有阿澄的,有周楠的,有季鵬濤的,還有周老二兩口子的。

麵上還放著兩封信,一封是薑可寫給周楠的,另一封則是高豐寫給季鵬濤的。

周楠直接將薑可寫給她的信打開看了起來。而季鵬濤也打開了自己的那一封信。

薑可的信上沒說什麽,就說了她和小虎子在那邊過得很好,說了小虎子近幾個月發生的一些趣事,還說小虎子想他幹媽了,讓自己和季鵬濤有空去玩。

她給自己準備了兩條京市那邊的新款連衣裙,都是按照自己的身形買的。還給阿澄準備了一些玩具。希望自己和阿澄能喜歡。

還有就是自己上次給她的包子她吃了一口,有點鹹,讓自己下次做包子的時候少放些鹽。

周楠看到最後一段話時,臉蹭的就紅了,原本她已經要將這事忘了,又被提了起來,這也太丟人了吧!

季鵬濤看完了高豐寫給他的信,原本想看一下周楠的。誰知周楠猛地後退一步,將信放在背後,一聲冷哼,“看什麽看,這是薑可寫給我的!”

季鵬濤挑眉一笑,“高豐也給我寫了一封信,你確定不交換嗎?”

周楠皺眉,還是將信放在自己身後,搖頭道:“我不!”

季鵬濤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那也行。”他給過周楠機會了,不看就算了。

而周楠見季鵬濤點頭後鬆了一口氣,滿心歡喜地打開了屬於自己的那個包裹,看著裏麵的新款連衣裙樂不可支,拿著裙子就進了房間試穿。

季鵬濤見狀,歎了一口氣,隻能抱著阿澄,拆開了屬於阿澄的包裹。從裏麵拿出一個撥浪鼓出來,遞到阿澄的手裏,“小虎子哥哥給你準備了好多新玩具,你看看喜不喜歡?”

周楠換好裙子後,立馬走到季鵬濤麵前轉了一圈,“季鵬濤,我的新裙子好不好看,薑可說這還是今年的新款呢!”

季鵬濤輕輕抬了抬頭,說了句“好看。”然後就繼續用撥浪鼓逗弄著阿澄,阿澄顯然已經忘了半個小時前季鵬濤坑他的事情,在季鵬濤的逗弄下哈哈大笑。

周楠眉頭一皺,嬌嗔道:“果然是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你都沒有認真看我一眼,太過分了!”

季鵬濤的嘴角抽了抽,歎了一口氣後,隻能抬起頭,認真看一眼周楠。

摸著下巴點評道:“這個顏色的裙子你的衣櫃裏已經有兩條了,這個長度的裙子你的衣櫃裏不下於三條。還有就是,這個款式的裙子,你也有兩條了。所以這還叫新裙子?”

周楠愣了愣,然後就反駁道:“可是我沒有這個款式的這個長度的這個顏色呀!”

季鵬濤歎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那行吧,拋開這一切不談,你確定你要大冬天穿這麽薄的裙子?”

盡管今年冬天沒有下雪,但是溫度還是很低呀。

周楠看了看身上的裙子,皺眉道:“沒關係,我可以在外麵搭一件呢子大衣!”

這可是新款,要是她不表現地喜歡點,季鵬濤以後不給她買新款了怎麽辦!

隨著一陣風吹來,季鵬濤就看見周楠**在外的手臂上起了一層薄薄的雞皮疙瘩。

周楠打了一個寒顫,但還是在季鵬濤麵前強顏歡笑,隻不過心裏卻一直吐槽,京市的女人都是這麽不怕冷的嗎?

京市。

薑可帶著小虎子在客廳裏練習走路,盡管小虎子走得搖搖晃晃地,但是他已經不需要大人扶著了。

而夏兵依舊是坐在角落,看著薑可母子沒有說話,隻不過手中卻拿著一支畫筆。

看著高豐冒著寒風回家,薑可立馬上前,給他倒了一杯熱水。“拿杯熱茶暖暖手吧!”

高豐對著薑可點了點頭,接過熱茶後就走到夏兵麵前,看著他麵前的畫,忍不住歎了一口氣。

盡管夏兵的畫風比較幼稚,但高豐還是能看出,畫上的不是別人,正是薑可帶著小虎子練習走路時的場景。

高豐心疼地摸了摸夏兵的頭,誇獎道:“畫的真好看!”

而薑可就看著小虎子搖搖晃晃走到高豐麵前,喊了好幾聲“爸爸”,伸手朝高豐要抱抱,但高豐根本沒有注意到。

薑可隻能上前提醒道:“高豐,小虎子找你呢!”

高豐這才注意到快要走到腳邊的小虎子,對著小虎子笑了笑,然後就將小虎子抱了起來,舉了幾次高高。

小虎子在高豐的懷裏笑得嘴都合不上了,揮舞著手臂,大喊道:“爸爸,來!”

高豐歎了口氣,笑道:“爸爸也沒有力氣了,隻能來一次了哦!”

看著這一幕的薑可心裏也很不是滋味。她提醒了高豐才記得小虎子,她要是不說,高豐是不是就把小虎子忽略了呢!

盡管夏兵是個好孩子,每次看到小虎子摔倒,他都是第一個去扶他。但是也正因為他的出現,才分走了高豐大部分的注意力。

這讓薑可異常矛盾,每次都想要對夏兵好一點,但是一看到高豐將注意力放在夏兵身上,忽略了小虎子,她又忍不住為小虎子感到委屈。

夏兵是生病了,身體不好,但是她的小虎子身體也好不到哪去呀。

剛出生的那段時間動不動就發燒,是她和高豐不眠不休,從死神手裏將小虎子搶回來的。

難道這一切高豐都忘了嗎,他不能因為夏兵的身體更差,就委屈身體好一點的小虎子呀!

而夏兵看著在高豐懷裏被舉高高的小虎子,眼睛裏全是羨慕。他從來沒有被人這麽舉起來過。

但當他看著不遠處的薑可時,他又小心翼翼地收回了自己的眼神。

他知道,自己的出現打破了爸爸一家三口的寧靜。

他知道外婆為了給他治病,將爸爸他們一家三口逼到了京市。

他也知道,自己這是搶了小虎子的爸爸,所以薑阿姨並不喜歡他。

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多看小虎子一眼,他活成了自己夢中的自己。肆意開朗,父母疼愛,無拘無束!

高豐終於注意到薑可情緒不佳,隻能對著薑可笑了笑,“按時間,給季鵬濤他們寄的包裹應該到了,”

薑可聽到高豐這麽說後,蒼白一笑,然後點了點頭,“那就好。”

就是不知道那兩條裙子周楠穿得合不合適,原本她夏天就買好了,但是一直沒機會給周楠寄回去。

正好高豐說給老家那邊寄年貨,薑可就將那兩條裙子一起寄了回去。今年寄還是新款,等明年新款也要變成老款了。

什麽都不知道的周楠隻知道這是今年的新款,還以為今年冬天流行穿這種夏天的裙子。不論季鵬濤怎麽勸說,她都不願脫下來。

好吧,其實是不想讓季鵬濤看她的笑話。

陳秀蘭回家後,正好看著周楠穿著一條裙子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直接對著周楠怒吼道:“你這是吃錯藥了嗎,大冬天的穿什麽裙子,想生病自己去洗個冷水澡不就好了。”

周楠還在逞強,“薑可說了,這是今年的最新款!”

陳秀蘭眼睛一瞪,“我管你新款老款,我看著你都冷,給你三分鍾,要是不把這條裙子換下來,今晚上別想吃晚飯。”

一陣寒風襲來,周楠又打了個寒顫,看著還在一旁似笑非笑的季鵬濤周楠隻能順水推舟,“我這是聽媽的話才去換的裙子,才不是因為我冷了呢!”

季鵬濤笑著點點頭,“你開心就好。”

剛剛不管他怎麽勸說,周楠始終堅持這是今年的新款,不願意脫下來,果然還是一物克一物,隻有陳秀蘭才能治得了周楠!

等周楠出來後,陳秀蘭早已將高豐寄來的包裹清點完了。

“這高豐也太客氣了吧,都搬到京市去了,還不忘給我們送年貨。”

陳秀蘭說完後,就拿起一個盒子看了起來,驚喜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京八件吧,就這麽幾塊糕點,居然還用這麽好看的盒子裝起來,一看就不便宜。”

周楠也一臉好奇地看了一眼,高豐寄過來的吃的還真不少,除了陳秀蘭手中的那個點心夾子,還有一根小火腿,兩隻風幹鴨,和一些他們這沒有的水果罐頭。

“要不我們也給高豐他們寄點東西去吧,正好我上個月給小虎子做的衣服也做好了。”

季鵬濤想了想,“也可以,隻不過現在正逢年關,等我們寄過去,他們應該大年的時候才會收到了。”

陳秀蘭笑了笑,“這沒關係,這人和人的關係講究有來有往,這高豐連續兩年都給我們家送了年貨,可見是把我們放到心上的。等明年我們就早點準備,早點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