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負責,張局和陸所帶人趕到以後,呂冬將現場交給他們,警方動作非常快,封鎖了辦公室,單獨問詢過相關人員,根據李紅星寫出的相關名單,張局跟陸所分成兩隊,挨著把人叫到村支部詢問。

折騰了大半夜,最終一無所獲。

張局過來找呂冬,說道:“現場進進出出的人太多,辦公室裏痕跡非常亂,指紋之類的提取基本沒用,東西不可能長翅膀飛走,肯定是叫人偷了,我看了東西的圖片,都是些小玩意,拿走了隨便找個地方一藏,找都沒地方找。”

他是個老刑偵了:“從現場和詢問的情況分析,動手的那個人不光有準備,還是個有經驗的老手。呂總,你村裏的情況你了解,這些人裏麵,誰有過前科?不一定是我們逮過的,村裏有傳言的也算。”

呂冬仔細想了一遍,最終搖了搖頭:“沒有。張局,能在這幫忙的,能去到地下密室整理幹活的,村裏挑的都是些可靠的名聲又好的人。”

旁邊的呂建仁插一句:“估計每一個名聲都比我好。”

張局看點點頭,繼續說道:“偷這種東西的人,無非就是圖財,這些東西個頭小,但很紮眼,有銷路的地方有限,拿到手的人,可能急於出手。”

呂冬想起個事來:“張局,打地下密室的消息傳開,那些古董販子呼呼的往村裏跑,跟他們會不會有關係?”

“難說。”做張局這一行的,不可能隨便下結論:“我這邊有個想法,讓你們村今下午幫忙的那些,暫時全都留在家裏,不得外出,然後找最可靠的幾個,明天我們故意去搜家,讓消息傳開……”

呂冬明白這話意思:“給其中那個動手的施加壓力?讓他安穩不下來?”

張局說道:“對,人心一亂,就容易匆忙做決定。”

呂建仁問道:“這麽簡單的法子,能管用?”

“老七,你太小看公安機關的威懾力了。”張局接過呂建仁遞來的煙:“這些人沒坐過牢,甚至沒讓派出所抓過,你覺得每個人都像你?打入人販子團夥裏麵,還能讓人心甘情願拜你當老大?”

他湊近呂建仁的火機,點上煙,吸上一口:“高智商犯罪,又臨危不亂的,是極少數中的極少數。”

呂冬說道:“也是,都是些普通人。”

呂建仁吸一口煙,問道:“張局,聽你的,需要我們咋配合?”

……

老學校這邊,一直折騰到天快亮,才散去。

新村支部院子裏,最晚的幾個,天色麻麻亮才往回走。

丟失三件重要文物,大半夜沒睡覺,人回去的時候,難免有怨言。

除了暗自咒罵詢問他們的那些人,主要就是罵偷東西的那個,在農村這種地方,小偷小摸的很讓人看不起,在大部分人眼裏嘴裏,還不如攔路搶劫的。

呂建平跟著幾個人,也在罵偷東西的,顯得光明磊落。

“回去,回家睡覺去。”呂建平頗有些沒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的意思:“困死了。”

回到家,跟老婆子說幾句,實在太困,倒頭就睡。

呂冬準備回去吃早飯,給宋娜和公司裏分別打了電話,今天就不過去了。

剛出村支部,就看到南邊的廣場上,呂蘭蘭牽著旺財在溜達。

一晚上,頭昏腦漲的沒睡,出來讓風一吹,清涼不少。

呂冬看到呂蘭蘭和旺財,又想起昨天她說的事來。

沒憑沒據,一直沒亂說,畢竟五十多歲的人了,聲譽一向很好。

呂冬原本的想法,是找呂坤去盯著點,但看到呂蘭蘭,招手把她叫了過來。

“冬哥,你找我有事?”呂蘭蘭牽著旺財來到跟前。

“你放暑假了,沒啥事是吧?”呂冬伸個懶腰:“有個任務交給你。”

呂蘭蘭應道:“你說就行。”

呂冬說道:“昨天,你不是說過,那個買你貓的古董販子去找過建平大爺嗎?這兩天,你尋摸著那邊一點,要是那人再來了,趕緊通知我。”

鐵叔家挨著呂建平那邊本來就近,就個前後排的事,看起來也方便。

甚至,呂蘭蘭都不用出家門,跑到別墅閣樓上,從北邊小窗戶裏,就能看到呂建平家那邊的動靜。

呂蘭蘭聽說昨天的事了,人上了高中,難免有聯想:“冬哥,你是說建平大爺……”

“不是。”呂冬隻是有一點懷疑,要不是昨天呂蘭蘭說了那事,甚至連這點懷疑都不會有:“你叫上釘子,就在那附近玩。”

呂蘭蘭說道:“曉得!”她牽著狗就走:“我去找釘子。”

沒過多久,村北主道邊上,呂蘭蘭拿粉筆畫上一個個格子,跟釘子和其他幾個人,玩起了跳房子。

……

這一覺就睡過了中午,起來隨便吃了點飯,剛想出去看看,忽然想到上麵叮囑不讓出門,呂建平覺得安穩一點好,讓老婆子出去問問啥情況了。

沒過多久,老婆子從外麵回來,帶來一個有點驚人的消息。

李紅星、李文越和呂濤三個人為了自證清白,主動要求村裏聯合寧秀所的人,去他們家搜查,聽說呂冬和寧秀所的人已經搜過了李文越家,正在去李紅星家裏。

還有幾個人,也準備請村裏人和寧秀所的人過去。

呂建平心裏咯噔一聲,這幫人這不添亂嗎?呂冬多忙?村裏的事要顧及,公司的事要忙活,這幫家夥不是給呂冬找事嗎?

還有寧秀所,管著縣城這麽大一片,跟著亂騰啥?

這些消息聽在耳朵裏,呂建平多少有些心慌,從年輕的時候到這,因為手癢癢的毛病,在外麵沒少順東西,但做的足夠隱蔽,運氣也一直挺好,就沒叫人逮住過。

知道他這毛病,也就在京城時常待在一起的有限幾個人。

呂建平確信,不會有人輕易懷疑他,但心裏忍不住就是有些慌。

那是警察啊!

這終究不是沒事就玩槍戰的美利堅,這片土地上的人,生活安定,追求的也是穩定。

相對應的,麵對警察時,就有種天然的恐懼心理。

尤其自個做了啥又很清楚的那一類人。

呂建平當時忍不住拿了,覺得那麽多人進進出出不是事,村裏不可能到處搜,搜也不好辦。

沒想到,有人主動邀請搜家……

這不腦袋有毛病嗎?呂建平也算有點見識,沒有立即慌了手腳,又問了老婆子幾句,讓主動搜家的隻是少數幾個,大部分人還在觀望,估計到明天後天的也搜不完。

明天再表態也不遲。

東西趕緊弄走,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自個出村不行,上麵都說不讓出去。

呂建平又讓老婆子再問問去,等到她人走了,找出手機來打電話。

“老孫,是我,今天你趕緊來一趟,東西拿走!”呂建平等不了:“我出不去,我要出去,不是告訴別人我有問題?你過來就行,怕啥?呂家村每天進進出出這麽些人,你過來走親戚吃個晚飯咋了?快點過來,你要不過來,我就把東西扔大街上去……”

這本就是他遠親的一個表弟。

太陽偏西,鐵嬸叫呂蘭蘭回家吃飯,呂蘭蘭沒去客廳,洗把手隨便拿了個倆大包子,就跑到樓上去了。

過了一會,釘子拿著作業過來,說是要找蘭蘭姐一起寫作業。

倆孩子跑到三層的閣樓上,有空調吹著也不熱,就坐在北邊的窗戶跟前,瞧著不遠處的一個大門口。

“有人過來了。”釘子問道:“蘭蘭姐,是不是他?”

呂蘭蘭這邊看不太清楚,換了下角度,看到那輛摩托車,那個快五十歲的人,說道:“就是他!”

她推了下釘子:“我在這裏看著,你下去給冬哥打電話,就說買貓的人來了。”

“我這就去。”釘子呱嗒呱嗒跑下樓去。

那個騎著摩托車的人,到了呂建平門口,左右看了看,車子推進一邊的車庫裏,從車庫進了呂建平家門。

孫萬峰很小心,進車庫一會,又專門出來左右看看,見到確實沒人盯著,這才放心回去。

呂建平叫著他去屋裏,說道:“沒事,我在村裏的名聲,杠杠的。”

孫萬峰低聲問道:“東西呢?”

“在我這,早準備好了。”呂建平說道:“等會給你,這個點親戚來串門,得吃飯再走。”

孫萬峰說道:“我知道,我知道。”

呂建平拉著去院子裏,衝廚房那邊喊:“上菜吧,我和老孫喝一杯。”

太陽下了上,有晚風吹過來,很涼快。

就在院子裏擺了桌子。

老婆子很快端著兩盤菜過來。

“麻煩嫂子了。”孫萬峰笑著說道。

老婆子又去端菜,回來的時候,說道:“自家親戚,不麻煩。”

擺上的大都是肉菜,聞著就香。

這倆人開吃,呂建平找個借口,把老婆子打發到家門口去,高牆足夠遮擋視線,有人來老婆子肯定要跟人說話,他和老孫在院子裏就能聽到,也好換話題。

孫萬峰穿的褲稍微有點肥,坐下的時候在襠上扯開好大一片地方。

“平哥,你們村這鹵肉啥的,真是沒得說。”孫萬峰邊吃邊誇讚:“這味道頂頂的棒!”

吃的急,一塊肉不小心掉下去,落在撐起來的褲襠上。

孫萬峰沒當回事,拿手撿起來扔進嘴裏,沒顧上擦褲襠上的碎肉和肉湯,低聲問道:“平哥,東西拿出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