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芳麗跟人說完閑話,回到家時臉上還掛著笑,她男人焦衛平見了問:“跟人聊什麽了這麽高興?”

王芳麗聞言左右瞟一眼,其實也沒什麽好瞟的,時間不早左右鄰居都準備睡了,更何況她還是在自己家,沒人會來偷聽。但人就是這樣,說閑話的時候難免心虛,總想左右看看才能安心講下去。

瞟完,王芳麗就說話了:“剛才趙副團長帶著高秀蓮上宗家去了。”

躺**打著扇子的焦衛平頓住:“他們去宗家幹什麽?”

“能幹啥,道歉唄!”

宗紹跟趙峰談下午那事的時候,家屬區裏好些人都看見了,雖然不清楚他們具體聊了什麽,但王芳麗這個知道內情的人把事情串起來,基本能猜到真相。

而且趙峰和高秀蓮上宗家的時候,她剛好在附近散步,當然,說是散步,實際上就是在聊八卦。總之,當時的情況她看得一清二楚。

回想起高秀蓮垂頭耷腦的模樣,王芳麗就忍不住一樂:“你說這高秀蓮,平時自覺是副團長媳婦,就這也要管,那也要插手,真拿自己當盤菜了!現在踢到鐵板知道丟臉了吧。”

雖然王芳麗沒少在家說高秀蓮壞話,但焦衛平一向不耐煩摻和她們女人的事,聽這幸災樂禍的話不但沒附和,還說:“你也收著點,這話在我麵前說說就算了,傳出去得罪人就麻煩了。”

傳出去能得罪誰?無非就是趙峰高秀蓮夫妻。

因此王芳麗一聽就不高興了:“都是副營級,人林薇受了欺負,宗紹還知道給她討公道,怎麽我在家多說兩句你都不樂意聽?慫!”

焦衛平也不高興了:“什麽叫慫?我這明明是有腦子,不跟宗紹一樣,愣頭青一個就知道得罪人!再說都一個家屬區裏住著,多大點事至於這舊shigG獨伽麽上綱上線嘛!”

王芳麗冷笑:“是啊,人愣頭青,二十四歲才當上副營長,不像你,二十七就當上副營了。”

焦衛平頓時氣個仰倒:“懶得跟你多說!睡覺!”翻身就閉上眼睡了。

焦家後麵王家也在議論這事,但和王芳麗的幸災樂禍不同,李琴則有些擔心,說:“早知道今天不去宗家了。”

她丈夫王華翻著書說:“她們吵架跟你又沒什麽關係,你擔心什麽?”

李琴心想事情雖然跟她沒關係,但她畢竟看到了高秀蓮丟臉的模樣,高秀蓮那人向來最要麵子,丟了臉記恨的恐怕不止林薇這個跟她吵架的人。

這麽想著,李琴又歎了口氣:“我是擔心高秀蓮記恨我,讓趙副團長找你茬。”

王華聞言笑了聲,覺得她太杞人憂天,放下書將她攬進懷裏說:“她們吵架你又沒摻和,高秀蓮記恨你幹什麽?再說副團不是那種拎不清的人,隻要我工作幹得好好的,他不可能因為媳婦幾句枕頭風就來針對我。”

李琴窩進丈夫懷裏,輕聲說:“希望如此。”

王華嗯了聲,又問:“你平時就是因為這,才跟高秀蓮走那麽近?”

他的確猜對了,隻是李琴不想讓他擔心就沒承認:“我來隨軍不久,也不認識什麽人。”她年後來隨軍的。

王華畢竟是當兵的,又是枕邊人,哪聽不出李琴這話的真假。而且小半年看下來,他對高秀蓮這人印象實在不怎麽樣,便說:“你跟人來往,還是按自己的意願來,沒必要為我委曲求全,工作上我心裏都有數。”

李琴聞言偏過頭,按了按發澀的眼眶,再轉回來時臉上已帶了笑:“好。”

王華嗯了聲,又想起妻子隨軍小半年,也沒認識幾個投緣的人,便問:“宗紹媳婦人怎麽樣?”

“她?”

李琴想了想說:“人看著還行,就是挺厲害的。”

“厲害也好,不容易吃虧,為人正派就可以多來往。”

李琴聽出丈夫的意思,心想林薇剛把高秀蓮得罪狠了,如果她現在就跑去跟林薇來往,哪怕高秀蓮之前沒記恨她,以後怕也會恨上她了,便含糊說:“以後再說吧。”

……

焦王兩家談到林薇的時候,她正坐在梳妝台前梳著頭發,因為想到即將要發生的事,她心裏有些緊張。

雖然她婚齡四年,但在那方麵真沒什麽經驗,就新婚期有過幾次。

會這樣的原因當然不是宗紹不行,而是因為四年間他總共隻回去兩次,一次是林薇生兄弟倆,那次他在家待了十天,期間林薇都在坐月子,就算有想法也隻能老老實實的。一次是宗母去世,雖說這年代不講究守孝,但那是親媽,宗紹心裏難受,哪還有這些花花心思。

這次宗紹回石城,倒也在家待了幾天,但因為要騰房子,家具之類的都賣得差不多了,幫忙帶孩子的林母也回了家,倆孩子沒人管,跟著小夫妻一起睡,也沒法做什麽。

後麵幾天也是如此,最後一晚他們還是在林薇娘家睡的,住的就是林薇結婚前睡的屋子,床小人多,擠得很。

再之後他們就出發了,渡輪轉火車,中間在羊城基地的招待所裏睡了一宿,第二天就坐上了補給艦,直到下午到達三林軍港,中間兩人壓根沒單獨相處的時間。

晚上兄弟倆睡次臥,隔著兩道門,單獨相處的機會就來了,做點什麽也是水到渠成的事。

想到這林薇動作就慢了下來。

不過她這樣緊張並不是因為羞澀,畢竟兩人結婚那麽多年,娃都有了,算得上老夫老妻,哪怕隔了許多年,她也不至於臉紅心跳。

更多的還是不自在,她和宗紹說是至親夫妻,但因為聚少離多,真不比普通朋友更熟悉,說句實在的,要不是家裏有宗紹照片,時不時看著,她真要記不清他長什麽樣了。

但偏偏他們又是夫妻,相處起來就該比普通朋友更親密,哪怕沒那麽熟悉,擁抱親熱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用原著裏的話來說,略過二三壘,直接本壘打。

林薇正想著,宗紹進來了,她扭頭看了眼問:“明明他們睡了?”

“睡了。”宗紹說著帶上了門。

林薇無端擔憂:“他們第一次單獨睡,關上門會不會不太好?”

宗紹自然地說:“我們睡覺前再打開就行。”

至於睡覺前要幹什麽所以不能打開門,用腳趾頭都能想到。

林薇呼吸微頓,梳頭發的動作也跟著停了下來。

宗紹卻仍是自在的,坐到床邊看著她。

他手上也有林薇的照片,會時不時翻出來看,但照片和真人總是不一樣,而且這兩年她身上變化不小。

兩年前她還總梳著麻花辮,臉上也帶了點嬰兒肥,看著不像孩子媽,倒像個小姑娘。因為不常照相,看向鏡頭時她有些緊張,笑容也是緊繃的,他每次看都忍不住樂。

如今她臉上的嬰兒肥徹底褪去,也不梳麻花辮了,說話做事老辣許多,雖然年紀看著還是不大,但跟別人說她有兩個孩子時,別人已經不會太驚訝。

但她還是好看的,比照片上更好看。

其實宗紹的眼神並沒有那麽熱切,隻是房間裏隻有他們兩個人,他的眼神就讓人難以忽視了,林薇不由側過頭問:“你一直看著我幹嘛?”

“好看。”

宗紹目光坦**,說的話也很直接,以至於原本不覺得有多羞澀的林薇紅了臉,甕聲回了句:“哦。”

看到林薇臉上紅暈,宗紹的目光也不再那麽坦**了,屋裏的氛圍也發生了變化,原本安靜的房間變得更安靜了。

直到宗紹開口:“時間不早了,我們睡覺吧。”

林薇抬頭去看梳妝台上的鬧鍾,這是從家裏帶來的,因為實用又好帶,她就沒轉賣給別人。

九點三十七,的確不早了。

林薇從板凳上站起來,卻沒立刻動,問:“你睡哪邊?”

宗紹說:“都行。”

林薇又哦了聲,抬腳繞到床裏麵,躺到**。

她剛躺下來,宗紹就跟著躺到了她身邊,順便把她攬進了懷裏,倒沒立刻做什麽,一本正經地跟她聊天,問熱不熱。

雖然剛被宗紹抱懷裏的時候,林薇身體反射性緊繃了一下,但他們也不真是普通朋友,再加上宗紹這話題找得很有槽點,她很快放鬆了下來,並抬頭看了他一眼,意思顯而易見。

六月份的崖州島,怎麽可能不熱。

其實如果打開窗戶,可能也還好,海風吹著還是挺涼爽的。但眼下這種情況,怎麽可能開窗。

宗紹也知道自己問得有些多餘,輕咳一聲說:“我明天找人借點工業券,買台電風扇回來。”

其實早該買的,隻是之前蓋廁所修房子,再加上零零碎碎添置的東西,他把攢的工業券用完了,買不了。

崖州島夏天長,氣候也更炎熱,電風扇肯定得買,不然到了三伏天,這日子沒法過。

不過林薇想起了另一件事,問:“你自己買?”

宗紹沒明白她的意思,低頭“嗯?”了聲。

林薇衝他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你手上還有多少錢?夠不夠買電扇?夠的話我就不貼你錢了。”

宗紹:“……”

從昨天知道宗紹攢了不少私房錢後,林薇就惦記上了,隻是路上沒找到合適的機會收繳,才想著等月底領工資再找機會說。

現在宗紹主動遞了話頭,好吧,其實是林薇生拉硬扯,但不管怎麽生硬,她話趕話都說到這了,當然不會再客氣。

畢竟私房錢這種東西,還是沒有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