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4 自毀

喬先生的黑月光

那天在醫院門口,董珊親口告訴警察,喬瑞安性丨侵了她,被喬東陽當場撞見,喬東陽怒不可遏,這才出手打傷喬瑞安。

性丨侵,不是未遂。

而是已成事實。

過去很多年,董珊早已不願提及往事。

但是為了喬東陽,她不得不一次次在警察、在律師麵前把當初的羞辱翻出來晾曬,在傷口上撒鹽。

喬東陽剛從國外回來的那個夏天,申城的氣溫達到了曆史的最高峰,地麵熱得可以煮雞蛋。

在喬東陽國外留學的多年,董珊與他是沒有什麽交集的。

每次喬正崇和喬東陽通電話,問他要不要和董珊說兩句話,喬東陽都是一言不發的掛掉。名義上的母子,基本上沒有交流,喬東陽從不理會她,當她是個透明人,不論董珊怎麽對他好,他都視若無睹。

但是,那個時候,喬東陽對董珊,隻是無話可談,說不上恨的程度。

直到那個夏天的午後,喬東陽親眼看到她從喬瑞安的房間裏急匆匆衝出來,衣衫不整,頭發淩亂,驚慌失措。

董珊對王律師和警察清楚的描述了那個畫麵。

喬東陽穿著運動背心和短褲,手裏托著個籃球,一頭一臉都是汗,高高瘦瘦的一個青蔥少年。那個年紀,他已經明白很多事情,看到董珊那一刻,他幾乎是震驚的,手中的籃球想也沒想就擦著她的肩膀,砸向了喬瑞安的房門。

喬瑞安走出來,提了提褲子,並沒有半分被撞見的害怕,反是不懷好意地看著他笑。

“你這是什麽態度?在國外念書念傻了,看到你大哥都不會叫?”

喬東陽額頭的汗,還在往下淌,董珊記得他咬牙切齒的樣子,“你們做了什麽?”

他問的是“你們”,這句“你們”,讓董珊瑟瑟發抖,嘴唇哆嗦著,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有一種世界末日來臨的恐懼。

在性丨侵這件事上,女人有多麽弱勢,她知道,喬瑞安為什麽有恃無恐的,也正是如此。他剛才就說了,不會有人相信她……

喬瑞安年輕英俊,而她,就算生得漂亮,也比他年長了七八歲,就算她說出去,人家也隻會罵她淫丨賤。喬瑞安是喬家長孫,喬家人不會為難他,為了遮羞,最大的可能隻是容不下她而已,就算是喬正崇,恐怕也不會相信她的話。

誰會相信呢?

沒有人會信。

就算喬正崇信了,未來的日子……

她也將遁入地獄。

那一刻,董珊臉頰火辣辣的,腦子一片空白,在喬東陽憤怒的目光裏,其實已經身處在地獄煉火中,恨不得去死。

然而,她的痛苦卻是喬瑞安的得意。

“我們做什麽,你不懂嗎?要不要大哥教教你?”

喬瑞安把對喬東陽的嫉妒,全部發泄在這句話裏。

同樣是喬家的孫子,喬東陽就有繼承權,而他沒有,憑什麽?

喬瑞安恨死了喬東陽,但對於這個漂亮的小嬸娘,他其實已經垂涎許久。今天做的事,並不是一時衝動……

那時候,喬家三兄弟在喬老太太固執的堅持下,還沒有分家居住。他們三世同堂,“其樂融融”地相處在喬家的大宅子裏,假裝過著“相安無事”的生活,私底下卻暗流湧動,早已烽火四起。

董珊是個漂亮的小女人,溫柔、賢靜,在喬家又沒有什麽地位,這樣的她,無法自保,在喬瑞安的眼裏就是一塊鮮美多汁的肉。每天看到她在眼前走來走去,漸漸就滋生了罪惡,時間一長,這種能看不能動的滋味兒,就成了他的一種魔障,非要得到她不可。

隻可惜,他等了許久都沒有機會。

他的小心思董珊不是毫無察覺,那些暗地裏的勾搭,出於女性的直覺,她都有所察覺,但一是她覺得丟人,羞於啟齒,二是喬正崇當時太忙了,在感情上是完全忽略她的,他甚至連多聽她說幾句話的耐心都沒有,董珊完全不敢提。

畢竟那隻是一種猜想,她怕是自己太敏感。

於是她盡量躲著喬瑞安,不和他私下接觸,不與他單獨相處……但她還是沒想到,他會那麽大膽。

那些天太熱了,喬老太太突然生病,送到醫院就下了病危通知書,喬家人都匆匆趕去了醫院,一時間,兵荒馬亂。

董珊從醫院回家,是為了給老太太收拾衣物,沒有想到喬瑞安盯上了她……

更沒想到,喬東陽會突然回來,剛好撞見那一幕。

她後來有想過,如果那天喬東陽沒有碰到,事情會發展成什麽樣子,她會不會永遠被喬瑞安要挾,最終選擇去死。

董珊事後回憶了很多,歸後悔的是,她沒能阻止悲劇的發生,沒有想到會發生那麽可怕的後果……

她腦中一片空白,哆嗦著,無助地看著繼子,聽著喬瑞安的挑釁。

“別這麽看我,瘮得慌!有種就告訴你爹去,看能不能把他氣死。”

喬東陽冷笑一聲。

他抄起花瓶朝喬瑞安衝過去——

……

池月突然理解了喬東陽。

那些他對董珊的惡意和嫌棄,他每次看到她,那冰冷的目光從何而來,

從某種意義上說,她又有點佩服他。

——喬東陽對女性有著極大的善意和包容,這是大部分男人做不到的。

他內心瞧不上董珊,但沒有為了發泄怒意而毀了她。在這種事情上,不論誰對誰錯,社會都對女性充滿惡意,輿論不會支持董珊,她將麵對無休無止的羞辱,這些都足以逼瘋她,一輩子都無法洗脫的汙名,也會影響到他高高在上的父親。

“喬東陽……真是個善良的人。”池月幽幽地說。

“可惜,董珊拿不出證據。”王律師歎氣,“沒有人證,物證,全憑她一張嘴,定不了罪。”

“喬瑞安怎麽說?警察審他了嗎?”池月問。

“他當然會矢口否認,甚至倒打一耙,認為董珊不要臉,為了把喬東陽撈出來,編這樣荒唐的事情誣蔑他,壞她名聲,現在好像老太太那邊也知道,她很生氣,說董珊丟了喬家的臉。”

池月沉默。

世界上最難證明的,就是男女之事。

自願的?被迫的?

有,還是沒有?

除了當事的兩個人,誰都說不清。

尤其這事發生在多年前,沒有任何人證物證的情況下,就是一出羅生門。

哪怕董珊使出全身力氣,自暴其醜,不惜毀了自己,但沒有證據,也隻是她的自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