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風滿樓 第八章 詠梅

無論日子多麽難熬,還是要過下去,自從那日以後拓拔浚就經常不見蹤影,住於同一屋簷下,馮寧也隻能與他偶爾見上一麵。

馮寧知道他一定在謀算奪回皇位的事,可拓拔浚不說,她也不好過問。她記得姑姑曾經說過,在鮮卑男子的心裏,女人可以生兒育女,可以打理家中大小事務,但是永遠不能過問男人們在外麵的事。在他們眼裏女人決沒有那種智慧和能力。而拓拔氏一族更是把這一條信奉到極致,拓拔浚雖然還年少,卻也是貫徹到底。

馮寧想到這裏不由得有些淒苦,雖然對於拓拔浚漸漸產生了好感,可是她和他之間永遠不是對等的,在他的眼裏他保護她是天經地義的,她幫助他是不可置信的。想起自己以前想象可以在這個時代找一個情投意合的夫君,互相扶持,終老一生,終究是一場夢,他和她終究是不能成為知己。

不過想想也能釋懷,即使在遙遠的現代男人和女人之間也不能完全平等,男主外女主外仍然是理所當然的。何況是千年前的北魏,其實拓拔浚已經對她夠尊重的。人終究是要入鄉隨俗的,再說現在她又不是拓拔浚什麽人,他和他的心腹又怎會信任她。

“小姐,你這麽又坐在窗台上了,清晨風涼,小心受寒。”正想著侍書體貼地端來一杯熱茶。

“我不知道該幹什麽。”是啊,在這裏人人都行色匆匆的,隻有自己無所事事。

“小姐,你可以去幫幫王爺。他這些日子可忙了。”侍棋在一旁擠眉弄眼地道,她雖然粗心,但是小姐和高陽王之間的東西她還是看的出來。

“我不知怎麽幫?”馮寧黯淡地說道,拓拔浚不說她又怎能插手。

“王爺是怕小姐不懂吧。”侍棋有些打趣道。

“我怎麽不懂啊!”馮寧有些生氣,連侍棋都看不起她。不說千年的曆史,單是爹爹給她講的北燕皇權之爭,娘親講的高麗宮廷爭鬥,還有姑姑告訴她的關於北魏朝堂和後宮的一切,再加上超越千年的智慧,她怎會不懂。搞不好她比拓拔浚強多了。馮寧憤憤地想到。

侍棋見馮寧發火也就不說了,侍書和侍畫對看一眼。她們本來就不讚成小姐和高陽王在一起,小姐的性子太傲,而又太聰明,在皇家將來會心傷的。但是她們也深知以小姐身背的奴籍這是最好的選擇,不過前提是高陽王能奪皇位,不然她們死命也會勸小姐離開的。畢竟在她們心中小姐最好的夫君應該是當初少爺的好友,那位翩翩李家少爺。

過了好一會,侍書才勸道:“小姐,你別生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侍棋說話從來不過腦子。我們去園子裏走走吧。”

侍棋聽了正要反駁卻被侍畫一個利眼瞪了回去。隻得委屈地退到一邊。

“好吧,走了。”馮寧對於和她們的情誼是很珍惜的,本來就不是真正的生氣,見有台階下,自是應允。

說著一行人也就到了園子,雖是別院,倒也布置的典雅,處處帶著漢人的靈秀,絲毫沒有北方的粗曠,一看就知道是馮婉的意思。

馮寧見了,勾起心事,忍不住滴下淚來。她是越來越多愁善感了。

“已經是春天了。”馮寧低聲道,可冬的感覺還是那麽真切。能過去嗎?

“風雨送春歸,飛雪迎春到。已是懸崖百丈冰,猶有花枝俏。俏也不爭春,隻把春來報。待到山花爛漫時,她在叢中笑。”馮寧突然想起了這首詞來,能過去的,一定能!無論自己,姑姑還是他。

“小姐,又是你新寫的吧,真好聽。”侍棋依然是不甘寂寞,雖然不太懂,但小姐作的自是好的。

馮寧此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不知不覺中把這首詞念出聲來,看著侍棋、侍書和侍畫三人讚賞的眼神,不好解釋,也就厚著臉接受了。而侍書和侍畫是真的讀懂了此詞的意思,對於馮寧更添一分敬佩。

“好詩!“這時一個男聲想起,語氣裏帶著讚揚。

馮寧她們轉身看去,卻是拓拔浚正站在她們的身後。

“你怎麽偷聽別人說話啊。”馮寧有些惱怒,不過心裏還是挺開心的,畢竟她已經好幾天沒有見到他了。

“我可沒有,是你的聲音自己鑽進我的耳朵。”拓拔浚本來因為議事實在是乏了,就出來園子裏走走,沒成想看到馮寧也在這,不由得壓抑的心情好了一半。

正要打招呼,卻聽見馮寧正在作詩,本就聽馮姑姑講過馮寧從小就是才女,也以為馮姑姑是愛惜自己的侄女誇大之言,畢竟和她相處一年,她雖讀書寫字方麵俱是優異,但並沒有作過一首詩啊。

但是等到馮寧一念出詩句,他便覺得是好詩,仔細品來更是回味無窮,仿佛就是暗合他的處境。這難道是寧兒在借詩激勵他,不由有些癡了。

“油腔滑調。”

“這首詩真是好啊,可有名字了。”拓拔浚問道。

“這不是詩,是詞。”真是,連詩詞都分不清,還說是文武雙全呢,馮寧有些好笑。

“詞是什麽?”拓拔浚不理會,仍是自顧自地問著。

“詞是什麽你;;;;;;”這時馮寧忙的住嘴,她想起來了詞是起源於唐,現在自然沒有,怪不得拓拔浚不知啊。

看著拓拔浚催促的眼神,馮寧隻得狠狠心,編道:“詞是家父偶然所創,可以配樂演奏。因為家父的影響,我很喜歡詞。”爹爹你在天之靈不要怪我,馮寧亦心裏默默地念道,我可是替你拿了一個詞首創者的稱號,足以名流千古了。

拓拔浚見馮寧臉色變換不定,以為是勾起了她的傷心往事,也就不繼續追問了。畢竟馮朗的事的確是拓拔家做的絕了。

“詠梅。”馮寧回過神來突然說道。

“什麽?”

“我說這首詞的名字叫詠梅。”

“詠梅。詠梅!好名字。”拓拔浚咀嚼了好幾次,大聲讚歎道。他雖不善寫詩,但會品,這首詩,不,詞,顯然把梅寫到了極致。

“人應該和梅一樣堅強不是嗎?”馮寧淡淡地說道。拓拔浚卻是深深地觸動了,不禁點頭不止。

“雪融以後是什麽?”馮寧接著問道,她希望他不要再這麽糾結於心了。

“是水啊。”拓拔浚不明白,如此簡單的問題馮寧為什麽要提。

“不,是春天!”馮寧笑道。

“春天!”拓拔浚呆了,喃喃自語道。

過了好一會,他變得堅定:“的確是春天!”

注:文中卜算子;詠梅,是*寫於1961年12月的一首詞。當時正值三年自然災害時期,國際上的**勢力也十分猖獗,新中國麵臨著嚴峻的考驗。這首詞表達了一個**人的革命樂觀主義精神和戰勝一切困難的決心和信心。這裏借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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