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出乎意料

孫二老爺的案子鬧得沸沸揚揚,李煦會知道也不足為奇。

黃清和道:“這案子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查清。”涉及到當年的謀反案,雖然對方是蘇大人學生李煦,他也不想提及太多,不光是因為不能隨隨便便透露案情與旁人,而且萬一他猜錯了,豈不是也要牽連旁人獲罪。

上次能夠與安義侯世子爺坐下來說案子,那是因為他也想向世子爺探聽消息,世子爺扭送賊人上衙門,他必須要弄清楚安義侯府的用意,到底是不是故意弄出幾個賊人來混淆視聽。

據他幾天的觀察,安義侯府並不像有歹意。

不管是常娘子還是她背後的徐大小姐,都是在仔細地分析案情,說話都是有理有據,他反反複複想過許多次,安義侯府的人並沒有故意誤導他的意思。

李煦看著黃清和陷入深思,顯然是因為他提起了孫二老爺的案子。

黃清和在想些什麽?

方才黃清和的話已經很明顯,不想與他過多的提及案情,這說明黃清和查案已經到了關鍵之處,就此查下去可能就是真相。

這本來該是好事,黃清和眼睛中卻滿是顧慮,可見案情可能推向一個誰也無法預料的方向。

李煦沒有打斷黃清和的思量,而是拿起桌子上的剪子,將燈火撥得更亮了些。

“對不住李兄。”黃清和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失禮。

“不礙事,”李煦笑道,“查案之人,不知什麽時候就會有思量。”

李煦真是個聰明人,那雙眼睛清澈的仿佛能將所有一切都收入眼底,無論什麽時候都不會陷入迷茫之中。

不像他,經常想破了腦袋還沒有路數。

如果今晚他沒有受過徐大小姐的點撥,他可能會將案情講給李煦聽。

黃清和道:“李兄說的沒錯,此案想要查清不易,我現在隻是有些猜測,需要一點點地核實,聽說李兄在鳳翔案也多有幫襯,若是假以時日小弟一籌莫展,定然要向李兄請教。”

“好,”李煦答應下來,“黃兄若有所求,煦自然知無不言。”

兩個人坐了一會兒,黃清和將李煦送走。

黃家的門關起來,李煦徑直向前走去,他如同在閑散的漫步,臉上的表情尋常而自然,隻是那狹長的眼睛中含著的一抹笑意漸漸地淡了。

“九郎,”周一直等在外麵,看到李煦追上來道,“怎麽樣,黃清和可說了些什麽?”

“沒有,”李煦道,“大約他不需要我們幫忙。”

黃清和的反應讓李煦稍稍有些意外,他本以為黃清和此時一頭霧水,正需要別人幫忙,他上門來問案情,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周一怔,九郎的判斷從來沒有錯過,他覺得黃清和恐怕很難查此案才會來訪,可轉頭卻是這樣的話:“為何?”

李煦道:“已經有人插手了。”

“誰?”周忍不住又問。

李煦微微抬起頭,是她。

王允案看起來是刑部和兵部一起破了案,仔細查一下才知冼輕塵之所以能夠康複,都是因為徐大小姐的計策。

廣平侯夫人詐死,她定然知曉,表麵上與宋成暄並沒有什麽來往,其實此案少了他們一個人都不會這樣順利的查清。

若無宋成暄不會請動兵部,抓到朵甘思的奸細,若無徐大小姐很難看出冼大人的病情之所在。

兩個人不聲不響就將王允擺了一道。

李煦嘴角上揚,目光微深。

到底是誰將王允送入大牢,本與他無關,對他來說也並不重要,他隻要按自己的做法行事就好。

就像此次他明知有人對王允之案勢在必得,他不必去與人爭鋒,隻要去查看王允審理過的所有案子。

將那些案子按照時間和地點整理清楚,其中的疑點也一一列舉就足夠了,等到王允被送入大牢之後,他做的事也就變得更有意義。

查出案子疑點,他並沒有繼續將案子查下去,隻是將案宗遞給刑部,因為重查舊案是刑部之責,他雖有老師舉薦不過白衣,絕不能越俎代庖。

刑部接下來調閱案宗時會發現十分方便,自然也就清楚他的付出。

王允是大周的清官,受百姓擁護,此案對於吏部、刑部都有失察之責,隻有在短時間將王允之事處理的利落、幹淨,才能堵住悠悠眾口,也隻有趁著這個機會才能查明王允辦過的所有冤案,他做的是兩全其美的好事,無論何時都能擺在人前。

可不知為什麽,他腦海裏時常浮現出徐大小姐頗有深意的目光。

李煦看向周:“你先回去歇著吧。”

周一怔,想要說什麽,最終還是點頭離開。

李煦推開李家的大門。

父親新置辦下來的小院子,院落不大,但是也算應有盡有,父親的意思很明顯,讓他在京中為官時住在此處,有個落腳的宅子,自然還要說為他一門親事。

可他現在並沒有思量過這些。

“回來了。”李長琰從後院走出來。

李煦上前行禮:“父親還沒歇著。”

“沒有,”李長琰笑道,“我去看看後院還要添置些什麽。”

“父親不用這樣勞累,”李煦道,“差不多就好了,就算我順利入仕,也不會在京中時間太長。”

“這是什麽話,”李長琰沉下臉,“蘇大人好不容易才找了個機會將你舉薦去吏部,你不好好把握機會,卻想著離開是什麽道理?有一個好前程,將來才能在人前抬頭。”

李煦望著父親眼中那升騰而起的情緒:“父親是遇見什麽事了嗎?”

他進京之後,隻在父親麵前提起了王允的案子,就連父親如何遇見徐長廷的事都沒有細談。

李長琰想了想長歎口氣:“我們去書房說吧。”

父子兩個在書房坐下,李長琰抬起頭:“你說,在鳳翔就與安義侯府的徐大小姐有往來,那我問你幾句話,你要如實回答。”

李煦神情自然,仿佛徐大小姐對他來說,並不是什麽能牽動他心緒的人。

李長琰看到兒子這般,心中稍安,口氣也就不如方才嚴肅:“你與那徐清歡可有私情?”

李煦淡淡地道:“沒有。”

李長琰接著道:“你可對她有過什麽舉動?”

這裏的舉動指的是什麽,李煦自然明白:“徐大小姐是很聰明,但是兒子不曾對她動心。”

李長琰點點頭,仿佛已經將最壞的事排除在外:“那你可有得罪她?”

李煦接著道:“我們不過就是就案情說過幾句話,沒有交情更談不上得罪。”

李長琰的目光一變,神情也變得茫然:“那就奇怪了,為何我與她第一次見麵,她就用劍來殺我。”

李煦聽到這裏不禁目光微變,雖然很快恢複如常,一雙眼睛卻已經比方才看起來更加幽深:“父親所說當真?”

李長琰道:“我還騙你不成,那丫頭像是與我有滔天之恨,當真是令人費解。”

李長琰將當日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又道:“以後無論是查案,還是其他,你都不要與她有什麽來往,我不想你與這種女子有任何的關係。”

李煦抬起頭,整個人沉靜而自然:“父親放心,她對父親如此,我自然不會心悅於她,若無必要更不會再相見。”

李長琰這才放心揮揮手:“你去歇著吧!”

李煦從屋子裏退出來,走到院子當中,他抬起頭望向天空,那一閃閃的星星仿佛是少女明亮的眼睛。

為什麽。

不想與他有任何往來也就罷了,竟然還會去殺父親,他和李家到底哪裏得罪了她,就算她是安義侯府的大小姐,也不會這樣隨意折辱旁人。

這其中到底有什麽隱情。

……

徐家。

譚大太太剛剛入眠,耳邊就傳來一陣急促的喊叫聲:“大太太不好了,出事了,這次可真的出事了。”

譚大太太睜開眼睛,好不容易才看清管事媽媽的臉:“怎麽了?”

“大太太,您快去看看吧,大少爺回來了……他……他滿身是血……也不知能不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