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薇家看到楊怡的時候, 劉丹嚇了一跳。

雖然她跟楊怡住隔壁,但她每天要上班,回家了還要做飯, 要給孩子們洗澡洗衣服,每天忙完都□□點了。

所以她和楊怡雖然每天都能打照麵,但除了周末,能湊到一起說話的時間真不多。

楊怡又是個不愛訴苦的,會跟林薇說是因為憋狠了, 之後有了第一次, 就有第二次, 但這也僅限於對著林薇的時候。在其他人麵前, 她還是習慣維持表麵的和平, 哪怕心裏再難過, 臉上也會擠出幾分笑。

劉丹看著,就以為她是晚上沒休息好,今天早上出門的時候還說讓她晚上早點睡, 少熬夜。

但剛才林薇去找劉丹的時候,她一個人坐在林家院子裏, 控製不住地去想那些事, 越想越難受,就忍不住紅了眼眶。

宗紹給倆孩子洗澡的空隙,出來喝水時倒是聽見了劉丹的哭聲, 但他一個大男人,不好去哄,否則讓人看到, 還以為是他把人弄哭的。

而兩個孩子在洗澡, 也不好去把他們叫出來, 幹脆就不管了。

於是當劉丹走進林薇家院子,看到的就是楊怡雙眼紅腫,眼底青黑的模樣,瞬間就想到了剛才的事,扯住林薇壓低聲音問:“小楊跟你說過她婆婆的事?”

林薇點頭:“說過。”

劉丹猜測著問:“那你叫我過來,是為了勸小楊?”

林薇沒瞞著,說:“不是,她是想請你幫忙搞清楚齊濤知不知道這些事。”

劉丹是個聰明人,一聽林薇這話,就知道楊怡婆婆背地裏做的,肯定比自己看到的過分多了。並且這些事已經影響到了楊怡夫妻,或者說她單方麵對齊濤的感情。

到這一刻,劉丹開始懷疑自己之前的想法。

那是齊濤親媽,她背地裏這麽磋磨兒媳婦,齊濤真的不知道嗎?如果他知道卻假裝不知道,那楊怡這些年過的到底是什麽日子?

光是想想,劉丹都覺得後背生寒,當即問:“我該怎麽做?”

“待會再說。”林薇說著,走到楊怡麵前,從口袋裏摸出手帕遞給她,“擦擦眼淚吧。”

楊怡道了聲謝,擦幹眼淚說:“讓你們看笑話了。”

“都是朋友,說這些幹什麽。”劉丹嗔道,想起早上看到楊怡,她還跟沒事人一樣,忍不住說,“你也真是,平時說話辦事多利落,怎麽到那老妖婆麵前就慫包了?”

楊怡聞言看向林薇,林薇輕咳一聲說:“人多眼雜,你說話注意點。”

劉丹剛想說哪有人,一抬頭看到隔壁空無一人的趙家院子,想到高秀蓮攪黃林薇工作那事,就把到嘴邊的話給咽了回去。

楊怡調整情緒的時候,宗紹給倆孩子穿好了衣服。

洗完澡後的明明已經滿血複活,穿好鞋蹦蹦跳跳地出來了,看到三人停住腳步喊:“楊阿姨劉阿姨好,媽媽我可以去找小石頭玩嗎?”

林薇說:“可以,但是不許把衣服弄髒。”

隻要能出去玩,什麽要求都好說,明明痛快答應,又轉頭喊瑞瑞:“弟弟快一點,媽媽準我們去找小石頭玩啦!”

瑞瑞聽見聲音跑出來,跟林薇三人打過招呼後,兄弟倆便手牽著手跑出舊shigG獨伽去了。

看他們跑得急,林薇喊了聲“別跑太快”,又轉頭問楊怡:“是進去談還是出去談?”

想到宗紹在家,楊怡說:“出去吧。”

林薇嗯了聲,跟剛收拾好浴室,提著一桶髒衣服出來的宗紹說:“我跟她們再出去聊聊。”

宗紹跟兩人打過招呼,點頭說:“早點回來。”

……

傍晚在海邊散步的人其實挺多,不過林薇家比較偏,門口海灘也沒什麽人會過來,比較安靜,也不用擔心有人會聽到她們之間的談話。

從家裏出來後,林薇就把楊怡遇到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之前隻是猜測,劉丹都氣得罵了句老妖婆,這會猜測被證實,她的罵聲更是止不住,恨鐵不成鋼地問:“老妖婆這麽對你,你就一直忍著?”

“剛開始我也跟她嗆過,但我一還嘴,她就說頭疼,慢慢的我就不敢吭聲了。”

劉丹沒好氣地問:“你一還嘴她就頭疼,怎麽罵你的時候她那麽生龍活虎呢?”

楊怡不是不知道這些,可她能怎麽辦呢?那是婆婆,是長輩,真氣出個好歹來,被人指指點點的還是她。

看楊怡苦著臉,劉丹語氣軟和下來:“不能說,你不會嚷嚷出去嗎?我看你婆婆是個要臉麵的,你嚷出去,她說不定會有所顧忌。”

楊怡耷拉著腦袋說:“我說過的,沒人信。”

就是因為要臉麵,所以她婆婆在外人麵前,從來都裝得溫溫柔柔的,就是她,過去那些年也沒覺得婆婆哪裏不好。

所以她婆婆第一次變臉的時候,她還以為是自己哪裏做的不好,等次數多了才發現,不是她沒做好,而是婆婆變了個人。

發現這一點後,她也跟人訴過苦,但對方聽後卻一臉詫異,問“你婆婆對你這麽好你怎麽還不滿足”。

後來楊怡就發現了,她婆婆隻在她麵前變臉,有人在的時候,她婆婆對她還很親熱,仿佛拿她當親閨女看待,等外人一走,開始挑她的刺。

所以當她說婆婆最近總挑刺,對她不如以往的時候,周圍沒一個人相信,甚至覺得它不知足,有這麽好的婆婆還不知道珍惜。

就算是回娘家跟親媽說起這件事,她媽也是半信半疑。後來經不住她說,才答應跟她回去看看。結果顯而易見,她媽被糊弄住了,過後還勸她不要作。

楊怡有口難言,在家待得受不了,才打電話跟齊濤說要來隨軍。

剛得知楊怡要來隨軍的時候,齊老太心裏老大不樂意,還借口舍不得想把她留家裏。

但齊濤說為了照顧母親和弟弟,自己和妻子一直兩地分居,如果弟弟已經成家立業,他們夫妻也該團聚了。還說如果母親舍不得兒媳婦,可以跟著一起去隨軍,反正部隊分下的房子大,夠住。

要是別人聽說兒子要接自己去隨軍,說不定就樂嗬嗬地應下了,但齊老太可有兩個兒子。

雖然長子更有出息,但他少年當兵,又不像小兒子那麽會說話,所以在齊老太心裏,還是小兒子更重要。

因此聽到長子這麽說,齊老太就不再提舍不得大兒媳婦的話了,楊怡也得以順利來隨軍。

劉丹思索著問:“照這麽說,齊濤心裏還是向著你的啊,那你隨軍後怎麽沒跟他提這些事?”

楊怡歎氣說:“我不敢說。”

她自己的親媽都更偏向婆婆,覺得她不知足,更何況齊濤還是婆婆的親兒子。她不想因此,影響到夫妻感情。

事實上,如果不是那天被林薇點醒,她估計也不會做什麽,而是想著忍過這段時間,等他們回老家就好了。

劉丹沉默下來,她能理解楊怡做出的選擇,換成她有這麽個婆婆,未必能處理得比楊怡更好。

而齊老太大概也是抓住了楊怡的這一心理,才變本加厲地用言語打壓她。

劉丹伸手拍了拍楊怡的肩膀,問:“這事,你想清楚嗎?”

她沒說是什麽事,但楊怡知道她問的是什麽,點頭說:“嗯,我想清楚了。”

“哪怕結果不如你意?”

楊怡苦笑:“我總得搞清楚,身邊躺著的是個什麽樣的人。”

“行吧。”劉丹點頭,問林薇,“我要怎麽做?”

林薇把自己的計劃告訴劉丹,其實沒多複雜,就是讓她以聽到齊老太訓斥楊怡為由,讓邢東去問齊濤怎麽回事,看看他的反應。

林薇說:“如果齊營長粉飾太平,或者回家後什麽都不楊姐說,那他八成早就知道這些事。如果他追究到底,給楊姐撐腰,就八成不知道這些事。”

“如果他問了小楊,追究了這件事,但又沒有追究到底了呢?”劉丹問。

“那他要麽是偽君子,要麽是耳根軟,幾率一半一半。”看她想相信什麽。

最後一句話,林薇想想還是沒說出口。而劉丹思索了片刻她說的話,問:“我什麽時候行動?”

“過兩天吧。”林薇看向楊怡說,“我剛才去喊劉姐的時候發生了件事。”

劉丹聞言,詫異地看向林薇,用眼神詢問你不是答應齊濤,先不告訴楊怡這件事嗎?

而林薇隻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便對楊怡說:“但因為齊營長說他想晚上親自跟你解釋,所以我現在不能告訴你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無論他今晚有沒有跟你解釋,我想你都可以再考慮一下,要不要繼續試探,等你考了清楚了,我們再推進後麵的事。”

楊怡雖然不知道到底發什麽什麽事,但聽她這麽說,還是把話咽了回去,點頭道:“我知道了。”

倒是劉丹,在回去前壓低聲音問林薇:“你剛才為什麽說讓小楊再考慮這件事?”

林薇同樣壓低聲音說:“我是想,如果齊營長隻是拿話敷衍我,不打算跟楊姐解釋,那試探的結果八成不如人意。而如果他向楊姐解釋了,楊姐的想法可能會發生改變。”

雖然就算齊濤向楊怡解釋了,也不代表他真的不知道那些事,畢竟今天這事有那麽多人看在眼裏,林薇答應今天不說,不代表以後不會說出來。

但這至少證明他態度是誠懇的,試探結果良好的可能性很大,說不定楊怡會對他多點信心。而如果楊怡不是真的下定決心要探個究竟,信任增加後,放棄繼續試探的可能性也很大。

想明白其中關節,劉丹說:“還是你想的周到。”

……

她們談完事,天色已經徹底暗下來,劉丹和楊怡沒在林薇家裏多待,對了下口風就回去了。

林薇則去了鄧湘雲家裏,叫兩個孩子回家睡覺。

她們這一來一回,鄧湘雲早看在眼中,雖然沒參與進來,但這會看到林薇還是問了句:“楊姐怎麽了?”

“你怎麽知道是楊怡?”林薇驚訝問。

鄧湘雲說:“她最先來找你。”

林薇恍然,又歎了口氣說:“現在還不好說,過幾天再告訴你。”

聽她這麽說,鄧湘雲就猜到了可能事關楊怡私事。她並沒覺得四個人,她們三個都知道,就瞞著自己是區別對待,便點頭說:“那行。”又跟兄弟倆揮揮手,牽著小石頭送他們出去。

林薇和鄧湘雲之間的話,兄弟倆聽得一清二楚,瑞瑞好奇心沒那麽強,明明卻相反,回到家就問:“媽媽,楊阿姨怎麽了?”

林薇邊栓門邊反問:“什麽楊阿姨怎麽了?”

明明說:“小石頭媽媽問的啊,楊姐不就是楊阿姨嗎?”

林薇轉身,挑眉問:“喲?你知道得還挺清楚?”

明明腦袋一揚,驕傲地說:“我可聰明著呢!”

林薇失笑:“是,你個大聰明,趕緊睡覺去吧。”

明明哦了聲,跟弟弟一起往樓上走,走了沒兩步又想起來,站在樓梯上轉身問:“你還沒告訴我楊阿姨怎麽了呢!”

“楊阿姨沒怎麽樣,倒是你,還不去睡覺,我就要讓你嚐嚐竹筍炒肉的滋味了。”

一聽要挨板子,明明火速轉身,邁著在同齡人中算得上長的小短腿吭哧上樓去。

但明明是上樓了,剛從浴室裏出來,聽了個尾巴的宗紹卻接棒問:“楊同誌怎麽了?”

對著宗紹,林薇沒像對著兒子那樣糊弄,說:“她婆婆和小叔子不是過來了嗎?發生了點矛盾。”

至於什麽矛盾,她沒問,宗紹也沒打聽的意思,隻回憶了下問:“齊濤他媽和弟弟是不是來有一段時間了吧?”

“不到半個月吧,怎麽了?”

宗紹繼續問:“齊濤他弟沒工作?”

“有,說是在他們公社國營廠上班,你問這幹嘛?”

宗紹坐在林薇身邊說:“我記得齊濤是徽省人,從他們老家過來,路上應該比我們要多花一到兩天時間,這樣來回就是半個月,他們在島上待了快半個月,還沒回去的跡象,哪個單位能給他批這麽久的假?”

他們當兵的娶了媳婦,兩三年回去一次,假期拚拚湊湊,一次也就能給批不到一個月假期。齊濤弟弟隻是來探望哥哥,單位能給批這麽舊shigG獨伽長的假期?

林薇反應過來了:“對啊,他為什麽能在這待這麽久?”但她轉念一想,又擺手說,“不過他們家現在最大的問題不在這。”

“那問題在哪?”

林薇想說,但想想還是算了:“過幾天吧,等有了結果再告訴你。”

“過幾天告訴我沒問題,但你也別為這事太煩心。”宗紹說著,伸手按住林薇嘴角,往上提了提。

林薇本來想歎氣,但被他這麽一鬧,氣歎不出來了,嗔道:“幼稚!”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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