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5敵人?

想要一直睡下去,醒來的話,勢必要承受某種痛苦。舒嘜鎷灞癹隻是,耳邊一直有個人在絮叨著什麽,唇上傳來一片濕潤的感覺,那人的動作很溫柔,環繞在身邊的氣息有些熟悉,努力想要睜開眼,想要看清那人是誰。眼皮掙紮了幾次,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見許家俊拿著蘸了水的棉簽在輕輕擦拭著她的唇。

見唐小染醒了,許家俊臉上的擔憂之色淡去一些,隻是見唐小染眼皮眨了幾下又想要睡過去,許家俊輕輕喚了一聲:“染兒,不要再睡了。”

雙眼無神地看著許家俊,唐小染慢慢地抬起手,拉住許家俊的,放在她的小腹上:“真的不在了嗎?”

輕輕撫摸著唐小染的臉頰,許家俊低聲說道:“堅強一些,隻要人沒事就行。”

抿住了唇,唐小染頭扭向一邊,身子微微顫抖著。

知道她在哭泣,許家俊掰正她的臉頰,看著掛在臉頰上的淚珠,俯身吸吮掉唐小染臉頰上的淚水,口中一片苦澀。

“對不起。”

聽見唐小染這樣說著,許家俊微微直起身子看著她,手指抵在她的唇上:“不要多想,安心地把身體養好。”

點點頭,隻是眼淚卻是控製不住地流下。

輕撫著唐小染,許家俊語氣溫柔:“發生這事,誰的心情也不好過。但是醫生說了,要保持心情愉快,不可以有消極情緒,不哭了。”

“好疼。”輕輕的,唐小染說著。

“哪裏疼?”許家俊露出了慌張的神色,“肚子還疼嗎?我去找醫生過來。”

“不是,心,心好疼。”

握住唐小染的手,許家俊拿到唇邊輕輕地落下一吻:“以後還會有的。”

一陣敲門聲傳來,許家俊打開門,唐傳國在左佑的陪同下走了進來,手裏拎著一個保溫桶,放在了床頭櫃上。

“小染,這是我讓吳嫂熬的雞湯,對你的身體有好處。孩子沒有了沒事,人不能倒下。”

唐小染隻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若有所思地盯著左佑,許家俊緩緩開口:“左助理,在你進入木華之前,是在哪兒高就的?”

左佑笑笑:“隻不過是個打雜的無名小卒,不值得一提。我認識一個老中醫,需不需要我介紹來,幫唐小姐開幾個藥方?”

左佑轉移了話題,許家俊也沒有再多問什麽:“不必了,如果真有需要,我認識的一個醫生也不遜色。”

“那也是,許家也不差這些。”客套地寒暄著,左佑沒有再說什麽。

送著唐傳國出門時,許家俊瞥視了一眼左佑,拉過了唐傳國,在他手心上寫了幾個字。唐傳國臉色微微一變,卻是不動聲色地說道:“小染就麻煩你了,這段時間她的情緒難免會有些不穩定。需要什麽,和我說一聲。”

“放心。”

目送著唐傳國離開,許家俊轉身走回進住院部的大樓。

回到病房,扶起唐小染,將枕頭墊在她的背後:“吃點東西。”

將雞湯盛了一碗出來,撇開上麵的油,舀起一勺放在嘴邊輕輕吹了一下,再遞到唐小染嘴邊。

喝了一口,唐小染搖搖頭:“我喝不下。”

“養好了身體才能出院,人家都說第二胎的孩子比較聰明。來,再喝一口。”看著唐小染眼淚又啪啦啪啦地落了下來,許家俊輕歎一口氣,“都說女人是水做的,今天我算是見到了。哭花了臉,就不好看了。”

“家俊,你對她這麽溫柔做什麽!你明明知道——”

房門忽然間被踢開,看著破門而入的莫婉,許家俊臉色微微一變,重重地將手裏的碗放下,打斷了莫婉的話:“你來做什麽,出去!”

“等等。”唐小染無神的眼睛在看見莫婉後,一絲憎恨閃過眼裏,“讓她過來。”

“染兒。”

對上許家俊那有些擔憂的眼神,唐小染笑笑:“我沒事,讓她過來。”

在許家俊冰冷目光的注視下,莫婉走進,剛想說什麽,看見唐小染嘴角揚起一抹怪異的笑容。

“你靠近一點,我有話對你說。”

待莫婉又靠近一點,唐小染揚起了手,一巴掌打在莫婉的臉上,手掌被震得有些發麻:“這是替我那死去的孩子打的。”

捂著臉頰,莫婉瞪向唐小染:“你的孩子沒有了和我有什麽關係,是老天不讓他活著,就算沒有我,他該不在還是不在。你得到的隻是家俊的一時,我得到的會是家俊的一世。你以為發生了這事,程姨還會讓你繼續留在家俊身邊?你已經——”

“夠了!”拉住莫婉的手腕,許家俊力氣大得幾乎要將她的手腕捏斷一般,用力地將她拉出了屋子,直到離開病房足夠遠,許家俊這才鬆開莫婉,“不要再來這裏。如果我發現你對染兒亂說了什麽,我不能保證我會做出什麽事情。”

“威脅我?醫院又不是她家開的,我為什麽不能來。我好心來探病,她打了我一巴掌,這臉都腫了。還有你,這手都快被你捏斷了,”揉了揉有些疼痛的手腕,莫婉忽然間猛地撲到許家俊的懷裏,“家俊,早點和她說明真相比較好,長痛不如短痛。許家不會需要一個不能延續煙火的女人做媳婦的。家俊,如果你真的舍不得離開她,你讓我做情人也行啊。”

推開了莫婉,許家俊冷冷地看著她:“你變了,變得讓我有點不認識。你忘記了上次我說的話?你我已經不再是朋友,你的假惺惺,還是收起來。如果你認為染兒失去了做母親的權利,我便會放棄她,你錯了。”

轉身離去,沒有一絲留戀。

“許家俊!”喊住了許家俊,莫婉眼眶有些濕潤,“為什麽你現在這麽執著,當初和我在一起時,也沒有見你這般堅持,你甚至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說。”

“你們不一樣。”

許家俊離去,留給莫婉的隻是一道背影。

無力地坐在地上,莫婉咬緊了唇,眼淚慢慢落下。四周路過的人奇怪地看著她,也有好心人上前想要扶起她,卻是被她凶狠地罵走:“滾!不要管我!”

“神經病。”

咬住了唇,指甲深深地陷入到了肉中,莫婉有些瘋狂的大笑著,緩緩地站起身子:“許家俊,你一定會後悔的。”

出院那天,看著在收拾行李的許家俊,唐小染忽然間開口:“家俊,莫婉上次的話是什麽意思?”

許家俊收拾東西的手微微一頓,故作輕鬆地說道:“沒有什麽事。”

“你家裏的人,是不是很生氣?”住院期間,除了許雯常來看她,許母幾乎沒有露過麵。

“你知道爺爺和奶奶年齡大了,腿腳有些不方便,奶奶不是常做些補品讓姐姐拿過來的嗎。你不要多想。”

搖搖頭,唐小染緩緩說道:“不是,那一次莫婉說,你的媽媽不會讓我繼續留在你的身邊,這是什麽意思?”

走到唐小染的身邊,許家俊摟住了她:“她說過這話嗎?對你老公抱有幻想的女人的話不可以相信,知道嗎?”

抿著唇,唐小染輕輕地笑了。

“許先生,請先和我們交一下住院費。”房門推開,一個護士進來說道。

“嗯。”貼在唐小染耳邊,許家俊低聲說著,“在這等我一會。”

許家俊離開後不久,唐小染聽見了開門的聲音,“這麽快。”

抬首,看見的是一個醫生打扮的人。

“有什麽事嗎?”

醫生走近,忽然間揚起了手,脖頸上傳來了輕微的刺痛,慢慢的,意識失去了。

回到病房,許家俊發現病床上空蕩蕩的。

“染兒?”四下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唐小染的身影。

心裏湧出一股不好的感覺,許家俊退出了病房,抓住了一個路過的病人:“這個病房的人,你看見了嗎?”

護士搖搖頭。

猜測著或許她隻是出去走走,過會便會回來。隻是又是等了幾分鍾,許家俊終是沉不住氣。一抬頭,看見天花板上的監控器,許家俊眯了眯眼,直奔向院長室。

和院長說明來意,調出了監控錄像,看見的隻是一個醫生走進了唐小染的房間,再出來時,他推著唐小染走出病房。隻是他一直低著頭,看不清他的容貌。

沉思片刻,許家俊眼裏掠過一道神色,走出監控室,打了一個電話給何子墨:“是我,我需要你幫我。嗯,定位到她在哪就可以了。結果不要告訴其他人。”

唐小染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床上,回想著之前的事,再看看這間陌生的屋子,唐小染心中湧出一股不好的感覺。

坐起身子,被子從身上滑落,感到一陣涼意,唐小染低頭看了一下,迅速地又拿起被子裹住了身子。她身上的病服已經不翼而飛,而她,並不知道將她綁到的人是出於什麽目的,又是什麽人。

迅速地打探了一下這間屋子,看起來是一個賓館的標準套房,偌大的雙人床上鋪著白色的床單,米黃色的窗簾隨風輕輕飄動著。

裹著被子赤腳下了床,唐小染走到門邊,剛欲打開門,忽然間門被人推開。

“怎麽下床了?不好好休息一下?”

那人,唐小染並不認識,隻是覺得有幾分麵熟。頭發梳得整齊,鬢發整齊地與耳根並齊,那飽經風霜的臉上一雙看似慈祥的眼睛正盯著她:“怎麽就這樣下地了,這小產如同坐月子,可不能受涼。”

後退了一步,唐小染警惕地看著那人:“你是誰?”

嗬嗬的一笑,男人沒有回答,從尾隨他而來的一人手中拿過一張紙:“把這個簽了,我就放你走。”

看了一眼那張紙,上麵寫著“股份轉讓書”,大概地掃了一眼,唐小染笑道:“你是不是找錯人了。”

“我知道,唐傳國一死,你就是木華公司最大的控股人,未雨綢繆,這個道理你應該明白。”

“你究竟是誰?”再一次地打探著男人,唐小染有些明白為什麽會覺得她有些眼熟,他的樣貌竟與唐傳國有幾分相似之處,“你是唐家的什麽人?”

有些愣住,男人隨即哈哈大笑:“你倒是聰明,我是唐傳政,你父親的哥哥,你的舅舅,這次請你來,無非是要拿回屬於我的東西。”

穩住了神色,唐小染輕輕笑道:“我手上沒有你要的東西。”

“你有,你手上的股份,便是我需要的。”盯著唐小染,唐傳政笑道,“為了防止你逃跑,所以我讓他們扣留了你的衣服。我不想傷害你,隻是你要知道,男人對女人向來都不會拒絕。”

看著站在唐傳政身邊不懷好意地笑著的幾個男人,唐小染裹緊了身上的被子,又是後退了幾步:“沒有用,一旦爸爸改變了決定,我手上會一無所有。”

“不!”擺擺手,唐傳政皮笑肉不笑地說道,“他沒有那個機會,一旦你簽了字,他的遺囑立刻就會生效,他沒有那個時間改變主意。”

“你!”意識到了什麽,唐小染眼中的神色有些驚慌。

“是,正是你所想的那樣。小染,你不是恨他嗎?這樣做,你不覺得開心嗎?”

“我不會,”跌坐在了床上,唐小染搖搖頭,“我不會讓你得逞。”

豎起一根指頭,唐傳政說道:“一天,我給你一天的時間好好考慮。一天之後,你要是還沒有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複,就不要怨我不念親情,對你做出可怕的事。唐家千金、許家的少夫人,如果鬧出了點什麽傳聞,這顏麵可是說不過去。再說了,你現在需要好好休養,有些事做了對你的身體不好,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說了,我不會答應你!”倔強的目光瞪向唐傳政,唐小染一字一句地說著。

“嗬。”唐傳政輕輕笑道,吐出三個字,“走著瞧。”

門被關上,很快又被打開。

“門外有人看守,你可不要想著要跑出來。”

一個人坐在屋子裏,唐小染忽然間感到了一陣恐懼,裹在被子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在唐傳政的麵前,她不可以表現得出有一絲害怕,可是肚子一人時,害怕止不住地湧了出來。沒有人在她身邊,隻有她一個人。

翌日,唐小染在服務員送東西進來時,偷偷地拿著電水壺敲暈了她,盡量不發出一點聲響地將她挪到了床上,換下了她的衣服,推著車子溜了出去。隻是還未走出酒店大門,唐小染便被攔住,再次被帶回了房間。

唐傳政親自來到房間看望被捆在床上的唐小染:“我早說過了,不要想著逃跑。考慮好了沒有?”唐小染那倔強的眼神引得唐傳政一陣歎息,搖搖頭出去了。

又過了一天,門被打開,有些疲憊的唐小染看也沒有看那人,說道:“你走,我不會答應你的條件。”

男人似乎沒有聽見她的話一般,走到了她的床前:“我們去見個人,如何。”

走進酒店的另一間屋子,“那人要見你。”唐傳政這樣說著,便退出了房間。

慢慢地踱步向前走去,看見站在窗前的男人,唐小染愣住了。他身高挺拔,身穿浴袍,手裏端著一個盛有紅酒的高腳杯,聽見腳步聲,男人望向她,那本是清冷的眼眸裏染上一絲喜色,扔下手中的酒杯,快速地走向她。

後退了一步,唐小染心中莫名地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轉身想要離開,男人的速度快於她,上前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扯到懷裏:“你沒事就好。”

感到了唐小染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孫澤君摟住了她:“他沒有保護好你。”

“不關你的事!”推著孫澤君,想要離開他。

沒有給她機會,孫澤君抬起唐小染的下巴,準確無誤地逮住了那片紅唇,強行吸吮著她的甜美。

門忽然間被打開,“許少,你看,你找你的女人是焦頭爛額,她卻在這兒偷情。”

唐小染的身子有些僵硬,目光慢慢地移向門口,許家俊的身影就那樣地進入到眼裏。即便是看到剛剛的情景,許家俊臉色平靜,沒有露出一絲怒意。

心裏有些不安,唐小染有些局促地看著許家俊,掙脫不開孫澤君,他放在她腰上的手是那樣用力地攬住了她,無聲地挑釁著許家俊。

慢慢地走了進去。許家俊伸出了手:“把我的妻子還我。”

冷眼看著許家俊,孫澤君還是慢慢地鬆了手。

捂著胸口,唐小染跳到了許家俊的懷裏,這才發現,他胸膛的肌肉是那樣的僵硬,他平靜的外表下蘊育著濃濃的怒火,隻是沒有表露出來罷了。

握住唐小染的手,許家俊走出了房間,在經過唐傳政身邊時,停下:“你們之間的爭鬥,不要牽扯到無辜的人。”

唐傳政隻是笑笑:“小染,我們還會見麵的。幫我問候一下你的父親,要麽,改變遺囑,要麽,我會收購木華。當然還有第三個選擇,你簽署了那份轉讓書。我會耐心地等待我那弟弟作古。”

“為什麽在唐家我沒有見過你?”以前逢年過節,唐傳國也會帶她去唐家本宅和大家見見麵,旁係的人她也見過一些,唯獨沒有見過這人。

“為什麽?”唐傳政忽然間笑了,臉上閃過猙獰之色,“這你要去問問你的父親啊。下次落在我的手裏,可不會再像現在這般幸運。許少,我不信每次你都能這麽快地找到她。所以告訴唐傳國,想要他的寶貝女兒無事,就不要那麽固執。你們走吧,我還有事和孫少談談。”

房門關上,隔絕了外麵的一切視線。孫澤君慵懶地看向唐傳政,語氣肯定:“你恨我。”

唐傳政故意露出一副詫異之色:“原來你看出來了,不問問我為什麽恨你嗎?”

“你會說嗎?”

“嗬,我聽說你手上原本有樣東西,但是你舍不得用,所以我特意為你製造了一份,你看你離了婚不就是為了我的外甥女,我這樣幫你,你該怎麽感激我。”

意識到了什麽,孫澤君瞪向唐傳政:“你做了什麽?”

“嗬嗬,”有些厭惡地看著孫澤君,唐傳政緩緩開口,“孫澤君,你的妻子還在監獄裏,你卻在和她的姐姐牽扯不清。小曉沒了孩子,她也沒了孩子。嗬嗬,這個世界還真是公平。”

“你在替小曉不平?因為你是她的舅舅?”

“不,”淡淡地笑著,唐傳政說道,“我不妨告訴你,小曉是我布下的一個棋子,本來隻要她得到唐家,我也算成功了。可惜半路出了這麽一個岔子。我再告訴你你一個秘密,小曉其實是我的孩子,你說你這樣對待我的孩子,我能不生氣嗎?”

盯著唐傳政,孫澤君忽然間放肆地笑了:“那天碰巧我也在場,我不妨也告訴你一個秘密。你的女兒還在繈褓中時,就被抱錯了,掉了包,唐小曉現在是一個和唐家毫無血緣關係的人。”

唐傳政的臉色微微一變,很快又恢複了常色:“你騙我,你的嶽母可是沒有和我說這事。”

“你可以問問她啊,或許你去醫院查下,當時的鑒定結果應該還保留著。”

“我的女兒呢?”

“生死不明。”

目光頓了頓,唐傳政慢悠悠地說著:“這事我會查清。隻是,有些時候,改變一個結果很容易。隻要你願意與小曉複婚,我們之間的恩怨一筆勾銷。”

“我們之間有恩怨嗎?我好像是第一次看見你。”手指著門,孫澤君下了逐客令,“你拿小染威脅我,讓我過來,現在我可以走了嗎?”

凝視著孫澤君片刻,唐傳政露出了惋惜狀:“敬酒不吃吃罰酒,你還真是可憐。”

“可憐?”孫澤君冷笑,“總比你威脅一個女人強。”

“心疼她?”唐傳政擺擺手,“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商場裏就是這樣,隻看重結果,不看重過程。”

“不要問我什麽。”幾乎是一坐進車子裏,唐小染就說道。她現在很累,不想解釋什麽。

“我相信你。”揉了揉唐小染的頭發,許家俊說道,“我們去見你的父親,有些話我想要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