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長假期間,公司幾個主要管理人員輪著值班,呂冬和杜小兵倆人輪班,所以假期開始這幾天,呂冬就是放假狀態,沒有特別大的事情,也不用去公司上班。

呂氏餐飲公司已經搭建起框架,建立還算比較完整的製度,正常的運作倒也不用太過操心。

早上吃過飯,呂冬去北邊食品公司轉一圈,拿了兩包試吃的幹果炒貨。

往回走,路過鐵叔加工廠的時候,磕著脆香的瓜子,不知道是不是香味勾的,呂蘭蘭從大門裏轉了出來。

“冬哥,站住!”呂蘭蘭攔住呂冬,倆眼直勾勾的看著呂冬……手裏的袋子:“老實交待,吃的啥好的!”

呂冬把東西給她:“就這個。”

呂蘭蘭立即笑彎眉毛:“冬哥,你真好。”

她跑回家裏,掏出幾把塞進口袋裏,又跑出來,跟在呂冬旁邊,邊走邊嗑著瓜子,美的臉上露出倆酒窩。

呂冬隨口問道:“你爸呢,今早我出來跑步,也沒看到他溜圈。”

呂蘭蘭說道:“一早起來就去北邊談買賣了。”她抱怨道:“冬哥,你給評評理,我爸每次去外地,連一點好吃的都不給我買,哪有這麽當爸的,是不是?”

呂冬故意說道:“你,小心吃成個胖子。”

“切。”呂蘭蘭滿不在乎:“我咋吃都不胖。”

從北口進入老街,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幾個人站在一棟老房子前比比劃劃,那是早就沒人住的一棟,據說可能建於清末的時候,在七叔編造的一係列故事裏,這棟房子裏麵有隻大兔精。

比劃的人裏,有呂振飛和範青山。

呂冬過去打招呼,呂蘭蘭好奇的跟在他旁邊,聽大人說話。

呂振飛過去,拿鑰匙開鎖,推開滿是裂縫的木頭門,裏麵的青磚地麵上,全都是荒草,老式的瓦當影壁上麵滿是裂縫。

“五爺爺,這就開始做準備了?”呂冬問道。

呂振飛說道:“我跟範工先過來看看,確定維護方案,等過陣子李山和建明帶人從南邊回來,就正式開工。”

範青山搖頭說道:“老爺子有點倔,非得看看咱們的成果。”

呂冬說道:“範教授有原則有堅持。”

呂振飛接話:“咱就用手藝說服範教授!”

幾個人院子裏麵轉一圈,呂冬出來的時候,看到呂蘭蘭站在門口,根本不進來。

“咋了?”呂冬問道:“剛看你不是挺好奇?”

呂蘭蘭說道:“七叔說裏麵有大兔精……”

呂冬隨口胡扯:“大兔肉好吃,逮住扒皮下鍋,紅燒或者清燉都行,肉特別香,你沒吃過。”

“真的?”說到吃,呂蘭蘭就不怕了:“冬哥,大兔精是不是晚上出來?要不今晚上咱們一起過來,抓大兔精?多喊著幾個人?”

她接著搖頭:“不行,人多了,分走的肉就多了,剩不下幾塊。”

呂冬繼續扯道:“你先去問問七叔,那大兔精是他養的。”

呂蘭蘭撓頭:“這樣……趕晚上我去問問。”

對了,以前七叔還講過皮狐子的故事,說是這玩意能迷人,不知道能不能吃?好不好吃?

呂冬跟五爺爺和範工說一聲,準備回家去,大概從呂冬這裏拿到好吃的,呂蘭蘭繼續跟著他。

“冬哥,你要去大學城?”呂蘭蘭問道。

呂冬明白她意思:“你想吃啥,直接去縣城店裏就行,苗雨不是認得你?店裏記在我賬上就行。”

呂蘭蘭不嗑瓜子了:“行,我叫著釘子去!”

她急乎乎的往回走,喊上釘子去廠裏騎自行車。

回到家裏,呂冬拿了昨天買的東西,去集街南邊找呂振丁。

因為早就說好了,呂振丁今天推掉其他活,專門幫呂冬做銀手鐲。

來到架著爐子、腳蹬拋光機等物件的院子裏,呂冬先跟呂振丁家裏的人打了招呼,又掏出東西來:“振丁爺,你看這個夠不夠。”

呂振丁接過不大的小元寶,說道:“用不了,太多了。”

呂冬很講究,給錢肯定不要,幹脆說道:“我建明叔不是剛有了二胎?多出來的給孩子做個小玩意。”

呂振丁說道:“這不行!”

呂冬堅持:“孩子過滿月,我就不專門買了。”

聽到他這麽說,呂振丁也就沒再堅持。

燒上碳爐子,他拿出幾個鋁製的款式,讓呂冬挑。

呂冬對這些不太懂,就說道:“跟我年紀一樣大的女孩子戴的。”

呂振丁很講究,專門找出一個用料比較多的款式給呂冬看:“冬子,你看這個,叫做筷子鐲,講究條杠四四方方,有棱有角,最適合年輕人。”

呂冬接過鋁製模型仔細看:“感覺像是一根銀筷子彎曲起來的。”

呂振丁笑:“對,所以叫筷子鐲!”呂冬跟他說過,想要親自上手,所以他考慮到了這一環:“手鐲沒有閉口,摘戴都很方便,沒有太講究的工藝和太繁複的花紋,樸素簡約,製作也方便。”

那些太過於繁複的,呂冬也不會弄,弄也弄不好,問道:“能刻字?”

“能!”呂振丁說道:“刻字要求高,得我來刻!”

呂冬說道:“也行。”

雖說想親手製作,但呂冬有自知之明,整個工序仍然要以呂振丁為主。

在呂振丁的指導下,他穿上厚實的工作服,先是跟呂振丁一起製模,等做好模型,又坐在火爐邊上,用力拉老式的風箱,好提高爐溫,讓銀塊快點融化。

老式傳統手藝活,自然談不上效率,但體驗感十足,尤其這種老式風箱,呂冬也就十歲之前拉過,貌似上初中後,就很難再見到了。

風箱呼呼的大喘氣,呂冬穿得厚,又在爐子跟前,很快就滿頭汗。

這活看起來不算很重,重複拉起來並不輕快。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呂振丁喊道:“冬子,好了!”

呂冬站起來,看爐子裏麵,不大的盛具裏麵,銀元寶早已熔化成一攤銀水。

呂振丁遞過來短柄火鉗子,呂冬拿它夾住盛具夾口,端起來到放置好的模具旁邊。

“手要穩!”呂振丁叮囑道:“倒!”

呂冬手還算是比較穩,從小又沒少幹活,還算比較快的將銀水倒進模具的開口裏麵。

呂振丁點上根煙:“沉住氣,等一會。”

呂冬將一幹工具放好,坐在馬紮上耐心等起來。

抽完一根煙,又閑聊一陣,呂振丁這才拿起工具,打開模具,取出裏麵已經定型的鐲子,來到一邊的桌子上。

“冬子,刻啥字?”呂振丁問道。

呂冬早已想好,說道:“一頭刻呂冬,一頭宋娜,都刻在內側。”

呂振丁戴上老花鏡:“宋娜?孫媳婦的名字?”

呂冬笑:“是。”

呂振丁忙起來,呂冬去把提前準備好的細砂紙和木炭拿出來。

等了相當長一段時間,呂振丁刻完字,將手鐲交給呂冬,指導他親手做拋光處理。

呂冬先用細砂紙做粗拋,這活看起來很簡單,做起來卻一點都不容易,幸好旁邊有人教導,呂振丁還時不時喊停,叫呂冬穩下來。

也就是呂冬有自知之明,選了個沒有任何花紋,樣式也最為簡單的筷子鐲。

這要是有花紋,有鑲嵌,沒有專業化的練習,根本幹不了這活。

就算如此,呂振丁中間也有幾次替他上手,拋光內側或者棱角之類不好弄的地方。

弄到快中午,粗拋還沒搞定,呂冬這個生手,做起來太慢。

回家吃過午飯,回來後繼續,粗拋之後上拋光蠟,在腳蹬機上用毛刷進一步拋光。

不得不說,傳統的老手藝,比起流水線的機器製作,真的是耗時耗力。

中拋之後還要細拋,很多工序呂冬根本弄不了,隻能讓呂振丁親自上手。

“現在都有機器了,手工製作繁瑣,又沒效率。”呂振丁做著最後幾道工序,說道:“這一行,沒人幹了,等我兩腿一蹬,我家裏這手藝,就算沒了。”

呂冬寬慰道:“振丁爺,您正盛年,別著急。”

呂振丁說道:“我這都五十好幾了,能不著急?”

呂冬想了一下,又說道:“等將來大家日子都過好了,手頭餘錢多了,就會覺得機器加工出來的東西千篇一律,純手工製作說不定會吃香。”

呂振丁不大相信:“但願吧。”

又忙活一陣,鐲子全部弄好,呂振丁用一塊紅布包上,將其餘的銀子單獨裝,一起塞呂冬手裏。

呂冬將剩料放下:“振丁爺,咱說好了的,你要讓我拿著,我就得給你加工費了。”

呂振丁沒再堅持,擺擺手:“行了,咱爺倆,我也不跟你客氣了。”他又叮囑:“老一輩常說,身帶銀健康富貴會相伴,叫你媳婦常戴著,不戴的時候找個密封好點的袋子或者盒子裝起來,防止變黑。”

“曉得了。”呂冬又說幾句,揣著鐲子回去。

回到家裏,也沒個合適的盒子裝,就用厚實的紅布包著。

呂冬這麽個生手親自參與製作,鐲子自然談不上多精美,但純手工的製作,估計不會找到第二個一模一樣的。

五一長假結束,就是黑蛋的生日,到時再給她。

呂冬正想著,胡春蘭從外麵急乎乎進來,喊道:“冬子,趕緊的,跟我去趟縣醫院。”

“咋了?”呂冬跑出去,見老娘沒啥事,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