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他們有沒有怎麽你

喬樂陽的汽車是個寶藏,不僅有水,有食物,有醫藥包,還備有衣服、被子等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像個移動的房子。品書網手機端 以前池月曾經嘲笑過他,所謂精致男人的生活背後,其實藏著一顆怕死的心。

但此刻,這些東西幫了她的大忙了。

喬東陽打開車門,啟動汽車,開好暖氣,紳士地向她做了個請的動作。

“謝謝!”池月找他要了醫藥包,坐在車廂裏,吹著暖烘烘的風,舒服地歎一口氣,慢慢轉頭看著喬東陽,“可以請你回避一下嗎?喬先生。”

喬東陽手搭在車門,看著她的臉,下打量,“都傷哪裏了?你自己可以?”

“可以。”

“不要別的什麽東西了?”

“不用了。”

“水?吃的?也不要嗎?”

“……”

在這樣的情況下,這句話是誘惑,更是引人犯罪。

“不要。”天知道池月多艱難才說出了這兩個字。

可是,喬東陽沒有離開,也不準備放過她。

他懶洋洋地扶著車門,似笑非笑地觀察著她的表情,如數家珍:“我車吃的很多。牛肉幹,巧克力,玉米片,蛋糕、餅幹、還有……”

“停!”池月的舌頭快咽入喉嚨裏了,“喬先生,你可謝謝你了,別乘人之危啊!”

喬東陽哂笑,“這裏沒有別人。不會有人知道。”

“你不是人?”

“我可以裝著沒看到。”

“……”

這家夥!

池月指了指外麵,“我真的趕時間。”

喬東陽默默看她一眼,冷著臉關車門,背抵在車身,懶洋洋的:“池月……你是不是屬牛的?”

“怎麽?”她在裏麵回答。

“何必和身體過不去?你是傷員,也是病人。”

“傷員,病人,該被淘汰了吧?”

“我說過了,沒有人會知道。”

“你知道。我也知道。”

“……”

“原則問題。”池月一個人關在汽車裏,聲音聽去有一點模糊,“喬先生,我用了你一些東西,回去再算錢給你。”

喬東陽冷哼,“說得我好像很缺錢似的。”

池月不吭聲兒,沉默一會,又說:“我向你借的東西,不是車和藥那麽簡單。而是——尊嚴。這很重要。所以,我得用什麽方式來償還你。除了錢,我想不到別的。”

喬東陽沒有說話。

隔著一道汽車玻璃,他的影子被月光拉長,挺拔得像是紮根在沙漠裏的一棵樹。

久久,他突然又問:“你總是這樣跟人家劃清界限的嗎?”

池月眼角掃一眼他的方向,看到玻璃自己的倒映。

“彼此不吃虧,是最好的交道。”

玻璃倒映出來的女人,沒有表情。

但說話的時候,眼角明顯柔和了許多。

隻可惜,喬東陽看不到。

他背對汽車,一眼都不敢回頭,英俊的臉,滿是複雜的情緒。

沙漠空曠、寂靜。

一個在車裏,一個在車外。

兩個人都不再說話。

“喬先生——”遠遠的,侯助理屁顛顛地跑過來,話還沒有說完,被喬東陽指住,“你,站住!”

侯助理馬立定:“怎……怎麽了?”

喬東陽:“你別過來!”

侯助理剛才去給第五組那邊捎消息去了,聞言提了提手的電筒,“我怕你瞧不見……”

喬東陽臉一沉,“瞧什麽瞧?我是那種人嗎?”

侯助理:“?”他以為自己說的是瞧什麽?

喬東陽指著他,“你,向後轉!”

侯助理轉。

喬東陽:“齊步走!”

侯助理齊步走。

喬東陽:“我不叫你,不許過來!”

侯助理腦袋寫滿了巨大的一排問號,但依言照做,走了好長一段距離,才背著對喬東陽問,“站這裏可以了嗎?喬先生。”

喬東陽哼聲:“可以了!”

他並不知道池月傷在哪裏,怕她在車裏脫衣服處理傷口,所以,像個守門神一樣站在那兒一動不動,目不斜視,也不準侯助理靠近,卻完全忽略了這輛汽車的性能,外麵根本看不進去。

“喬先生!”

池月突然喊他一聲,推開車門。

門一開,寒風鼓噪而入。

池月眯起了眼,“你這是……?”

喬東陽越站越遠,這個位置離汽車至少有十米,後背對著她,腰身挺得筆直,像一個放哨的軍人。聽到池月的聲音,他慢慢調頭,一雙眼在黑夜裏亮得驚人。

“弄好了?”

“嗯……”池月眼神微微一閃,“是,有一點小問題。”

喬東陽沉吟:“說。”

池月眉心不由自主地擰了起來,看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古怪,像是在刻意避開他的眼風,語氣也不像平常那麽坦然直率,顯得有些猶豫,“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擦擦藥?”

喬東陽一怔。

“擦哪裏?”

池月抿著嘴,指了指,“後背。”

……

那個地方,的確很不方便。

不方便她擦。

也,不方便他擦。

……

汽車內裏的暖氣開得很足,在巨大的溫差下,車玻璃起了一層霧。

池月抱著一件衣服,後背對著喬東陽,在他赤辣辣的目光下,感覺整個人都在抖……

不是冷的,是熱的,是慌的。

喬東陽的手,也在抖,抖得氣息都有點不穩了。

他早知道池月的皮膚很白,但真正看到那一片凝脂般的顏色,還是有點納悶。這女人是怎麽養出來這一身緞子肉的?又滑、又細,在氤氳的燈光裏,像剝了皮的蔥,瞧得人身起膩子……不過,讓他心緊的不是這些,而是遍布在她後背的傷痕。

一條一條,橫七豎八,像是鞭傷,又不是鞭傷。仔細分辨,更像是她的後背在什麽尖銳有棱角的地方拖過去劃傷的。不深,不淺,將她美好的肌膚刺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紅嫣嫣的肉色,幾乎能蜇到人心裏去。

車內沒有一絲風,喬東陽卻覺得眼前不停在晃。

異樣的寂靜裏,他的呼吸也變得沉重。

“池月,你是人不是?”

池月很安靜,刺骨的酒精擦到傷口,她一動不動。

這樣的堅韌力量,便是男人也可以稱為英雄。

但換到一個女人身,喬東陽隻覺得——令人發指。

“背都成這樣了,你還能裝得若無其事?”喬東陽深吸一口氣,小心翼翼拿著棉簽,盡量不讓自己的視線偏向不該偏的地方,一句話說得咬牙切齒:“池月,你不知道痛的嗎?”

池月默默垂了垂頭,“痛。很痛。”

喬東陽手一頓,覺得心窩被什麽東西狠狠一扯。

又默默為她藥,“痛你不會叫嗎?”

池月不動聲色,“叫不會痛嗎?”

喬東陽:“……”

他置氣般哼聲,手突然添了點力,池月果然嘶了一聲,似是生氣地回頭瞪他,在接觸到赤紅的雙眼時,又默默回過頭去,盯住車窗玻璃,“幼稚!”

喬東陽不說話。

看著她的後腦勺,遲疑了很久。

“池月。”

池月嗯一聲。

喬東陽眯起眼,看著那些傷。

“剛才我想問你了。他們……有沒有怎麽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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