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5 主動出擊

夜已深,行駛在大江之上,嗚嗚的寒風猶若刀子卷起絲絲寒意,然血衛眾將士仿若未覺依舊站的筆挺,目光如炬注視著四周。突然,看到一灰袍人快步走來,立即有兩名將士迎了上去,揮手示意來人止步同時喝道:“來者何人?”

灰袍人早就料到了血衛的反應,抬起的手掌間多出一塊銀色的令牌,正是鷹衛的天鷹令,同時說道:“勞煩兩位小兄弟通稟王爺,崔誌恒有要事求見。”

老者正是鷹衛副統領崔誌恒,跟隨楚昊宇前往平江府,隻是這一路楚昊宇忙碌不休,他並不曾拜見。當崔誌恒的聲音落下,船艙內便有聲音響起,道:“進來。”

聽到王爺楚昊宇的聲音,兩名血衛立即讓開,再次注視起四周,崔誌恒則推門走了進去。看到楚昊宇,崔誌恒一跪到地,拜道:“卑職見過王爺,打攪王爺休息,還望王爺見諒。”

雖已深夜,楚昊宇卻不曾睡去,而是坐在案頭翻看卷宗,淡淡說道:“起來吧。”

跟隨楚昊宇四五年,崔誌恒也算摸清了這位爺的脾氣,道謝後便站了起來,隻是神色間越發恭敬,張口說道:“啟稟王爺,月前卑職奉命前來徽州查探天刺逆賊的消息,聚義樓陳遠青乃是天刺逆賊故意接近錢蘇蘇,助錢蘇蘇接掌錢家從而掌控錢家。當日周先生前往錢家,命卑職查抄聚義樓遭到激烈抵抗,斬殺二十多人,抓獲三十多人,嚴加審問發現僅六人屬天刺逆賊,隻是身份低微所知不多,唯獨錢蘇蘇的小妾蘇嫣兒身份不低,此女與與陳遠青關係甚密,武功不俗。”

經過漠北一戰,又執掌天衛五六年,楚昊宇再非那個不諧世事的孩童,沉默片刻張口說道:“嚴加審問,撬開她的口。”說到這裏稍頓,楚昊宇抬首望天,緩聲說道:“借錢蘇蘇來掌控錢家,此局非一時之功,想來天刺逆賊布局已久,陳遠青雖是主事也不一過棋子,這次前來徽州祭拜的眾多江南氏族甚至錢家掌櫃,一定藏有主事之人,而且身份不低,周兄已經列了份名單,崔統領你詳查此事。”

躬身行了一禮,崔誌恒沉聲拜道:“卑職得令。”

沉默片刻,楚昊宇張口問道:“風雨樓查的怎麽樣了?”

上次江南之行,楚昊宇隱隱約約得知風雨樓與謝家關係甚密,而謝東麟又是天刺三統領,因此楚昊宇命人詳查風雨樓,隻是這幾年天刺逆賊銷聲匿跡,沒能查到任何線索,不過這趟江南之行,天刺逆賊先策劃了齊安兵變,又密謀錢家,如此大事,若風雨樓真與天刺逆賊有關,楚昊宇不信風雨樓沒有動作,命崔誌恒入江南前特意囑咐他密切注意風雨樓,因此崔誌恒立即答道:“啟稟王爺,這月餘風雨樓非常平靜,沒有任何異動,倒是兩個月前,風雨樓一批高手消失不見,約莫百餘人,迄今都沒有消息。”

頓時,楚昊宇眼中閃過一道光芒,沉默片刻後緩聲說道:“齊安大敗之日,曾出現一支約莫五百人的精騎,黑甲黑麵疾如閃電,刀刀見血淩厲異常。根據淮南衛老兵所述,其精銳較本王親衛也不遑多讓,如此一支精騎,不可能突然冒出來。”說到這裏稍頓,楚昊宇似想到了什麽,沉聲說道:“你立即查探江南武林,最近兩月都有那些門派有高手無緣無故消失,包括江南氏族。另外,嚴密監視江南武林,若遇到人數眾多行蹤詭異的武林高手,務必詳查。”

楚昊宇說的如此明顯,崔誌恒如何能不明白他的意思,躬身拜道:“卑職得令,這就查探此事。”

輕點了點頭,楚昊宇又是一陣沉默過後才張口說道:“這趟出使江南,齊安、徽州之事看似落幕,然就本王猜測,天刺逆賊沉寂五六年,萬萬不會就此罷手,說不得還有什麽厲害後手,萬萬不可掉以輕心。”

崔誌恒立即答道:“王爺囑托,卑職定謹記在心。王爺,時刻不早,你早些歇息。”說完後看楚昊宇揮了揮手,崔誌恒躬身一拜緩步退了出去。

望著昏昏沉沉的夜空,感受著刀一般的勁風,楚昊宇沉默片刻輕歎道:“要下雨了。”

一場秋雨一場寒,何況陰雨連綿了數日,倒有幾分冬的蕭殺氣息,而陳柏寒和李天念兩人年歲已大經不得寒冷,這一路幾乎都窩在船艙內,隻是兩人身居高位平日忙碌慣了,這一閑下來竟是渾身難受,也唯有下棋、喝酒來打發時間。

這日中午,陳柏寒硬拉著老對頭李天念下棋,沈澶這位大都督端坐一側,既在觀棋亦為兩人煮茶,一時間一片安靜,隻是聽到船艙外有沉重的腳步聲響起,三人都將眉頭皺起。這趟出使江南,楚昊宇本就是皇家驕子,而陳柏寒和李天念也是奉聖旨出巡,所帶侍衛都是皇家護衛最注重言行禮節,平日腳步聲、說話聲都是微不可查,生恐打擾到眾人,更何況三人都聽出了這腳步聲的急切。很快,腳步聲已經散去,而三人的目光雖在棋局上,卻是在暗自猜測究竟發生了什麽。

書房內,楚昊宇聽到這腳步聲時候,也將眉頭皺起,因為這腳步聲太過急促,想來是有大事發生,隻是很快,楚昊宇嘴角浮現起一抹笑意,現在他倒要看看天刺逆賊會如何出招,喝道:“進來。”

隨著楚昊宇的話,一黑甲侍衛快步走了進來,躬身拜道:“啟稟王爺,崔統領加急傳來的情報,約莫三百高手先後趕至渠澗峽飛龍寨。”

楚昊宇並沒有張口,轉身將目光放在地圖上,而黑甲侍衛繼續說道:“王爺,渠澗峽乃是徽州前往平江府的必經之路,兩山夾一穀地勢險要,飛龍寨正是利用渠澗峽險要的地勢打劫過往船隻,隻是,神機尉在渠澗峽駐守一營士兵保護水道,想來這股水賊聲勢不大。”

此刻,楚昊宇已將目光放在了渠澗峽的位置上,沉默片刻突然笑了出來,道:“原來天刺逆賊將主意打在本王和一眾朝廷重臣身上,一個朝廷親王,一個大都督,一位尚書一位侍郎,還真是大手筆啊!”拉長的聲音中,楚昊宇的神色越發從容,張口問道:“何時能夠趕到渠澗峽?”

黑甲侍衛立即答道:“回稟王爺,此地距渠澗峽並不遠,隻是陰雨連綿數日水勢大漲不利於行,約莫後半夜才能趕到。”

頓時,楚昊宇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哈哈,有趣,海闊,集結衛隊。”大喝聲中,楚昊宇大步走出書房,很快就走進大堂,衝嶽丈陳柏寒笑道:“嶽父,還和李尚書下棋?”

在楚昊宇走進來同時,三人便將目光放在楚昊宇身上,尤其看到麵帶笑容,陳柏寒也笑了出來,道:“在朝堂上與李老頭鬥了半輩子,既然不在朝廷,就是棋局鬥個輸贏,李老頭,你說呢?”李天念還是肅然的臉龐,沒有一絲變化,見此陳柏寒有些無趣,卻又張口問道:“何事如此高興,說出來也讓我們幾個老頭樂樂?”

望著楚昊宇,大都督沈澶也開了口,道:“看王爺神采奕奕,隱隱約約有股戰意,莫非發現了什麽?”

楚昊宇也不瞞他們三人,點頭應道:“前麵有水賊攔路,本王正好活動活動筋骨。”

聽聞水賊,沈澶三人都是一愣,隻是隨即臉色有變得各異。沈澶乃是江南道大都督,猛然聽聞有水賊攔路打劫自己,打劫一位朝廷親王,震驚過後心中生出無上怒火,治下竟然有如此目無王法的匪徒,自己的臉麵往哪擱?畢竟是手握重權的封疆大吏,雖憤怒卻是越發平靜,越想越覺得此事有些怪異,哪個水賊不開眼敢打劫朝廷親王,打劫眾多朝廷大臣,尤其還能讓七王爺如此興奮。想到這裏,沈澶猛然想到一個可能,再次變得震驚起來,望去的目光充滿不敢相信。

李天念能夠從一文不名寒門子弟成為戶部尚書掌管著大楚的錢袋子,固然有錢家的緣故,更多是靠自己的細心和謹慎。聽到腳步聲時候,李天念便在猜測發生了何事以致侍衛如此驚慌,而看七王爺笑容滿麵卻充滿盎然戰意,李天念便猜到了天刺逆賊。天刺逆賊將七王爺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也唯有天刺逆賊,才能讓七王爺如此興奮。想明白所以然,李天念的神色越發嚴肅,隻是此刻,陳柏寒卻笑了起來。

陳柏寒乃是陳家嫡子,年少時候天下混亂,初入都有大量護衛隨行,等大楚建國逐漸身居高位,離京的次數是越來越少,而且每次都有很多人隨同,或明或暗,他不僅是正二品的中書侍郎,亦是陳家家主。所有,對於攔路打劫這種事,隻有耳聞卻不曾親曆,可現在猛然聽聞有水賊攔路,短暫的震驚過後竟是樂了,笑道:“沒想到這趟出京,竟能夠碰到水賊,打劫一位朝廷親王,一位封疆大吏,一位戶部尚書……”話到此處,陳柏寒再說不下去了,他能夠身居高位不僅僅依仗家世,亦為他過人的心智,敢打劫這麽多朝廷大臣的,不是蠢賊就是有心人。

想到這裏,陳柏寒的笑聲變成苦笑,似抱怨的說道:“王爺竟然消遣我們幾個老家夥,就不怕老夫年歲已大受不得驚嚇?”

楚昊宇看到了幾人的神色變化,如何不知他們猜到了結果,哈哈笑道:“幾位大人精神矍鑠,誰敢說老?”

望著楚昊宇,沈澶張口問道:“王爺的意思是……”在沈澶拉長的聲音中,楚昊宇傲然一笑,道:“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