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朝宛提著睡裙,顧不得整理睡亂的發絲,沿旋轉樓梯匆匆下樓,撲進季檀月懷裏。

女人的懷抱帶有一些室外涼意,卻很真切,絲縷花香滲透,比起臥室裏的被褥不知濃多少。

“吵醒你了。”頭頂壓上一份重量,嗓音很輕。

朝宛搖頭,臉埋進季檀月的西裝衣襟裏,蹭了蹭。

接觸到的胸口細微起伏著,很軟,仿佛能聽見心跳聲,一下接著一下。

耳廓被溫熱吐息縈繞,忽地落下一個柔軟的吻,“怎麽這麽著急投懷送抱?”

朝宛輕唔一聲,熱意順著耳朵很快爬到臉頰。

她抬眼望去,與玄關夜燈籠罩下過分好看的那雙琥珀色鳳眸對視,茫然咬唇。

這個夢很逼真,季檀月竟然會主動來親她。

微涼指尖忽然攀上朝宛臉頰,細細摩挲。

季檀月垂眸,不多時,撫過她的唇,“再這樣看著我,就該親這裏了。”

朝宛睜大眼,倦意消散大半,才發覺自己的處境,慌忙後退。

怎麽會是真的季檀月。

逃脫未遂,腰間硌上冷硬珠串。

季檀月顯然沒有放她走的意思,手臂收緊,重新將她壓入懷中。

借著昏暗光線,她看見朝宛裸足踩在冰冷瓷磚上,腳趾蜷縮,微微泛紅,不由輕歎:

“光著腳跑出來,會著涼的。”

攬腰抱起女孩,就像捧起一片羽毛,輕飄飄的。

忽然失重,又是半夜驚醒,朝宛有些迷糊,下意識摟住季檀月的脖頸。

走到扶梯處,她才意識到自己正被人抱在懷裏上樓,頓時有些羞恥,掙紮起來,“季老師,我自己可以走……”

季檀月果真停下了步子。

朝宛心中慶幸,剛想掙脫女人懷抱,視野卻被柔軟的海藻發絲籠罩。

季檀月垂頭,無聲在她唇上啄了一口。

樓梯處沒有多亮的光線,遮蓋住了朝宛倏然紅起來的臉頰,可她卻能看清黑暗中女人的瀲灩眸子。

“剛才不是說好要抱的嗎。”一句微哂話音。

再也沒了推脫的借口。

朝宛咬住唇,靜悄悄倚在季檀月懷裏,被重新抱回了臥室。

“原來這幾天,小笨蛋都在我的房間裏住。”季檀月放她到大**,“喜歡這裏嗎?”

她脫下大衣,蓋在朝宛膝彎,也順勢遮住了她有些局促的冰涼雙腳。

朝宛聽得耳熱,摟住自己,險些羞到直接躲進被子裏,“……嗯。”

季檀月唇角微彎,將頭發捋至耳後,擰開床邊的小夜燈,“那今晚也在這裏睡吧。”

朝宛點了點頭,心跳混雜,不敢去看女人。

等到身邊恢複寂靜,她才悄悄抬眼。

浴室的燈亮起,玻璃被水霧籠罩,隱隱現出窈窕身影。

一切都與半月前的善鄆州那夜分外相似,之後,季檀月會不會還要……?

朝宛捂住臉,匆匆鑽進被褥裏裝睡。

胸中卻像透入石子的湖麵,咚咚,咚咚,難以平息。

嗡嗡一陣響聲。

朝宛摸索,發覺並不是自己的手機,聲音似乎是從床邊不遠處的地方傳過來的。

轉過身,她看見季檀月的西裝外套裏亮起微弱冷光。

注視著光線熄滅,朝宛咬唇。

會是誰的消息?

好奇心在催促她去取出手機,但房間浴室裏近在咫尺的季檀月的影子卻帶給她緊迫感。

季檀月剛才把外套蓋在她腿上,一絲防備與忌諱也沒有,朝宛知道,她不能就這樣隨意翻看女人的消息。

可耳邊卻不斷重播那一夜持續不斷的手機振動聲。

“戚”的來電,在季檀月洗澡時,一直打進來。

這一次的消息,也會是“戚”發來的嗎?

浴室水聲停了,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之後是吹風機略顯聒噪的鼓風聲。

朝宛心中忙亂,借著嘈雜遮掩,鬼迷心竅般地從季檀月的外套口袋裏翻出手機。

匆忙按亮。

鎖屏界麵停著微信消息:

[戚:明天可以繼續來嗎?你約時間。]

不知道是怎麽看完這條消息的,也不知道是怎麽把手機重新放回原來的位置,朝宛背過身,眼眶發熱。

她狼狽地把自己蜷成一團,躲在大床邊緣,揪緊被角。

已經很努力地克製哭意,可是眼淚還是不爭氣地掉下來。

吹風機的聲音停了,浴室方向傳來細微聲響,門拉開,有人走了出來。

小夜燈被輕輕關閉,連聲音也沒有,緊接著,朝宛陷進馥鬱柔軟的懷抱中。

“困了嗎?剛才浴室有燈光,打擾到你休息了。”

季檀月摟住朝宛的腰,將她往自己的方向輕輕帶,卻察覺到懷裏的人肩膀在不斷輕顫。

動作微頓,她俯身去吻女孩臉頰,卻觸到了鹹澀的眼淚。

“怎麽了,怕黑?還是身體又難受了?”季檀月察覺到自己嗓音發緊,不自知地將人圈得更緊。

“我今晚不會走的。”

朝宛無聲搖頭,發絲遮住泛紅眼眶。

被女人抱在懷裏,她忽然覺得有些喘不上來氣。

她抵住季檀月臂彎,嗓音帶著鼻音:“季老師,你這樣……我有些睡不著。”

腰間被束縛的力度忽然鬆了。

季檀月指尖蜷起,手背依舊搭在她腰窩上,嗓音有些低:“好,睡吧。”

朝宛挪到床邊,無聲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

分明被褥裏很暖和,身邊也縈繞著讓她舒適的晚香玉氣息,可冷意卻沿著脊骨蔓延,蜷身還是覺得冷。

所以,之前的兩天,季檀月都在陪“戚”。

不止兩天,今晚女人回來很晚,已經接近淩晨,在這之前,是不是也在和“戚”纏綿?

指尖觸碰到唇,剛才被輕啄的觸感還在,朝宛卻忽然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心中失落,卻在不斷給女人找借口開脫。

明天季檀月還會再來這裏嗎?

還是……會去“戚”那裏。

-

清晨醒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空**。

陳姨也沒有來訪,朝宛木然吃完一頓早餐,無事可做,想了想,還是回到別墅中唯一沒有監控的季檀月臥室。

原本放在角落裏的黑色琴盒已經不見蹤影,似乎是女人離開別墅時順手帶走了。

朝宛想起陳姨前幾天和她閑談家常時的話:

“這吉他,是四年前月月專門尋了琴鋪定製的。那時她還不會彈,也不知道怎麽了,一時興起,閑暇時總拿起來。”

“那時候,月月的弟弟正是頑皮的年紀,有一次竟然拿剪刀,硬生生把琴弦弄斷了。”

“我在季家很多年,從沒見過平素溫和的她那麽生氣。”陳姨笑。

四年前,朝宛還在讀大二,季檀月也才二十五歲,剛取得國內三大獎滿貫。

那時的季檀月,對她來說分外陌生。

“季老師有弟弟嗎?”

朝宛記得當時自己問了這麽一句。

她很好奇季檀月的家庭,因為住在這間別墅很久,除了陳姨與鬱雲嘉,她似乎就沒看見過和女人更親近的人了。

陳姨神情現出些許追憶,答:“是有的,但……唉。”

回答融在一聲歎息裏,似乎難以啟齒。

之後朝宛再怎麽旁敲側擊,陳姨也不肯說更多了。

從回憶中醒神,朝宛視線再度移向空**的房間角落。

季檀月取走了琴,而且並沒有和她說一聲,連責備也沒有。

而弟弟弄壞了吉他,季檀月卻會生氣。

或許隻有在最信賴親近的人那裏,一個人才會難得**自己最真實的樣子。

至少朝宛認為,她一點也不算季檀月重要的人。

弄壞琴隻是拿去修補就好,女人認為這件事不值得生氣,也不需要她的任何解釋。

當晚,季檀月果然沒有回來。

網上陸續放出了某視頻網站的特製綜藝《噓,請逃離》的宣傳照。

傅奚也發來消息:[朝朝,快去看熱搜,我的密逃綜定檔了!]

捱不住好友的生磨硬泡,朝宛點進熱搜裏看了看。

首發嘉賓才曝出一位,是位女Omega,鵝蛋臉,整體氣質楚楚可憐,名叫戚依依。

朝宛不記得自己見過這張臉,但卻覺得很熟悉。

尤其,在看見這位Omega……姓戚之後。

她抿了抿唇,繼續向下翻。

評論區裏不知道為什麽,滿是嘲諷的聲音。

[這不是那位演爛網劇還擺姿態的嗎?]

[星河解解又要擴展業務範圍啦!]

星河,對朝宛來說分外熟悉的字眼。

她又蹙眉搜索一陣,發現戚依依竟然就是那位換掉她的《枕星河》女一號。

朝宛還記得,和季檀月在酒店裏初次遇見時恰好是《枕星河》的試鏡。那晚,她因為秦斯羽的電話而退離,分外狼狽。

之後,是不是季檀月定下了戚依依女主角的身份?

戚依依就是季檀月手機裏的“戚”嗎?

回複了傅奚的消息後,朝宛回到**,抱住自己的膝彎。

無聲把臉埋進去。

手機收到新消息。

[明晚來陪你,早些睡。]

“明晚”兩個字很刺眼,朝宛關燈,蜷進被子裏。

或許,在季檀月心中,她隻是例行溫存的其中一個對象,並沒有什麽特別。

次日晚,季檀月抵達別墅。

朝宛回了自己的臥室。

睡前,從裏麵鎖住門,自己躲到被褥裏,聽見響聲也裝作熟睡。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這樣做,就像在使小性子。

可季檀月顯然有所有房間的鑰匙,不久,臥室門方向就傳來細微響聲。

朝宛屏住呼吸,卻察覺到被褥被掀開,捎帶涼意的懷抱摟住了她。

“生氣了嗎?是我來得太晚了。”季檀月甚至沒有脫掉大衣,就這樣靜靜抱住朝宛。

朝宛咬著唇,眼眶發熱,淚水險些溢出來。

一點也不晚,陪完“戚”再到這裏,時間剛好。

親吻逐漸落在敏感的後頸,還有耳垂,被動受著挑弄,身體逐漸熱起來。

朝宛甚至能察覺到季檀月冰涼的指尖隔著睡衣,逐漸移向難以啟齒的地方。

她再也承受不住,坐起來,擰開小夜燈。

睡衣下,瘦弱肩膀打著顫。

“季老師來見我……就隻是想做這些事嗎?”

本想冷靜把話說出口,聲音卻不受控地染上哽咽。

不隻今晚,還有不久前的曖昧電話。

朝宛遲鈍發覺,季檀月似乎隻是單純喜歡她的身體,想和她……做那些事而已。

可她卻在這半個月裏故意做出惹季檀月生氣的事,還因為弄壞了女人的吉他而內疚,害怕她會因此難過。

季檀月坐起身,唇張了張,沒有吐露出什麽字句。

黑暗中,她把垂眼哽咽的女孩攬進懷裏,指腹蹭去她眼角的淚珠。

“很累嗎?那我們不做了。”

話音落下,懷裏的人立刻逃了出去。

朝宛縮在大床邊,臉頰哭得很紅,將自己小心摟抱住。

發絲遮住雙眼,肩膀依舊在發抖。

就像一隻受驚的小雀。

一片沉默。

季檀月在昏暗光線下望著女孩。

她哭得眼睛微腫,蜷起的手指細而紅,輕顫抱住膝彎。睡裙下露出雪白小腿,因為拘謹而緊緊合攏著。

像張白紙,一張被揉皺的嬌嫩白紙。

可季檀月卻見過她被塗抹上顏色的樣子。

聲調軟而輕,揪著她衣襟,微圓桃花眼被水光浸濕,霧氣氤氳。

心中躁鬱跳動著。

她還想再看看朝宛這副模樣,想聽著她喚一聲又一聲的“季老師”。

朝宛垂著頭,吸了一下鼻子,察覺到氛圍凝滯,悄悄抬眼。

就在這一刻,陰影罩過來。

手腕忽然被緊緊握住,按在枕邊,視野隨之倒轉。

季檀月撐在她身上,長睫低垂,身邊縈繞的晚香玉氣息濃鬱到極點。

“我今晚……”話到中間,女人吸了一口氣,像是硬生生把餘下言語都吞入腹中。

她停頓了很久,嗓音低啞:“為什麽要躲我?”

手腕很酸,朝宛從來沒有見過女人這副強硬模樣,害怕到發抖。

她甚至不敢正麵對上季檀月的視線,偏過頭,肩膀不受控地輕顫。

眼睛濕潤,幾乎將唇咬破。

從前拒絕季檀月太過輕易,她便潛移默化地以為,隻要不願意,女人就會一直縱容下去。

可她們之間始終是不對等的關係。那些縱容,都隻是飼主對金絲雀的憐惜而已。

一旦耐心退卻,就會收回。

手指撫過臉頰,激起一陣戰栗。

朝宛被迫迎上季檀月的目光,眼圈泛紅。

她已經預想不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麽。

淚珠滾落,滑到女人的掌心裏。

不知是感受到手心裏濕潤的觸感還是其他,季檀月的動作忽然頓住了。

像陡然醒轉,那雙鳳眸中盛著的湧動情緒如退潮般迅速消散,長睫垂下,隱忍而自責。

“抱歉,嚇到你了嗎?”聲音微啞。

朝宛發覺黏在臉側的發絲被輕輕撥開,鼻尖落下一個感觸近乎於無的親吻。

手腕上束縛的力度抽離,季檀月起身,發絲遮住眼底所有未壓下的洶湧情緒。

“早些睡。”

朝宛愣愣看著。

隔著視野裏一層水霧,她看見那道身影匆然抓起外套,推門離開。

房間裏的小夜燈光線很暗,無形中隱藏起很多轉瞬即逝的微妙情緒。

可朝宛卻看見了。

在季檀月俯身親吻她鼻尖的那一瞬間,她看見了女人眼底分外憔悴的烏青色。

以及沒來得及收回的左手指尖,有抹顯眼的紅。

季檀月最近還是沒有睡好。

而且,她為什麽要弄破自己的手指?

朝宛忽然覺得心裏有些悶疼,剛才的驚惶逐漸消散,取而代之很深的懊惱。

她記得,每次親近之後,季檀月睡眠都會好一些。

雖然隻是杯水車薪,可是今晚,她就這樣拒絕了女人。

門外早已恢複平靜,季檀月像是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朝宛也關掉了小夜燈。

黑暗中,委屈與內疚無聲交纏。

“戚”,難道沒有和季檀月做那些事嗎?

季檀月這些日子都做了什麽,為什麽……精神那麽不好。

明知自己隻是女人豢養籠中的一隻金絲雀,可看見她那麽憔悴,心中竟也不知不覺地收緊。

-

季檀月次日早早就離開了別墅。

朝宛習以為常,安頓好自己,去別墅裏的畫室消磨時間。

之前她想故意惹季檀月生氣,買了很多繪畫用品和顏料,白白放著也是浪費,不如趁空閑時間自學。

畫了好幾張,圖案依舊抽象,如同鬼畫符。

朝宛咬唇,心虛地洗了畫筆,把所有東西都悄悄回歸原位。

很想立刻把架上那些難看的“畫”都藏起來銷毀掉。

在她這裏,似乎自學……就隻是在浪費材料而已。

朝宛選的圖例都是手機裏曾經拍過照片的各地景色,落在鏡頭裏還好好的,可一經由她的手鋪陳到畫布上,就不能看了。

打量了那些畫很久,和手機裏善鄆州的圖片做對比。

明赤色的朝日與荒漠,在畫裏成了一攤柿子炒蛋。

就像她之前失敗的料理一樣。

木然洗了手,朝宛心中滿是失落。

似乎,除了靠感覺拍戲,她再沒有其他別的長處了。

愣愣盯著手機裏的沙漠景色發呆,不知道為什麽,朝宛突然想到了半月前,她曾深夜把這張照片放在微博的事。

隨意翻了翻,評論區大致還是那些言論。

隻有最上麵一條,依舊被躺在互關列表裏的輕霧占據著。

[很美的地方。]

輕霧也去過善鄆州嗎?

粉絲數量不知不覺增加了,很多都是追著輕霧來的,讓朝宛感到不知所措。

分明……她和輕霧從未謀麵,巧合卻將她們無形中聯係在了一起。

她一直在聽著輕霧的指彈曲入眠,輕霧竟也一直在關注著她隨手拍的攝影作品。

私信界麵還顯示著輕霧的留言,問她是否還更新。

咬了咬唇,朝宛大膽給輕霧發去私信。

[為什麽期待我更新微博呢?]

還有,我們認識嗎?

這句話她不敢發,怕太唐突。

輕霧似乎不在線,沒有像那晚一樣立即回複她。

朝宛失落地放下手機。

視線再度移到畫架上那幅慘不忍睹的“柿子炒蛋”圖上。

心中忽然升起一個隱秘而大膽的想法。

她像做賊一樣,偷偷拍下這幅醜醜的畫,閉眼發了條微博。

輕霧如果看見,會認出這是善鄆州嗎?

她會怎麽回複?

一時衝動。發送成功後,朝宛忽然有些後悔。

因為評論區裏出現了很多狗頭和問號。

[小姐姐是被奪舍了嗎?]

[心中的藝術美少女形象破滅了,為什麽拍照那麽好繪畫卻很抽象[裂開]]

羞得臉頰滾熱,朝宛慌忙熄滅屏幕。

有一瞬間,她很想刪掉這條社死微博,但最終,想知道輕霧回複的好奇心還是壓過了羞恥心。

她把“柿子炒蛋”卷了卷,匆忙藏進自己臥室的角落裏,就像在銷毀證據。

一切都處置好後,坐在床邊,朝宛垂頭,臉頰溫度依舊沒有消散。

她抬眼,悄悄看了一下天花板角落裏的攝像頭。

心中莫名跳得有些快。

季檀月一點也不知道她和輕霧的事,發出那條試探微博後,朝宛總覺得……有些偷.情的感覺。

先是心虛,隨後又強裝鎮定地給自己定心。

季檀月都能隨隨便便豢養新的金絲雀“戚”,她和別人曖昧一下,有什麽不可以的?

-

當晚,季檀月沒有回來。就像在坐實“例行溫存”這四個字。

輕霧似乎也在忙,朝宛沒有收到回複。

倒是入睡前,破天荒地被一陣嗡嗡聲驚醒。

是鬱雲嘉的電話。

朝宛咬住唇,惴惴不安地按了接聽。

殺青那晚,在盥洗室撞破的情景依舊能回想起來。

她從來沒見過素來桀驁的好友竟甘心被人按在牆上,也分毫不知,傅奚竟然已經和鬱雲嘉關係那麽近。

“朝小姐,打擾到您休息了,現在方便向您告知明天的日程安排嗎。”對麵語氣公事公辦。

朝宛有些不解,輕聲問:“公司給我安排了通告嗎?”

距離殺青已經半個月,應該是需要她做一些電影的宣傳。

果不其然,對麵給出了肯定的答複。

“是的。另外需要告訴您,您的經紀人目前病休,最近幾個月,您的活動安排都將由我來管理。”

朝宛莫名有些心情緊繃。

她還沒有忘記前世被那個吸血女經紀人掌控的事。

鬱雲嘉是季檀月的人,她最近又惹得季檀月不快。

在這幾個月,她會不會因此被雪藏,徹底淪為女人籠中的雀鳥?

“……之後有安排綜藝鞏固人氣的打算。”鬱雲嘉話音微頓,“朝小姐,您在聽嗎?”

朝宛回神,茫然應答幾聲。

“季老師不會限製您的發展方向。”鬱雲嘉繼續說明,“綜藝的話,我這邊有幾檔合適的,您可以自主選擇。”

是季檀月的意思?

朝宛有些意外,小聲答:“謝謝……”

季檀月怎麽會甘心讓她積累人氣?難道就不怕合約結束後,她會徹底脫離掌控嗎?

忽然想起出發去善鄆州前,自己因衝動而脫口的那句“不會離開”。

那時的季檀月似乎很滿意聽到這句話,並且還說要寫進合約裏。

隻是,合約還沒有修改,女人已經拿出了足夠抵償這句話的報酬。

掛斷了和鬱雲嘉的通話,朝宛無聲入眠。

心中複雜情緒交纏翻湧。

-

次日,鬱雲嘉按昨夜通話裏提及的,到別墅接朝宛。

“您今天有一個《西川月》的單人采訪,之後可以自行選擇下一個檔期參加的綜藝類型。”女人翻著文件夾,依舊是一絲不苟的西裝裙。

朝宛想起傅奚每天都在和她炫耀的那檔綜藝,悄悄問了一句:“應該有一檔密逃主題的綜藝吧?”

鬱雲嘉抬眼瞥她,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

她否決了朝宛的提議,“《噓,請逃離》嗎,常駐嘉賓人數已經滿了。”

朝宛哦了一聲,有些失落。

她其實並不是很想參加,因為首發嘉賓有那位戚依依。

但很奇怪,她又很想看看戚依依究竟是怎樣的人。

應該比她性格要好,否則季檀月怎麽會選擇。

單人采訪有稿子,預計一個小時結束。

期間朝宛被問了不少關於含雲的問題,有些茫然。

“如果影戰死後,回到初遇長公主那天,你認為她還會選擇效忠嗎?”

朝宛認真想了很久,結合稿子,答:“會的。”

因為劇本裏有寫,影從來不知含雲隻是拿她當棋子,所以縱然重活一世,也會忠心追隨。

可不知道怎麽,麵對麵采訪的小姐姐卻笑得心花怒放。

采訪在奇怪的氛圍中結束了。

之後,朝宛去鬱雲嘉的辦公室選綜藝。

誰料,辦公室門早已敞開一道縫隙,像是有人已經提前在等候了。

朝宛跟著蹙眉不語的鬱雲嘉走進房間,視線一轉,竟然在真皮沙發上看見了悠哉喝茶的傅奚。

“……”她愣在原地。

傅奚手裏動作一僵,不自然地輕咳一聲,“寶,你也來看我們談生意啊?”

鬱雲嘉眉頭越蹙越深,高跟鞋在地麵敲擊出篤篤聲響,直接到桌前撥了座機。

“404,有人擅闖辦公室。”

傅奚嘶了一聲,忽然覺得手裏的茶不香了。

總之,最後保安處的人也沒有來,像是知道攔不住,也像是習以為常。

朝宛立在桌旁,翻看所有的綜藝邀約,抿唇不語。

她聽見背後兩個人果然在談生意:

“可以把那個戚依依弄掉嗎,看著就煩,我可以再出10%的資。”

“已經官宣了。另外,沒有你煩。”

盡力忍住笑,朝宛拾起桌上的一份文件,“鬱秘書,我可以選這個嗎?”

是一檔慢生活體驗綜藝,可以去鄉下養小鴨子。

鬱雲嘉瞥了一眼,頷首。

還沒說什麽,傅奚已經將話搶了過去:

“鬱姐姐,你看我們朝朝多好,長相不知道壓那個戚多少條街,換掉她綽綽有餘。”

鬱雲嘉不聞不問,幫朝宛檢查選擇的文件。

“戚依依不就是看中季影後可能會作為飛行嘉賓參與,才死皮賴臉蹭過來的。”傅奚試圖苦口婆心勸服,“……”

可朝宛卻再沒聽進去好友接下來的話。

腦海裏隻有“戚依依”和“季影後”幾個字在盤旋。

原來是這樣。

季檀月不來別墅的那幾天,是在和她的新金絲雀籌備一同參與綜藝的事嗎?

朝宛記起來,季檀月似乎的確喜歡玩密室。她們也曾經在傅奚的密室店碰到過。

戚依依肯定比她要聰明太多了,也不會拖後腿,很快就能找到密室裏的線索。

也難怪季檀月會喜歡。

鬱雲嘉似乎被傅奚勸動,瞥一眼朝宛,神情鬆動。

“朝小姐,你想參加嗎?”

朝宛垂眼,無聲搖頭。

她怎麽能打擾季檀月和新金絲雀的柔情蜜意。

眼眶又開始發熱,朝宛抹了抹眼睛,準備和鬱雲嘉招呼一聲就離開。

她怕一出門,就會碰見和戚依依並肩走來的季檀月。

忽然,眼前景象一陣虛晃。

[發布任務:冰釋。請選擇參與密逃綜藝《噓,請逃離》,本次任務采取強製執行模式。]

朝宛心中一跳。

她忽然察覺到,自己似乎失去了對身體的掌控權,又轉回身來。

把手放在一旁密逃綜藝的文件上,聲音不受控地脫出口:“鬱秘書,我真的可以參加嗎?”

朝宛幾乎要把唇咬破了。

她拚命地想取得身體的掌控權,可是沒用,發覺自己正被迫擺出懇求的神情,就像很期待參與這個綜藝一樣。

為什麽會這樣,她一點也不想在節目裏旁觀季檀月和戚依依糾纏。

眼眶微微泛紅,傅奚在一旁看得心疼,插話:“你就答應吧,看給朝朝都饞哭了。”

朝宛:“?”

鬱雲嘉沉默半晌。

手機忽然收到消息,她翻出來看。

[y:通知資方,行程衝突,我不會參加那檔綜藝。]

看了看眼睛濕潤,正乞求望著她的朝宛,鬱雲嘉回複:

[季老師,如果嘉賓中有朝宛呢?]

對麵沉寂了一陣。

很快,消息跳出。

[可以考慮。]

作者有話要說:

已替換。晚上還有一更。

宛宛不類卿係統:我為這個家付出了太多。

感謝在2022-07-0720:41:11~2022-07-0823:58:5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季季季.10瓶;我後羿賊溜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