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薇抱怨歸抱怨, 還是精心給宗紹準備了生日禮物。

至於生日宴則沒有孩子們那麽熱鬧,問孩子們想請誰的時候,他們還能說出小石頭的名字, 宗紹就更獨了,一個名字都說不出來。

好吧,其實他也沒那麽慘,主要是年紀大了,沒小孩子那麽愛熱鬧, 又不是整歲, 懶得大操大辦, 隻想跟家裏人一起吃頓飯。

他是成年人, 生日想怎麽辦, 林薇自然隨他, 於是重心放在禮物上。

禮物方麵宗紹可比兩個孩子挑剔多了,林薇讓孩子們自己想要什麽,他們就認認真真地想了。後來帶他們去供銷社挑禮物, 他們也沒矯情,大大方方地挑了禮物, 除了明明挑的禮物太貴外, 半點沒讓林薇發愁。

宗紹就煩人多了,送明明瑞瑞禮物的時候他還說禮物最好送他們喜歡的,提議讓他們自己選。輪到給他準備禮物的時候, 他就換了種論調,說禮物要有神秘感,這樣才有驚喜。

林薇聽了就說:“那要是我準備的禮物你不喜歡怎麽辦?”

宗紹一臉大度地說:“不管是什麽樣的禮物, 隻要是你精心準備的, 我都喜歡。”

林薇:“……”正話反話都讓你給說完了。

獨煩惱不如眾煩惱, 林薇決定把兩個孩子也拖下水,把他們叫到身邊說:“下個月十三號就是爸爸的生日,你們想好要送什麽禮物給他了嗎?”

明明大驚:“我們還要送禮物給爸爸嗎?”

林薇更震驚:“爸爸和媽媽一起為你們準備了這麽棒的禮物,到了爸爸生日,你們不表示表示嗎?不止爸爸的生日,媽媽生日的時候,也很期待收到你們的禮物哦。”說來也巧,他們一家子的生日全湊到這兩個月了。

“可、可是我們沒有錢啊。”明明可憐巴巴地說。

林薇說:“沒關係,禮物不在貴重,在於你們的心意,隻要是你們精心準備的,不花錢爸爸媽媽也高興。”

明明被說服了,皺巴著小臉說:“那、那好吧。”

瑞瑞想得多點,問:“爸爸媽媽的生日也是一起過嗎?”

林薇伸出手指頭,搖了搖說:“爸爸是五月中旬生日,媽媽是六月初生日,所以不在一起過哦。”

“那我和哥哥可以一起給爸爸媽媽準備禮物嗎?”瑞瑞又問。

林薇痛心疾首地看著麵前兩個孩子:“爸爸媽媽辛辛苦苦把你們拉扯長大,隻是過生日希望得到你們每個人送的禮物,你們就不願意,想偷懶了嗎?”

雖然明明瑞瑞都有超出同齡人的成熟一麵,但畢竟年紀小,偶爾還是很好忽悠的。

就像現在,兩人被林薇問得麵色懺愧起來,明明先拍著胸脯說:“媽媽你放心,我一定會特別、特別、特別用心地給你和爸爸準備禮物的!”

哥哥表態,瑞瑞也連忙跟上:“我也是。”

林薇微微一笑:“那爸爸媽媽就等著你們準備的禮物啦!”

兩個孩子齊點頭,但等轉過頭,他們就抓耳撓腮起來,要送什麽給爸爸媽媽呢?

……

因為爸爸的生日在前麵,所以兩個孩子先煩惱的是給爸爸的生日禮物。

兩個孩子冥思苦想好幾天,還是沒想到送什麽,就做出了跟林薇一樣的選擇,跑去問宗紹。

林薇本來以為宗紹不會說,結果他居然還搞區別待遇,說:“隻要是你們精心準備的,送一朵花、一支歌,爸爸都高興。”

雖然句式沒變,但其中意思可差遠了。

林薇找宗紹說理,他還一臉無奈地說:“你跟孩子們比什麽?”

林薇:“……”

見林薇啞口無言,宗紹關心問:“離我生日沒多久了,禮物你準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

“是什麽?”

林薇斜一眼宗紹:“你不是說要驚喜嗎?等著吧!”

……

宗紹生日當天是工作日,他還是得正常去軍營,到晚上才能回來。

林薇下午倒是沒課,中午在國營飯店買著吃,午睡過後上完課就開始準備晚飯。

她今天準備的菜色沒有兩個孩子生日時豐富,倒不是她區別待遇,而是她連上一上午課,抽不出時間去買菜。

下午倒是有時間了,但海產品供應站關門了,菜市場裏肉也賣得差不多了,就剩下兩根排骨,一點瘦肉,還有點豬大腸。

林薇沒敢買豬大腸,雖然她現在反應沒前兩個月大了,但豬大腸味道重,她怕洗的時候自己會吐,其他的則直接包圓。

最後飯桌上葷菜就兩道,糖醋排骨和青椒炒肉,哦,林薇還攤了張雞蛋餅,湯裏也放了蝦米,其他的則都是素菜了。

但宗紹不挑,坐下後期待地等著媳婦孩子給他唱生日歌。

唱生日歌沒什麽,上次當著那麽多孩子的麵,林薇唱起來都沒怵。

隻是有些事吧,看的人不當回事,她心裏就自在,看得人期待了,她就容易不好意思。就像現在宗紹興致盎然地看著她,她就有點張不開口,說:“又不是什麽重要生日,就不唱生日歌了吧?”

宗紹不滿地說:“他們四歲你都唱了,我今年二十五。”逢五也算整生日了吧。

林薇提醒說:“我生日還沒過呢。”

“你生日我給你唱一晚上。”宗紹誇下海口。

行。

為了一整晚的生日歌,林薇拚了,帶著兩個孩子唱起來。剛開始她還有點不好意思,但唱著唱著,人就自在了,跟著兩個孩子拍著手,身體左搖右擺的。

宗紹微笑地看著他們,終於滿意了。

唱完生日歌,明明搶著要送爸爸禮物,宗紹期待地等著,然後等到了一顆……還算新的彈珠。

宗紹表情僵住:“這是?”

“這是我最最最喜歡的彈珠,爸爸你要收好哦。”為了突出彈珠的重要性,明明連說了三個好字。

宗紹:“……好。”

和哥哥相比,瑞瑞的禮物就靠譜多了,他送了宗紹一本新的筆記本,這就是有存款的好處了,可以現買禮物,而不必從玩具裏翻。

不過宗紹最期待的還是林薇送的禮物,收到兩個孩子送的禮物後,他就抬頭朝林薇看去。

林薇將自己的禮物拿出來,遞給宗紹時說:“不許笑我。”

她不說這話還好,一說這話,宗紹對她的禮物就更期待了,語帶笑意說:“放心,我肯定不笑你。”

三份禮物,要說最正式還是林薇送的,不但有花紙包著,上麵還係了根藍色絲帶。

宗紹接過禮物,拆開絲帶,淺笑著問:“裏麵裝的是什麽?”

“你自己看。”

宗紹便去看手裏的盒子,盒子並不大,大概就他手掌那麽長,寬度在兩指到三指之間,厚度也是兩指左右。

宗紹邊拆花紙邊問:“難道是筆?”

林薇表情僵住。

“真是筆?”宗紹挑眉,又有些不太滿意,“隻有筆嗎?”

林薇重複:“你自己看!”看個禮物把他給囉嗦的。

看她這模樣,宗紹心裏有了答案:“哦,還有別的。”

拆開花紙,裏麵果然是裝鋼筆的盒子,牌子算不上很高檔,但也不算普通,至少價格不普通。

當然,更不普通的是筆杆頂部的刻字。

Z & L

字體有些草,但刻上去的效果很好,隻是Z和L他能猜出什麽意思,中間的舊shigG獨伽&就不太懂了,拿起筆送到林薇麵前問:“這個符號是什麽意思?”

宗紹對林薇刻的字很滿意,但她自己卻覺得沒眼看,太醜了。

雖然不想看,但林薇還是瞥了一眼,說:“和的意思。”

宗紹左看右看,也沒覺得&跟和字有什麽相似之處,但他知道林薇總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便沒有深究,沉吟道:“所以合起來就是,宗紹和林薇。”

其實她本來想刻“祝你平安喜樂”這種帶點文藝的句子,但上手後她發現刻字真的太難了。

而且鋼筆是她托之前的同事在石城買的,縣裏供銷社沒有賣,隻有這一支,刻壞了沒得換,她隻能慎重再慎重,所以才有了Z&L。

但這些,她是不會告訴宗紹的,便隻點頭說:“嗯。”

宗紹低頭,撫摸著鋼筆上的刻字,因為是手工刻的,刻字的地方表麵不夠光滑,但讓他動容的正是那一分不光滑。

他微笑著說:“你的禮物,我很喜歡。”

他很喜歡,明明卻不是很滿意,控訴道:“為什麽隻有爸爸和媽媽,我和弟弟不在上麵嗎?”

“今天是我生日。”宗紹提醒並強調,“這是你媽媽送給我的生日禮物。”

換言之,為什麽要有你們兩個?

明明很不滿:“可是我和弟弟的生日禮物上麵沒有這個啊。”

“我給你們刻上?”宗紹問。

明明撇爸爸一眼,翹起嘴巴說:“我要媽媽刻的。”

林薇頭疼,這兩父子比來比去還沒完沒了了,便從宗紹手裏拿過鋼筆說:“這,是Z,宗字的開頭字母,你叫什麽?”

明明說:“明明。”

“大名。”

明明思索起來,林薇暈:“你連自己的大名都忘記了?”

明明委屈地說:“可是你和爸爸都是叫明明啊,周叔叔、鄧阿姨、八妹阿姨……”他掰著手指頭數了一大串人名,“都是這麽叫我的。”

林薇:“……”所以你連自己名字都不記得,我還得誇你?

好在瑞瑞沒明明那麽傻,不但能說出自己的名字,還能說出哥哥名字,被問起時說:“我叫宗則瑞,哥哥叫宗則明。”

“沒錯,記住了嗎?”後半句問的明明。

“記住了,我叫宗則明。”明明說完,嘀咕了句,“可我還是覺得明明好聽。”

林薇在這方麵毫無忌諱,說:“等你長大了,可以去改名叫宗明明。”

明明:“哦。”

扯完名字,林薇繼續說:“Z裏麵包含了宗紹,宗則明,宗則瑞,所以這連個字母,就是我們一家了,知道嗎?”

“知道了。”明明歪頭看鋼筆上的字,越看心裏越滿意,拿過鋼筆鄭重交給宗紹說,“爸爸,這上麵有我們一家的名字,你要好好保存哦。”

宗紹:“……”說來說去,最後我成了三分之一?

……

雖然成了三分之一,但宗紹很珍惜林薇送的這份禮物,第二天去軍營,就在口袋別上了這支鋼筆。

這年頭其實很流行將鋼筆別在口袋上,而且有的人別一支還覺得不夠,要別兩三支,仿佛這樣能讓自己看起來更有文化。

就算是部隊裏,也不乏這樣心懷“虛榮”的人。

但宗紹不是這樣的人,他從來不往衣服上別鋼筆,所以一到營裏,就有好幾個人發現了他身上的不同。

別覺得男人都是大老粗,發現不了朋友同事身上微小的變化,這裏可是部隊,當兵的觀察力好著呢。

而人呢就是這樣,發現別人身上有了變化,就忍不住多嘴問一句。

於是這些人或早或晚地問出了類似的問題:“你今天怎麽別上鋼筆了?怎麽,想通了決定用鋼筆充充文化人了。”

別人問,宗紹也沒藏著掖著,一臉雲淡風輕地說:“那倒沒有,隻是這支鋼筆是我媳婦精心準備送給我的生日禮物,我不經常用,她知道了肯定會失望。”

有人被塞一嘴狗糧立刻選擇閉嘴,但也有人非要打趣問一句:“你媳婦管你這麽嚴?”

宗紹一臉莫名其妙:“這跟她管我嚴不嚴有什麽關係?難道你媳婦送你禮物是為了讓你收到禮物後放一邊吃灰的?那我媳婦跟你媳婦想法不同,我收到禮物高興,也想讓她能高興,所以才想多用這支筆。”

這次不是塞狗糧,而是被捏著喉嚨強灌狗糧的同時,還要往他心口紮一刀了。

是,他結婚這麽多年,從來沒收到過媳婦送的生日禮物,可那又怎麽了?他驕傲了嗎?沒有!

打趣的人捂著胸口,轉移話題問:“那個今天上午咱們要開會,這事你還記得吧?”

“記得。”

事實證明,宗紹不但記得,還針對會議主題,列出了一二三四條可行製度,條條都說盡了營長心坎裏,看他的眼神別提多溫和了。

當然,如果宗紹說話就說話,手上老實點,別把鋼筆轉出花,營長看他的眼神肯定會更高興。

而不會像現在這樣,一邊覺得宗紹是得力幹將,一邊想行了行了我知道你過生日收到了媳婦送的禮物了你夠了啊!

夠當然是沒夠的,宗紹拿著鋼筆,從會議開始,一直轉到了會議結束。

參會的其他人還好,他身邊坐著的兩人是真忍不了,主要是他們一低頭,眼角餘光就看到了宗紹那揮舞的手,以及上麵的刻字,不光羨慕嫉妒他有生日禮物而自己沒有,還很好奇上麵刻的內容是什麽意思。

宗紹左邊坐著的是周建海,他很了解宗紹暗戳戳炫耀的心,哪怕心口像是被貓爪子撓著,癢得厲害,都堅決不多問宗紹一句。

但宗紹右邊坐著的二連連長,就沒有這份忍耐力了,會議結束後還是沒忍住,壓低聲音問:“副營,我看您鋼筆上刻了字,但我剛才看了半天都沒看懂,這什麽意思?”

二連連長刻意壓低了聲音,但宗紹可沒有,拿起手上鋼筆語氣平淡道:“哦,這個啊,我媳婦說Z和L是我跟她名字的首字母,中間的字符是和的意思,練起來就是我和她。”

他絕對不會告訴別人,他隻是三分之一中的那個一!

其他還沒走出會議室的軍官聞言,紛紛朝二連連長看去,用眼神質問:你自己找虐還不夠,還非得拉上我們?

二連連長:“……”

作者有話說:

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