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情緣孽緣
不為所動，玉無雙平淡的道：“記得師傅曾經告訴我，鳳凰書院有史以來最傑出的弟子陷入了一場夢，一場由兩個男人所組成的夢。為此，她拋棄了掌教之位，去追尋她的幸福。可惜啊，到現在那幸福都還在夢中，不曾到手。而師傅一生也有一個夢，但是她明白，從她當上掌教的那一天起，她的夢便破碎了。這一生，從來沒有人問過我，我的夢是什麽？而現在我發覺，我的夢醒了。”
冷漠遠去，緊接著而來是無盡的滄桑悲涼之色。彩鳳仙子惋惜的看著她，細細的道：“鳳凰書院的這古老相傳的門規，約束了太多的女子，或許這一次的毀滅，便是說明它的確不應該再存在了。天生萬物以養人，世間一切皆以人心而定，以人心而生。如果違背了人心，那麽最終勢必會毀滅的，這就是天道，也就是人心。鳳凰書院到了你這一代也該結束了，不要再讓虛無的話語，約束更多的世人了。”
玉無雙搖頭道：“有些事情知道是錯的，但卻不能放棄，這就是論常。鳳凰書院是不是該毀滅，那不是你說了算，而該不該結束，那取決於我。”專著的看著她，彩鳳仙子發現這一刻的她竟然看不透。
微微搖頭，彩鳳仙子輕聲道：“你門下如今就剩下兩個弟子，一個滄月，一個許潔，你希望傳位給誰，讓誰來承擔這無盡的寂寞呢？”
玉無雙眼波一陣晃動，雙唇緊閉，隻是無力的搖頭，不肯多說。似乎這一刻她也明白那掌教之位意味著什麽，所以她保持沉默。
彩鳳仙子不再多問，神色複雜的看了她一眼，起身一邊朝外走，一邊道：“如果你的心中也曾有夢，那麽希望你要慎重抉擇。女人的一生，如果沒有了夢，那是痛苦的。”
離開了玉無雙的房間，想到與她的一番話，彩鳳仙子心頭沉甸甸的，似乎有什麽東西一直壓著很不舒服。
看了一眼大廳，那裏劍無塵等人動在裏麵，似乎在商議事情，但彩鳳仙子卻無心參與，一個人轉身朝雅園之外走去。
站在山頭遙望黃河，彩鳳仙子衣衫飛舞，整個人就宛如一粒塵埃，無聲無息的融入在這寧靜祥和的大自然中。
身後數丈外，一道黑影突現，一位四十六七歲，相貌英俊中帶著幾絲狂傲的中年人，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那裏。一雙黑亮的眼睛看著風中那動人的身影，中年人堅毅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激動，雙唇忍不住微微的顫抖著，可惜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冥冥中似乎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引導著什麽，彩鳳仙子心頭突然一顫，一種久違的感覺浮現在心頭。這一刻，回憶如潮水般洶湧，那深藏在記憶深處的東西，都一一的浮現出現，徘徊遊蕩不肯遠走。
猛然回身，看著那黑衣中年人，彩鳳仙子身體不經意的顫了一下，臉上露出幾絲滄桑之色。
“這些年你過得如何，他對你好嗎？”千言萬語，到了相逢就隻剩下了一句問候，似乎隻要看一眼，問一聲也就足夠了。
嘴唇微動，彩鳳仙子竭力的想露出一縷笑容，可惜那僵硬的臉麵肌肉，卻表露出一絲淒苦。“我很好，他還是原來那樣，你呢，好嗎？”
看著那張美麗的臉龐，中年人柔柔的道：“你瘦了，他是不是對你不好，要是有就告訴我，我去找他算帳。”越發激動的語氣，就像一把刀，深深的插入彩鳳仙子的心頭。此時此刻，那種久違的溫馨還是依舊，不曾有過絲毫的變化，讓她心裏忍不住暗暗的淚流。
回想當初，自己的選擇或許錯了，很嚴重的錯了，但現在已經回不了頭了，不是嗎？收起悲傷，彩鳳仙子漸漸恢複了平靜，淡然道：“沒有那事，謝謝你的關心，這些年聽說你一直一個人過，不知道生活好嗎？”
看著她的容顏，中年人臉上露出一絲深切的痛，執著的追問道：“為什麽要掩飾你心中的痛呢，這麽多年了，難道我們之間還需要用笑容來掩飾什麽嗎？”
彩鳳仙子眼神一亂，避開他直透心底的目光，有些感觸的道：“相逢不易，何必把憂傷留給對方呢？過去的時光那是追不回來了，不管當初是對是錯，那都已經定型了，再追問不是平添憂愁嗎？這一生，我能說的就是我愧對於你，如果有來生的話，我會選擇你的。”
沉痛的看著她，中年人慢慢的收起激動，整個人開始變得冷漠無情，周身散發出狂霸之氣，眼神冰冷如霜。“這一次聽說你們被一個叫北風的人重創，不知道這事可是真的？”
感受到他的冷漠，彩鳳仙子突然有一股難以形容的失落，似乎一樣無比寶貴的東西，在刹那間遠去了。
暗自一歎，彩鳳仙子道：“的確有這麽回事，此人修為之強，恐怕與你有拚，可惜不知道來路。這一次你來，是取回那玄天鑒嗎？”原來這人竟然就是那天魔教主——歐陽雲天，真是令人想不到。
歐陽雲天漠然的道：“那東西等你不用了再還我也行，這次來此主要是看看你，既然你過得很好，我就安心了。另外六院聯盟看樣子正在走想毀滅，將來你要有危險，記得來好我。”話落轉身，靜立了一會沒有聽到任何動靜，他便朝前走去，一步一步的離開了。
看著那離去的身影，彩鳳仙子全身微顫，緊咬的雙唇最終還是忍不住開口道：“雲天，對不起，忘了我。”
身影一頓，歐陽雲天猛然回頭看著她，一切的冷漠已經遠走，有的隻是無盡的溫柔與留戀。癡癡的，他道：“或許當我忘了自己是誰的時候，我就會把你忘記了。”
臉色雪白，彩鳳仙子看著他那滿是癡情的臉龐，雙唇不停的打顫，似乎太過激動，又仿佛難以開口，就那樣的默默的看著他，淚水輕輕的滑落。微風中，歐陽雲天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半空。
“記得第一次見麵，那是一個三岔路口，你、我、他三人同時交匯在一點，從此，一場追逐便開始了。那一夜，我和你一起遙望星空，你說你這一生有一個夢，希望我與他能永遠快樂幸福。但你卻不知道，那是一個不可能實現的夢，我與他之間你必須選擇。
為了你的夢，你一直在逃避選擇，直到最後一刻，夢醒了，你選擇了他，卻將回憶留給了我。在當時的你來說，或許那是最好的辦法，但在現在來說，那卻是一個錯誤，一個很大的錯誤，你明白嗎？你的身影，你的一切永遠都藏在我的心中，那一夜你將最美的一切給我，那就像一把鎖，永遠將我的心鎖在了往日的時空，再也無力擺脫。”
身體一晃，彩鳳仙子臉色蒼白失血，連退三步靠在一顆樹幹上，神情淒涼的道：“不要說了，不要說了，過去的你為什麽一再要提呢？忘了它，忘了它吧，那是一場夢。”
歐陽雲天搖頭道：“這麽多年了，能忘的我都已經忘了，包括仇恨。可唯有這件事情忘不掉，它一直橫在我的心頭。我想要說的就是，當初你把心給他，把身體給我，不僅僅害了他也害了我，更害了你自己，你知道嗎？
要是你將完成的身心給了一人，這世界上就多了一對幸福的人，而添了一個痛苦的人。可你將身心分開，就變成了三個痛苦的人，你明白嗎？細想從來，恨已經全忘了，剩下的便是愛，便是痛，便是那無盡的思念與擔憂。”
彩鳳仙子無法麵對這一切，轉身一個人哭泣起來。歐陽雲天沒有上前去勸她，就那樣立在風中聆聽著她的哭泣聲，臉上掛著淡淡的憂愁。
不知道何時，哭泣聲弱了，彩鳳仙子轉過身來看著他，輕聲道：“你還是去吧，時間久來讓聯盟之人發覺就不好了。”
看著她，歐陽雲天眼神柔和，淡淡的道：“你的心其實還是有一部分是向著我的，對嗎？現在我想知道他這麽多年對你好嗎，你告訴我，我便離開，不然我就直接去找他。”
彩鳳仙子臉色一變，眼神幽怨的看著他，低聲道：“他一直苦心修煉，有心要超越所有人，所以這麽多年來，我們真正相處的事情不多。”
眼神一冷，歐陽雲天怒喝道：“可惡，早知道他這樣做，我也不用多年來一直隱世不出。當初為了成全你的心思，我閉門修煉法訣，希望能以此忘記你，同時也不打擾你們。誰知道數百年來，他竟然像根木頭似的，這如何令我咽得下這口氣。我這就去找他，他要避而不見我就直闖九天虛無界，一定要問個清楚。”
彩鳳仙子臉色一驚，急切的道：“雲天，你不要衝動，這事也不能全怪他，這麽多年了我也一直在雲之法界修煉，所以與他相處的時間才會較少。你——”
話還未完，歐陽雲天便將其打斷，質問道：“這時候你還護著他，你這幾百年來的苦不是百受了嗎？”
慘然一笑，彩鳳仙子低聲道：“過都過了，何必多提徒亂心意呢？你還是回去吧，九天虛無界可不是隨意能闖的地方，你去那很危險，我不希望你發生危險。”
直直的看著她的眼睛，這一刻歐陽雲天似乎想看透她的心，可惜最終還是有些東西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