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探望
花小米跟在莫姨後麵，離開客廳，去看林燦。她回頭看了一眼，看到秦翩翩又轉過身去，看著外麵，心裏有點酸酸的，不由輕歎一口氣。
“花小姐，小燦就在裏麵。”莫姨停下了腳步。
“莫姨，小燦的狀況如何？”花小米低聲地問。
莫姨的臉上浮起了憂心的表情，搖了搖頭，真誠地說，“花小姐，你要好好開導一下小燦啊。他……太可憐了。”
看著莫姨紅了的眼圈，花小米的鼻子也有點酸酸的。對於5歲的林燦，失去父親，的確是很難麵對的。因為他現在已經懂事了，而不是繈褓裏的嬰兒，對於父親的意義懵懂不知，但是又沒有成長到足夠大，大到可以自我調節的程度。
花小米心情沉重地歎了一口氣。她咬咬唇，“莫姨，你放心。我一定會盡自己所能的。”
莫姨抬起手背，擦了一下眼角，“花小姐，你要喝點什麽，我去準備。”
“不用麻煩了，莫姨。我不渴。我主要是來陪陪小燦的。”花小米輕聲說。
莫姨點點頭，轉身離開。
花小米站在門前，深呼吸幾下，調節了一下心情，決定以平時的麵貌出現，而不是一臉的哀傷。她輕輕地敲了一下門。
“門沒鎖。”悶聲悶氣的聲音，傳了出來。
花小米打開了門，就看到房間裏很暗，應該是把窗簾給拉上了。外麵的陽光隻能隱隱地透過遮光簾漏進一些。
適應了一下後，花小米看到林燦蜷在一個帳篷裏，隻是探出腦袋來看著自己。
不過幾天沒見到，花小米發現他瘦了不少，而且眼睛裏也沒有了往日的機靈，透著不確定的恐慌和不知所措，還有一絲惱怒。
“小燦~”花小米走進了房間，像往常一樣喊了一聲。
林燦的眼神有一瞬間像被點亮了，但是很快又被陰雲遮蔽。他重重地哼了一聲，把頭縮了進去，像是惱了花小米。
花小米的心一沉，看來他的情緒很不穩定。她沒有再說什麽，輕輕地關上門，輕輕地走了過去，坐在帳篷旁，安靜地等著。
過了一會兒，林燦的腦袋又鑽了出來。他緊張地看著門口，當看到門關上時，臉上湧現出滿滿的失望。他咬住了唇，淚水一下子充盈在眼睛裏。
“小燦，我沒有走，在這呢。”花小米向前傾著身子，抬起手，伸到他麵前，晃了兩下。
林燦的視線被吸引過來，看到她，愣了一下，眼淚很快就掉了下來。可是，他咬住了唇，又恨恨地看著她，“你……你騙我！”
看到林燦突然迸發的憤意，花小米知道他是因為失去親人後感到難過和無助，卻又不知道如何排解，所以隻能以最粗暴的情緒表達出來。
“小燦，我們是朋友，我是不會騙你的。”花小米伸出手去，扶住了林燦的肩，真誠地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
起初，林燦有點抵抗，最後，他還是放鬆了下來。他從帳篷裏，鑽了出來，撲到花小米的懷裏，痛哭起來。
花小米摟緊了他，輕輕地摸著他的頭，一聲不吭，陪著他一起流淚。
過了很久，林燦的哭聲漸漸低了下去。他抽著鼻子，喃喃地說，“我以後是不是再也看不到爸比了？”
花小米愣了一下。她知道自己可以用“你爸比隻是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之類的話來回答。
但是她想到了自己。當初，自己懂事後，問起自己的父母時，院裏的幫工阿姨就這樣說過。於是，她就一直懷著希望等父母從遙遠的地方回來。可是，時間越長越失望。最後，是院長告訴她真相，她是孤兒。不過，院長會替她父母愛護她。
欺騙，不過是飲鴆止渴。
花小米考慮了一下，決定告訴他真相。她斟酌了一下，放緩了語氣，輕聲地說，“小燦，你如果想爸比，可以看你們的照片。非常遺憾，你爸比，他已經去世了。”
“那……那他再也不會回來了？”林燦抬起了頭，眼睛紅紅地看著花小米，一臉的惶恐。
這是花小米第一次看到可憐極了的林燦，她的心都痛了。可是，她還是咬著牙，點點頭。
剛剛平息下來的林燦，再一次抱著她，哭了起來，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花小米摟著他，等他再一次平靜下來，才轉了話鋒，“小燦，你爸比最喜歡吃什麽？”
林燦愣了一下，然後才回答，“他喜歡吃糖醋排骨。我也是喔。”
“那你和你爸比在一起，最喜歡做什麽事？”
“我們在一起喜歡踢球哦……”林燦的興致被調動起來了，臉上掛著淚珠，說起了以前的往事，眼神也生動起來了。
花小米看著他，安靜地聆聽他的述說，在聽到好玩的地方，陪他一起笑。
“姐姐~”最後林燦的聲音又低了下去，臉上又浮現出哀傷的表情，雙手交叉在一起，“可是，以後他再也不能陪我踢球了，是嗎？”
花小米抿了一下唇，“小燦，我不能完全體會你的心情，但是，你想知道當我知道自己是孤兒時的心情嗎？”
林燦睜大了眼，“姐姐，你……你是說，你的爸比媽咪都不在了？”
花小米沉痛地點點頭。
林燦的眼中浮現出同病相憐的神情，乖巧地點點頭。
花小米輕聲地陳述起自己小時候的事，臉上沒有太多的悲傷，更多地是感激。她說起了自己剛知道真相時的迷茫，以及後來體會到院長及院裏其它人的關心後的心情平複。
林燦目不轉睛地聽著。聽完之後，他輕歎一聲，“姐姐……”
雖然林燦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花小米看得出來他的心情比自己剛看到時輕鬆了不少。
花小米知道，人們在悲傷失落時，發現身邊還有比自己更可憐的人時，那份傷痛就會適當地減輕。雖然，她很少在別人麵前提到自己是孤兒的事，但是此時對於林燦而言，她講出來，會讓他覺得他不是世上最可憐的人，鬱結的心情會好一些。
“小燦，如果你想找人傾訴，想找人陪，你可以找我。我一定會在這裏的。”花小米再次扶住他的肩頭，堅定地說。
林燦的眼中，波光流動。
“我們把窗簾拉開吧。我想，你不會想變成一隻躲要黑暗裏的小老鼠吧？”花小米沒有說“你很快會好起來”之類的話，她知道失去親人的痛苦，並不是輕易就可以放下的。她現在隻想鼓勵他像以前一樣，繼續生活下去。
林燦眨眨眼，點了點頭。
“那我拉左邊的，你拉右邊的，行嗎？”花小米拍拍林燦的肩，率先站了起來。
林燦也一咕嚕地爬了起來。
兩人各執一邊，把窗簾拉開，明媚的陽光，瞬間闖了進來，耀眼得讓兩個人都眯起了眼。
“謝謝。”林燦走了過來，拉住了花小米的手，仰起頭來，臉上浮起了淺淺的笑容。
花小米低頭看到他的笑，馬上蹲下來，抱住他，“小燦，我們是朋友，是不用說謝謝的。”
“嗯。”林燦重重地點著頭。
“我們去看一下你媽咪吧。”花小米建議道。
“好的。”林燦挺直了脊梁，“我去陪一下媽咪。”
真是堅強的小家夥。花小米心中暗驚，卻更加心疼林燦。磨難讓人加速成長啊。她多希望他可以一直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啊。
“我們先洗把臉吧。你都快成小花貓了。”花小米鬆開懷抱，牽著林燦的小手，走進房內的洗手間，認真地給小家夥洗了臉，梳了頭。
雖然林燦看起來還是有一點憔悴，但是精神頭卻回來了不少。花小米滿意地點點頭，“真帥！”
終究還是小孩子，林燦被她的誇獎，逗樂了，嘴角彎了起來。
花小米翹起大拇指，“走吧，小帥哥。”
兩人手牽著手，出了林燦的房間。
屋子裏很安靜，靜得像一座墳墓。
走到客廳，花小米看到秦翩翩靠在沙發上，手裏拿著相框，低著頭，默默地出神。
“秦小姐。”花小米輕聲喊了一下，並鬆開了手。
“媽咪。”林燦躊躇一下，快步向秦翩翩跑去。
秦翩翩猛得抬起頭，看到跑來的林燦，馬上放下手中的相框，把他抱入了懷中，嘴中喃喃道，“小燦，我的小燦，你終於肯出來了。媽咪，擔心死了。”
一聽到“死”字，林燦緊張地抬起頭來，“媽咪，你不會離開我吧？”
秦翩翩一時語塞，不過很快地就搖搖頭，“不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林燦這才放心地低下頭，抱緊了秦翩翩，好像他一鬆手，她就會消失一樣。
花小米看得鼻子又有點濕濕的了。小家夥再聰明，再懂事，隻怕還要一段時間才能真正從失去父親的打擊中恢複過來吧。
“秦小姐，我們陪小燦一起出去走走吧？”花小米看了一下房子裏到處是曾經幸福的合影，心裏覺得老是觸物傷情，總是不太好。
秦翩翩看了過來，留意到花小米的視線，略有所思地想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於是，花小米陪著林燦兩母子，離開房子，到了小區的活動場所。
連著幾天呆在屋裏的林燦，恢複了一點孩子的天性，去玩秋千了。不過，他的視線不時地看過來，找著秦翩翩。
陪著秦翩翩坐在休閑長椅上的花小米，飛快地皺了一下眉，“秦小姐，小燦應該會有一段時間很粘你喔。”
秦翩翩側頭看著花小米，“我明白。謝謝你，花小姐。隻是，今天你來看小燦，是不是受易寒柏的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