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章 不走了

兩個人走進了院子,徐清歡轉身看向宋成暄身後,從方才開始她就沒有看到永夜。

徐清歡忍不住低聲問:“永夜去哪裏了?”

“讓他去處置些事。”宋成暄神情自然看起來和平日裏沒有什麽區別,繼續為她暖著冰涼的指尖。

看到宋成暄這般模樣,徐清歡心中更多了幾分踏實,她和宋成暄相處時間久了,漸漸摸透了他的脾性,宋成暄不會臉上表露出對她的關切和憂心,而會事先將一切安排妥當,就算中間出了差錯,他也會設法救她。

兩個人在屋子裏坐下。

徐清歡道:“現在能確定當年是沈老爺將魏王爺有難的消息送出了宮。”

她仔細將方才的情形與宋成暄說了一遍,如果沈老爺與當年的事無關就不會突然情緒激動。

在她提醒了外麵有人偷聽之後,沈老爺立即順著她的意思與她串供。

不過沈老爺的話雖然半真半假,但還是透露出幾個訊息。

徐清歡道:“沈老爺說出那內侍囑托給他的話,不但為他出現在院子外找到了合適的理由,還進一步為宋家正名,宋家來此處是為了查那些賊匪的來曆,而非有其他的意圖。

在那樣的情形下,沈老爺能想的這樣周全,足以看出他對宋家的維護之意。”

危急關頭才能辨人心,這就是她明知危險還要前去的原因。

必須要將眼下的情勢弄清楚,這樣才能爭到先機。

宋成暄望著神采飛揚的徐清歡,她嘴邊噙著笑容,一雙清澈的眼睛閃閃發光,隻是因為太過操勞眼角隱隱有些發紅。

“其餘的事交給我來做,你去歇著吧!”

聽到宋成暄低沉的聲音,徐清歡就要拒絕,卻覺得頭上一鬆,固定發髻的長簪已經被宋成暄拆了下來,發鬢頓時變得鬆散。

頭上少了負累,徐清歡卻顧不上體會這份輕鬆,而是驚詫地看著宋成暄……宋大人做這樣的事真是越來越順手了,之前還知道避著點人,現在仿佛已經習以為常。

宋成暄若無其事地看向銀桂:“服侍大小姐吃藥、梳洗。”

銀桂剛剛從大廚房端來了藥,正想著要不要打斷兩個人的談話,聽到宋大人這樣吩咐立即鬆了口氣,十分聽話地走上前來。

她還沒嫁去宋家,宋大人就要在她屋子裏當家作主了,她一點都沒覺得累,還準備仔細想一想沈老爺說的那些話,整理其中的線索。

徐清歡看向宋成暄,宋大人正襟危坐,目光深沉,一副一本正經的模樣,顯然沒有商量的餘地。

“大小姐,”銀桂道,“廖先生說了,最近加重了藥量,大小姐用了藥就要好好歇著。”

廖先生的話她自然要聽,徐清歡接過了銀桂手中的藥碗。

她雖然有些不情願,卻還是聽了他的話。

看著她將藥喝下,他也該離開安義侯府,卻坐在這裏不想起身,方才見她微紅的眼眸,心中一動,忍不住握住了她頭上的發簪,明知這樣不妥,卻一時難以自持。

望著她那驚詫的神情,他表麵上裝作雲淡風輕,心中難免會有些不自在,隻怕再這樣下去,即便人前表露的再端正也是掩耳盜鈴。

宋成暄端起了麵前的茶水,從動作到發稍一絲不亂。

徐清歡重新打理好頭發,換了衣服,卻發現宋成暄還在外間的小書房中飲茶,仿佛一時半刻不準備離開,難不成他還要看著她睡下?

銀桂低聲稟告:“宋大人在看手裏的文書。”也不知今天是怎麽了,往常這樣的時候,宋大人已經走了。

徐清歡向外間走去,聽到她的腳步聲,他身姿沒有動,淡淡地開口道:“沈複既然將消息送去那處院子,院子裏的人必然與魏王府有極深的淵源,當年魏王府巨變,那院子沒有被波及,可見院子裏的人與我父親的關係並不被外人知曉。”

“我隱約能想到幾個人,已經先讓永夜去取些文書來查看,”宋成暄說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這件事由我來做,比你要容易一些。”

聽著宋成暄的話,徐清歡腦海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過,一個答案呼之欲出,可因為那念頭閃動的太快以至於她沒能抓住。

宋成暄側頭看去,燈下站著那綽約的身影,長長的秀發隨意挽起,比往日多了幾分慵懶之意。

讓他有些錯覺,仿佛年關已經過去,已經到了春暖花開之時。

“事情緊急,”宋成暄眼睛微垂,公事公辦地道,“我就不走了,一會兒讓永夜將東西拿來這裏,等明天早晨你醒來之後,就可以討論案情。”

不走了?

難不成要在這裏?

徐清歡臉色微微一變。

宋成暄站起身來:“我去前麵的書房,想必侯爺應該不會介意。”

原來是要去前院的書房,徐清歡鬆了口氣,是她想多了。

“或者,”宋成暄抬起眼睛,“你想讓我在這裏?”

徐清歡的臉頓時一紅,立即看向鳳雛:“帶宋大人去前麵的書房。”

鳳雛眨了眨眼睛,這是為什麽?宋大人對他們侯府應該很熟悉,無論從哪堵牆跳進來都能找到大小姐的院子,哪裏用得著她來引路。

她還想著萬一哪天她在園子裏迷路了,是不是要向宋大人求助。

……

馮順回到宮中,沒敢耽擱立即前往禦書房向皇上稟告。

“那沈複與徐大小姐見了麵。”

聽到馮順的話,皇帝抬起頭:“人呢?可關押起來了?”

“沒有,”馮順抿了抿嘴唇,“事情有變……”

皇帝目光微沉。

馮順立即將徐清歡和沈複說的話仔細稟告給皇上:“奴婢聽說這些,就沒敢驚動他們。”

皇帝放下手中的禦筆,半晌看向馮順:“你覺得他們說的話是真是假?”

馮順低聲道:“奴婢一時分辨不出。”正因為分辨不出,才沒有打草驚蛇,將他們關押起來不一定能審出真話,讓人盯著他們一舉一動,才有可能知曉他們的真正意圖。

“成王已經被抓,徐氏這樣是想要找到確切的證據?”皇帝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問馮順。

馮順沉默半晌才低聲道:“這……奴婢不敢說,不過卻覺得有一點徐大小姐說的沒錯,眼下要查清楚成王是不是真的利用賊匪囤積兵馬、糧草,那些兵馬如今又在哪裏。”

十四年前果然就有這樣一支人馬,十四年後又會是什麽模樣,皇帝眼睛裏布滿殺氣:“要找到那些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