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身世

正當花小米準備催大媽時,對方終於睜開了眼,臉上的表情是羞愧還有害怕。

“姑娘,其實你不算是我拐來的。”大媽用渾濁的眼睛看著花小米,“我是在一個車禍現場撿到你的。”

“什麽?車禍現場?”花小米大為意外,她以為大媽臉上的羞愧,是因為把自己拐騙而來,但是如果是撿的,對方怎麽還會有這種神情呢?

大媽歎了一口氣,“那天夜裏下大雨,我因為沒有騙到小孩,所以不敢回去,隻能貓在一家商鋪的屋簷下。正在這時,我看到有十字路口的南北向的綠燈亮了,正在等燈的一輛小車剛剛啟動,突然……”

“突然有一輛車,像火箭一樣從東西向衝了過來,然後就聽到了一聲巨響。”大媽停了一下,皺緊了眉,“我差點被嚇死。因為當時已經是淩晨了,路上沒有別的人。”

“然後呢?”花小米忍不住插話。

“我看到南北向的車被撞成兩截,撞車的那輛車的車頭深深的凹進去了。不知為什麽,我就打著傘跑過去了。”大媽閉了一下眼,“好慘啊。車上的人都成了血人了。”

大媽又停了下來。

急於想知道經過的花小米不得不又催促。

“那個撞車的司機是一個女的,衝破了前擋風玻璃,躺在了地上,滿臉的血啊,嘴裏一直往外冒著血泡,想瞅著是不行了。”大媽歎了一口氣,“她看起來,年紀不大。”

“我是在哪輛車上?”花小米心中有了一個不好的預感,隱隱覺得自己是在那輛被撞成兩半的車子上。

大媽看了她一眼,“你,你在另一輛車的後半截上。我看了一下前半截的兩個人也是不行了,就跑去看另外半截。當時你是被放在安全搖籃裏的,緊閉著眼睛,臉蛋紅撲撲的,還睡著了。”

“前麵……的那兩個……是一男一女嗎?”花小米緊張地說不連貫了。

大媽同情地看著她,點了點頭,“當時的你應該是發燒了,所以你的父母送你去醫院,沒想到,會遇到闖紅燈又超速的那輛車。唉~”

花小米覺得自己的心碎了。原來以為,自己隻是被拐騙的,那麽父母應該還在世,沒想到多年前,父母就因為自己,早就不在了。

“姑娘,你節哀啊。”大媽看到花小米後退到牆邊,靠著牆,無聲地流淚,走過來,安慰道。

花小米的心像刀絞的,疼痛一陣陣來襲,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如果不知道真相,她還可以對自己說,自己是有父母的孩子。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要這樣對待自己呢?

哭,有用嗎?如果自己不堅強,會有人替自己堅強嗎?這個念頭,讓她還是咬緊了牙,又站直了身子,“那……那後來呢?”

“後來,我……我就把你從搖籃裏抱了出來。我看你發燒發得很高,就把你送到了醫院急診室。沒想到,卻在那裏,被一直在追蹤我的警察發現了。”大媽低下來了,“這世上,還是有因果報應的。”

“可是,為什麽你沒有把真相說出來呢?”花小米想起院長說,自己就是因為找不到親生父母,所以被送進福利院的。

大媽低下頭,不敢與她對視,“被捉後,我想著將功補罪,就說你是我撿到的,是被家人給拋棄了,所以……所以……”

花小米現在知道大媽的神色間為什麽會有羞愧了,原來對方撒了一個大謊。如果對方照實說的話,那麽自己很大可能就可以找到親人,就算父母不在了,還有別的親人吧。

“你……你……”花小米指著大媽,恨恨地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啊,姑娘。”大媽再次跪了下來,“我現在已經吃素了,並且會念經,以求贖清我以前犯下的罪。求你原諒我吧。”

看著跪在腳下,哭得一塌糊塗的大媽,花小米不知道要怎麽做了。靜心想一下,雖然這個大媽以前做了傷天害理的事,但是在自己身上還算是做了一件善事,至少她是想送自己去醫院了。

“希望你以後一心向善,不要辜負院長對你的一片情意。”沉默很久後,花小米留下一句話後,離開了小房間。

盡管知道了真相,花小米的心情卻無比的沉重,因為她發現自己在這個世上,真的沒有至親的人了。

也許,是自己的命不好,把親近的人都克死了呢?突然,她心裏有了一種唯心的念頭,心灰意冷起來。

“小米,你去哪了?”田恬跑了過來,擔心地看著她,“你出什麽事了?臉色這麽不好?”

花小米一把摟住田恬,悶聲說道,“妞,我真的什麽都沒有了~”

田恬摟住她,輕摸著她的後背,莫名其妙地問,“什麽沒有了?”

“我……我的父母早就死了。”花小米像溺水的人一樣,緊緊抱住了死黨,泣不成聲地說。

“怎麽回事?”田恬一驚。

花小米的心裏像堵著大團大團的棉花,急需疏離。她哽咽著把剛剛知道的自己的身世,告訴了田恬。

田恬一邊唏噓,一邊安慰花小米,“小米,你別太難過了。那都是過去的事了。再說,也許你可以找到別的親人。等院長的事,處理完了。我陪你去當年發生車禍的交警大隊查檔案,好嗎?”

好友的話,如同在花小米的心裏,點亮了一把火炬。對啊,雖然逝去的父母,已經跟自己天人永隔了,但是,自己也許還能找到別的親人呢?比如,那個項鏈裏的男孩—自己的哥哥。

花小米細細一想,心中的絕望褪去不少。可是,突然而來的過往,還是讓她難過不已。她一邊流淚,一邊在心裏默想,“院長,對不起,本來不想用眼淚送別的。可是,我真的想要哭一場。你不會怪我的,對嗎?”

此時的教堂裏,人比較少,花小米的失態痛哭,在旁人的眼裏,以為是對院長的不舍,卻很少有人意識到那是一種絕望,一種對孤獨的恐懼,除了易寒柏。

這丫頭,怎麽回事?易寒柏看到了抱著田恬痛哭的花小米,心裏抽搐了一下。她不是堅強起來了嗎,怎麽又陷入了悲傷呢?跟剛才那個大媽有關嗎?

易寒柏不由得快步走了過去,用眼神問看到自己的田恬,“她怎麽了?”

田恬搖搖頭,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派哀傷。

“花小米,我們要送院長走了。”不得已,易寒柏沉穩地出聲。

按照計劃,在參加葬禮的人用餐的時候,花小米要護送院長的遺體去火葬場火化,然後下午再去海葬。

可是此時的花小米沉浸在悲傷中,無法自拔,伏在院長的棺材上,死死不肯放手,情緒失控。

負責運輸棺材的工作人員很是為難。

田恬也勸不了。

易寒柏皺了一下眉,走到花小米的背後,輕抬手,在她的頸後一切。正在哭泣的花小米暈了過去。

“姓易的,你幹什麽?!你竟然傷害她!”田恬抱住軟了下來的花小米,怒視著易寒柏。

易寒柏搖搖頭,“我隻是讓她睡一會。她沒事。”說完,他彎下腰,示意田恬把花小米讓給他。

“你要做什麽?”田恬一臉防備地盯住他,“你不會趁人之危吧?”

易寒柏冷冷地看著田恬,“不會。”

田恬遲疑了一下,低下頭,不知在想什麽。

“難道你抱得起她?”易寒柏反問一句。

“那……好吧。”田恬退了一步,“我也去。”

易寒柏抱起花小米,點了點頭。

於是,他們三人就一起上了護送院長遺體的車子,坐在了後排座上。

一路上,花小米臉色發白地蜷在易寒柏的懷裏,像一隻無助的小貓。

易寒柏輕手輕腳地把她的劉海捊到耳後,憐愛地看著她,輕歎一聲。

田恬看在眼中,試探地問,“易總,你對小米很不錯。是不是……”

易寒柏坦**地接下去,“因為我喜歡他。”

“啊?”田恬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的坦白,眼角抽了抽。她壓下心中翻滾起的嫉妒,“可是,小米已經有喜歡的人了。而且,你們兩個差得太遠了吧。”

識人無數的易寒柏看透了田恬的心思,皺了一下眉,“她和明辰,差得就不遠嗎?而且,如果她接受了我,對你而言,是好事。”

“你亂說什麽。”田恬沒有底氣地否認,“我隻是希望小米可以得到幸福。”

“是嗎?”易寒柏看了她一眼,轉了話題,“請問,小米遇到了什麽事?”

田恬發現易寒柏的眼神太過犀利,她在他的麵前,心裏那些暗黑的想法幾乎無法躲藏。而且,她感到了他迫人的氣場,不得不老實交待。她說出了那個大媽告訴花小米的事。

“哦,她知道了……”易寒柏聽了,沉思起來。

坐在他身邊的田恬,向一側移了一下。她不想離他那麽近。不過,她心中很是奇怪,怎麽易寒柏像是知道什麽。

車內的氣氛一下子沉重起來,靜得可以聽到每個人的呼吸。

到了火葬場時,易寒柏輕輕地喚著花小米的名字。

過了一會兒,花小米才悠悠地醒來。當她發現自己躺在易寒柏的腿上時,像被馬蜂紮了一樣,猛得坐直了身子,警惕地看著他,“你,你又要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