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9 遲了一步

臥槽!

這祖宗爺怎麽來了?

鄭西元臉頰被他的目光灼得痛,頭皮隱隱發麻。他輕咳一下,試圖遮擋屏幕,“阿喬?你怎麽這時候過來了?”

喬東陽不看屏幕,因為他已經看見了。

“我不能來?”

“……當然能啊,你是我的大金主。”鄭西元趕緊站起來,拉椅子讓他坐,“這裏條件簡陋,你將就坐一下,不要嫌棄。”

喬東陽沒有說話。

與他想象的暴跳如雷不同,喬東陽冷颼颼地看了他一眼,在那張簡易折疊椅上坐下來,慢條斯理地問“決賽內容是誰安排的?”

媽蛋!

問他意思的時候,某人說為了避諱,他是選手家屬,不合適知道賽事內容,不需要告訴他,現在是秋後算賬來了?

鄭西元覺得自己好冤!

“阿喬,這個事兒吧不是你想的那樣……”

“問你話。”

鄭西元脊背微僵,“節目組研究決定的。”

“誰拍的板?”

“梅伊……”話未說完,鄭西元又挺了挺胸,“不,是我。”

背鍋還挺利索!?喬東陽剜他一眼,鄭西元又笑,“你別這樣。我們的比賽還是很嚴肅的……但你知道的,現在的綜藝節目那麽多,沒點噱頭和娛樂點,觀眾不愛看啦。我不能拿著投資人的錢去打水漂對吧?阿喬,我得對你負責。”

“我寧願你打水漂!”

喬東陽的話,說得寒氣逼人。

可是仔細看他的反應,又不見有什麽特別氣憤的表情。

這就讓鄭西元很奇怪了,他嘟噥著小聲問“你這到底是生氣還是不生氣?”

喬東陽目光暗沉,“我看上去不像生氣的樣子?”

“……”鄭西元哭笑不得,“那我問你,你到底在氣什麽?”

喬東陽冷哼,“如果你改掉這明知故問的壞毛病,會順眼很多。”

噗!鄭西元搓搓額頭,笑吟吟地拉開椅子,把鏡頭畫麵重放,直視著這尊著了火的活菩薩,大大方方與他探討。

“這都什麽年代了?阿喬,你不會認為男女間勾個肩膀,握個小手,就一定有曖昧關係吧?池月和魏歌這個環節的互動……就是很正常的互動,呈現出來的節目效果也是不錯的……不,我說你幹嘛這表情?”

喬東陽目光不動,盯住屏幕上的池月。

他看到的和鄭西元看到的,根本不一樣。

鄭西元隻看到事件表麵,而他注意的是內涵。

池月在麵對那個男人的時候,沒有排斥,沒有抗拒。她和他捆一根安全繩,把他從大岩石上護送下來。她的眉,她的眼,她的整個人,沐浴在皓月下,仿若有光……這是在池月身上,從來沒有過的。

即使在他剛認識她的時候,都從來沒有。

喬東陽記得他們初見的那個晚上,她對他退避三舍。甚至現在,他仍然能記得她嫌惡的眼神……而他那個時候,隻是輕輕帶了一下她的胳膊,摸都沒摸到,她就像隻刺蝟似的防禦反擊。

現在呢?

這個魏歌,靠她那麽近,那麽親密……

可她在他的麵前,什麽毛病都沒有了?

他麵上平靜,心裏卻有驚濤駭浪。

喬東陽二十幾年的人生裏,要什麽有什麽,在那個的家庭,人人都哄著他寵著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所有經曆過的沮喪加起來,都不如池月給他的多——分開這麽久,她不會想他,從不會主動給他打電話,每次都得他主動去找她。而她,淡淡的,一句兩句話就能澆滅他的熱情。

在他們這段感情裏……全靠他主動。

她像隻風箏,忽遠忽近,隨時可能掙斷風箏線……離開他。

喬東陽自尊心受不了。

“我的媽,阿喬,你別嚇我。”鄭西元從來沒見過他這副怪表情,不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不是要殺人放火的盛怒,甚至都不是傷心,而是一種更為沉重的沮喪,落寞,雙眼卻像來自深淵,目光刺骨的冷。

鄭西元打個寒噤。

“你看這樣好不好,我們馬上把他們分開……”鄭西元看他不說話,自己準備解決辦法,可是,話沒說完,就遭了喬東陽的冷眼,“欲蓋彌彰?”

鄭西元恨不得扯頭發,“那你說讓我咋整?你發話,我照做。”

“你什麽也不用做。”喬東陽慢慢起身,哼一聲,“我去做嘉賓。”

“啊?”鄭西元驚住。

“你確定?……阿喬,已經抽簽過了,一個嘉賓對應一個選手。”

看著他為難的樣子,喬東陽冷冷哼笑,“這不是錄播嗎?節目又沒播出去,你不能改……”

“……”改是可以改,但是得找到服眾的辦法啊大兄弟。

至少得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吧。

“不需要!”喬東陽淡淡看他,“我高興。”

“……”鄭西元慢慢抽口氣。

節目組換人,必須換得神不知鬼不覺。

這是一個全國性的大型綜藝,關注者眾多,做得太難看了就是自毀長城。

鄭西元為難地看了看他,“阿喬……”

喬東陽冷著臉撥開他,看了看節目的嘉賓名單,“隨便替換一個。”

鄭西元頭痛,“可是,目前除了林盼之外,池月、湯萍、朱青、許文雨四個人都已經找到了她們抽簽配對的人。你難道……和林盼組隊?”

喬東陽沉默片刻,豎起兩根手指摸了摸唇角,慢慢眯起眼,“隨便。”

“?”隨便是什麽意思?

鄭西元摸不透這位金主爸爸的想法,“你是想……氣一下你家小月月?”

喬東陽拍桌子,“誰有那麽好的精神去氣她?”

“那你……?”

“速戰速決!”

……

池月和湯萍走到海邊,試了一下“大逃殺”的“逃向”,發現可行性太低。一眼望不到邊的海水,仿佛延伸到了天邊,沒有船隻,難道用遊的?

不現實。

那麽,隻剩下一種可能。

——殺。

沒了對手,她們就是這個島上最牛的仔!

池月望了湯萍一眼,“我們在1號和3號,離我們最近的是2號……”她抬手看地圖,指了指,“與其坐以待斃,不如先發製人,拖的時間越久,越是不利。”

沒有食物沒有水,過了今天晚上,她們的生存都成問題,怎麽去“殺”敵?

生存問題是最大的問題。

湯萍讚同她的意見,“我們過去碰碰運氣。最好搶在她們三個結盟之前幹掉一個人,要不然2vs3,我們很吃虧。”

對!

可是……

池月微微一笑,“你覺得她們三個可能真心結盟嗎?”

湯萍微愕,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對視幾秒,看她發懵,池月淡淡說,“在利益麵前,沒有牢不可破的友誼,能不能團結一心,靠的是人品……就算她們暫時性結盟,這種關係也是一戳就破。”

海風輕輕拂過。

溫暖的、帶點腥味,把她的話送入風裏,心裏……

漸漸沉下。

湯萍慢慢睨她一眼,沉默了一會,想到了她們兩個的盟友關係——

她回頭看了看坐在礁石上配合錄播的魏歌和張相君,“你相信他們哪一個?”

池月笑著反問“你呢?”

“目前來看,魏歌更可信。”

池月哼笑,“一個都不要信。”

張相君和魏歌都說他們抽簽抽到的是池月,當麵對質亦是不肯退步,爭論不休。當然,這是在節目規則允許的範圍內,除了導演組的人,沒有人能為他們證明。於是,池月把兩個人都帶上了。

2號點離得近,很快就到了。

池月和湯萍做好分工,一個攻,一個守,一個衝,一個望。按照慣例,池月把兩個“人質”安置在點外,讓湯萍守著,自己爬上2號點位對麵的山坡上,自上而下察看對手的情況……

沒有人。

暗夜裏隻有幽幽的風,送來溫暖的濕氣。

池月觀察了一會,慢慢摸到2號點,意外發現,地上有三個淩亂的降落傘堆放在一起。

很顯然,她們三個已經匯合。大概嫌降落傘包太重,離開的時候,棄了。

哼!池月一笑,把三個傘包收攏一起,拉了出去。

“遲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