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一章 下棋

徐清歡看著徐青安。

徐青安有些心虛地吞咽一口:“妹妹,我說的不對嗎?”

徐清歡道:“然後呢?哥哥說將人抓到就能問出秘密,如果問不出來會怎麽樣?”

徐青安一時語塞。

“沒有任何證據,我們方才說的都是猜測,朝中位高權重的人不止簡王一個,而且簡王爺是眾所周知的閑散宗室,你突然質疑簡王,又會有多少人相信?”

徐青安道:“我們可以審問慧淨、蘇紈這些人,總能發現蛛絲馬跡。”

“蘇紈和慧淨早就被送進了大牢,刑部的大人們個個都想要立功,他們審問絕不會手軟,可是到現在卻一無所獲,哥哥去問又能問出什麽?

哥哥這樣衝動,就不怕落入幕後之人的險境中嗎?萬一簡王是真的被冤枉的呢?”

徐青安和齊德芳仿佛被澆了一頭冷水,他們兩個人麵麵相覷。

張真人也捋著胡須道:“大小姐說的有道理,幕後之人一向小心,所有的事都是他吩咐別人去做,即便王允、蘇紈這些人被抓,也牽連不到他身上。”

“那該怎麽辦?”齊德芳道,“難道我們就不查了嗎?”

徐清歡道:“不管簡王是不是幕後之人,簡王顯然都不是那個不問朝政的閑散宗室,我現在好奇的是,簡王想要做什麽。”

“想要做什麽?”徐青安道,“偷偷摸摸的定然不是好事。”

徐清歡道:“既然哥哥知道簡王做的不是好事,何不在那時候將他們抓個正著。”

合理的惹禍是少年英雄,不合理的惹禍是紈絝子弟,徐青安眼睛亮起來,不過妹妹為何這樣指點他,從前不都是妹妹直接吩咐他們去做嗎?

徐青安一臉疑問地看向徐清歡。

徐清歡明白徐青安的意思:“哥哥忘記了?我要出嫁了,這段日子要麽去長輩家裏做客,要麽關在房裏做針線,這些才是最重要的。”

妹妹說的很有道理,不過徐青安卻覺得有些不太舒坦,他轉頭瞪了張真人一眼,什麽時候宋成暄比案子還重要了。

徐清歡站起身來:“千萬不要將事情辦砸了。”

……

已經入冬,好像隨時都會下一場雪似的。

徐清歡托著下巴向窗外看去,前世李煦說幕後之人沒有了任何線索,那時候簡王帶著宗室搬離京城,他做了宗正卿。

李煦是真的沒有查清楚,還是明知幕後之人的身份另有打算。

幕後之人真的是簡王嗎?

現在她不會隨便下結論,因為幕後之人真的很狡猾,一不小心就會讓他從手邊溜走,並且回報給她的定然是個大大的陷阱。

徐清歡稀裏糊塗地想著,伸手就去拿桌子上的茶碗,就在她手剛要落下的時候,那茶碗被人端走了。

“涼了,換杯溫水再喝。”

徐清歡抬起頭,看到穿著一身官服的宋成暄,顯然他剛從衙門裏回來,她就要站起身,宋成暄卻先一步走在了軟塌上,目光掃過桌子上的針線。

徐清歡正在做孝敬給宋家長輩的針線,繡娘已經勾了邊,繁瑣的花樣也都成形了,她隻要將空白的地方填補起來,就算做完。

“我們下盤棋吧!”

看她趴在這裏一臉疲憊的模樣,宋成暄看向桌案上的棋盤。

徐清歡果然精神一振,關在家裏一天,她正覺得十分無趣。

銀桂端了棋盤上前,宋成暄摸了白子。

徐清歡落下黑棋,正要仔細與他對弈,就感覺到腳被捉住,她怕冷,所以腳上穿了粉色的軟底睡鞋,如今被他這樣一摸,隻覺得又慌又羞。

他溫熱的掌心落在她的腳背上:“廖先生說的沒錯,從你的脈象上看,到了冬天最是難熬,屋子裏燒的再熱,也免不了手腳冰涼,等將來去了東南應該會好一些。”

原來他是在印證廖神醫的話。

屋子裏一時靜寂,宋成暄抬起頭看到了她緋紅的臉。

“你再不下,我就落子了。”她眼睛微垂,似怒還嗔。

清脆的幾聲響動,黑棋已經落了八顆。

宋成暄心情本來十分平穩,他剛剛去問過廖神醫,進屋隻是關切徐清歡的病情,現在看到她眼眸中閃爍的笑意,竟然心中有些炙燥,這段日子相處的多了,他好像越來越難以把控自己。

徐清歡隱約感覺到氣氛有些奇怪,再這樣下去恐怕兩個人又要做出親密舉動,真的這樣,讓銀桂她們笑話了不說,今天晚上又沒法說正事。

想到這裏,徐清歡將腳縮回去,立即拿來薄被蓋住,咳嗽一聲開口道:“衙門裏怎麽樣,可說了如何處置慧淨?”

宋成暄道:“皇家血脈不能亂,本朝沒有前例,宗正寺四處找典籍,想要從先人那裏找到依據,有人提出要滴血驗親,誰都知道這法子並不可靠。”

徐清歡聽到這裏,現在宗正寺查驗安王這一套,假以時日也會用在宋成暄身上,她心中一動仿佛有個念頭從腦海中閃過,可她仔細去想的時候,又想不出究竟。

宋成暄接著道:“宗正寺在找從前的老宮人,希望從老宮人嘴中得到些消息,隻不過當年的事知曉的人太少。”

徐清歡想起一樁事:“魏王爺有沒有提起過安王爺的事?”

宋成暄拿起一顆棋子:“安王爺對我父親頗多照顧,不過那時候我父親年紀尚小,還被養在宮中,想必對那一戰的情形知曉的也不多。”

這樣看來魏王爺和安王爺的事仿佛沒有任何的關聯,也許是她想的太多。

徐清歡重新將注意力轉到棋盤上,卻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被宋成暄攻陷了一小片,這人怎麽能一邊與她說話,還能用棋子算計她。

……

京城,沈家的小院子。

沈老爺早早就放下人去休息,獨自一個人在燈下看書。

這些年他習慣了自己侍奉自己,喜歡什麽樣的茶,吃什麽樣的點心,下人再貼心,最了解自己的人,永遠都是自己。

在宮中幾十年,他侍奉過太多的主子,這一點早就已經看透了,有時候還不如一個人清清靜靜地生活。

沈老爺這樣想著,拿起了一塊桂花糕,可還沒有吃進嘴裏。

就聽到“嘭”地一聲,窗子打開了。

今晚沒有風,為何窗子會突然被打開,沈老爺起身走到窗前,剛要伸手關窗卻看到一個人影從眼前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