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曖昧不清的話

電話那頭靜悄悄的。

喬東陽沒有回答。

沙漠裏的冷風,呼啦啦地吹向胡楊,蕩起池月的長發。她抬手摁了好幾次,終是妥協給大自然,仍由它散亂地紛飛,一如她此時心情——

躁動的。

不安的。

池月認為喬東陽不是一個沒事打電話閑扯的人。

他要說的話,一定會與王雪芽的事件有關。

隻是她不敢肯定,喬東陽的決定是走,是留。

而且,她嘴說得橫,心裏並沒有底——對方代表的是資本,而她什麽都不是。

節目組會不會開這個先例?

這位喬先生又為什麽用挑釁的語氣,對他講這種曖昧不清的話?

“池月。”

喬東陽喚她全名。

正如她剛才脫口那麽叫她。

池月抿了抿唇,“你說。我聽著的。”

“你那裏風很大?”喬東陽突然低笑:“聲音怎麽嗡嗡的?”

“——”

話題出乎意料,池月一時沒反應過來。

她側過頭,看胡楊瘋狂扭動的身體,看營地裏不時走動瞄她的人群,輕輕嗯一聲。

“你不是這麽無聊的人吧?突然關心起天氣來了?”

“因為我明天要過來。”喬東陽說得很自然,像在與秘書交代行程一樣。說完,他又老神在在地冷哼一聲,不無傲嬌地歎笑:“為了你們那點屁事,浪費我的寶貴時間。剛回來,又要跑一趟吉丘。我很忙的,知道不?池小姐?”

池月抬抬眉。

“喬先生,我也很忙。所以,你到底想說什麽屁話?”

“……”

喬東陽沒吱聲。

池月腦子裏想象著他被嗆成傻逼的樣子,唇角不由自主地揚起。

“其實你如果不方便,完全可以遠程指揮,並沒有人非得讓人跑一趟。當然,你也可以現在告訴我處理結果——”

“我剛才已經說過了。”喬東陽淡淡的,“我很期待,你準備給我的難堪。你出招,我接著。”

“明白了。”池月在一陣短暫的心亂後,輕聲一笑,“是說,你們堅持要淘汰掉王小姐,是這個意思?”

喬東陽遲疑一秒:“節目組是有規章製度的。算是我本人,也不能擅自更改——”

屁話!

連賽製你都想改改。

何況是製度?

池月半個字都不信他。

她一動不動地盯著那一株快被折腰的胡楊,“好。”

掛斷。

毫不猶豫。

沒有多餘的一個字。

究竟“好”什麽?

她怎麽想,現在什麽態度?

池月沒有傳遞給喬東陽半點情緒。

他一無所知。

在帳篷裏等了好半天的王雪芽,也一無所知。

看到池月進來,王雪芽飛快地迎去,“接個電話怎麽這麽久?凍壞了吧?快來,暖暖手。”

昨天池月在鎮給她買了一個暖手袋,是怕她受傷的手怕冷。

王雪芽把暖手袋分享給她,池月卻沒有接受。

“我不冷。”池月微笑,拉王雪芽一起坐下來,麵對麵地互視著,好半晌,她決定將喬東陽的電話來意據實相告,“小烏鴉,如果最後的結果,還是會被淘汰,你心裏會不會很難過?”

王雪芽心裏一酸。

付出越多,沉沒成本越高,越在乎。

《星空行者》這個節目,是王雪芽人生難得用心的一件事。

她當然會難過。

但,

她一眨不眨地看著池月,搖頭輕樂,“不會。我來參加,有心理準備。”

“好!”池月握緊她的手,目光微冷,“咱們做好最壞的打算。既然節目組不肯給一個公道,那我們隻能靠自己了。”

“靠自己?”

王雪芽訝然。

這兩天節目組已經開始下一階段的訓練,雖然沒有給王雪芽最終的處理意見,但仍然按照普通選手的標準在對她進行安排,隻是由於她受傷,訓練強度沒有那麽大。而池月始終讓她配合,節目組要求怎麽做,怎麽做。

“月光光。”王雪芽不解地盯著池月,“你是想做什麽?”

池月淡淡反問:“來到沙漠訓練後,教官告訴你最多的話是哪一句?”

王雪芽:“?”

她腦子懵,池月卻很清醒。

“自救。任何情況下,都不要輕易放棄自己。”

“可是——”不放棄,又能怎樣?

雖然她真的很冤枉,被陷害……

但是,節目組要淘汰她,還能左右人家的決定嗎?

“看我的。”池月說得平平淡淡,回頭拿過帽子扣在腦袋,轉身走。

“月光光?”王雪芽追出去,“天都黑了,你哪兒去?”

“等我!”池月的聲音飄散在風裏。

……

池月是半夜回來的。

營地一片安靜,但王雪芽還沒有睡。

她焦灼地等待著,聽到池月的腳步響起,總算安心。

“嚇死我了。月光光,你幹什麽去了?”

池月搓了搓快要凍僵的手,把電腦抱過來,坐在地,“你快睡!明天早起來再說。你是傷員,不好好休息,是不想參加賽了?”

王雪芽:“?”

她滿肚子的疑惑,卻拗不過池月。

池月是個極有主意的人,能量正,點子正,她決定的事情,一定要做。

萬般無奈,王雪芽隻能一個人睡去。

然而,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

次日起來,竟然是一番天翻地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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