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門口,徐曼也不進去買東西了,就站在那裏陪杜小兵發贈品,呂冬和李文越沒有攪人好事的惡趣味,幹脆跟著焦守貴去他正在裝修的店裏看看。

杜小兵人高馬大,陽光帥氣,換來換去的耐克運動服,這年頭更是某類標簽。

隻能說,徐曼眼光不錯。

這倆人站在一起,其實挺受人關注,一個高大壯實近一米九,另一個矮瘦才一米五。

焦守貴租下來的店,也是毛坯房,已經刮好膩子,貨架矗立期間,上麵放著一張張光碟,最顯眼的就是傑克和肉絲。

去年這片子火爆全國,有點當年《少林寺》的架勢。

李文越拿起一張《拯救大兵瑞恩》,焦守貴說道:“看過沒?很好看!”

“我聽老師說起過。”李文越接話:“說這片子很有反戰意義。”

呂冬隨口胡扯:“打贏的人才有心情反戰。文越,你看看我,以前跟人打仗,把人揍的挺狠,回頭我就想,是不是太使勁了?下次見到他,就不揍他了。但看到了,有衝突,還是忍不住想揍,揍得更狠。”

大學生都比較關心時事,李文越笑:“老美可不就這麽幹。”

店外麵的廣場上,四個人騎著兩輛摩托車從北邊過來,車子停在劃定的區域,一雙雙眼睛全都盯上整齊排列的商鋪。

“大哥,我剛來看了。”其中一個二十左右地說道:“有店開業!”

四個人裏,領頭的人穿著個灰色外套,裏麵一件雞心領毛衫,露出脖子下麵的一片紋身。

加上頂著一顆大光頭,顯得凶神惡煞!

大光頭盯著黃底紅字的“溫馨貨棧”招牌看,看到“金日開業”的字樣,說道:“咱們兄弟,剛從縣城轉進到大學城,今個是第一天開張,找個今個開張的店做第一筆買賣,這叫開門雙紅,懂不懂!”

旁邊有個留大分頭地說道:“大哥,這個兆頭真好!”

有個年紀稍大的提醒:“聽人說大學城有個地頭蛇,叫啥五毒教教主……”

“屁的教主!”大光頭吐了口吐沫,伸伸手,想去抹嘴邊的吐沫,擔心抹花手背貼上的紋身,又忍下來,說道:“老子還是青照南霸天呢!”

二十左右地說道:“二哥,咱能不能不漲別人威風?五毒教主姓啥叫啥?”

年紀稍大的搖頭:“這種事,都是傳外號,鬼知道他叫啥……”

大光頭一馬當先,朝溫馨貨棧走去:“連個名字都傳不開,小人物。等咱開個張,再去跟他拉拉,大不了市場一分為二。”

仨小弟立即跟上。

大光頭摸摸略微泛青的頭皮,要賬幹不成,收費幫人平事幹不成,碰瓷幹不成,這最沒技術含量的收保護費還幹不成?

溫馨貨棧門口,杜小兵被徐曼弄的心煩意亂,突然看到北邊有顆光頭過來,不是喬衛國,光頭比喬衛國還亮。

這光頭好像再哪見過?他覺得眼熟,仔細一看,光頭背後的某個人認識!

那人年前可是好好給他上過一堂社會課,要不是呂冬和七叔,就讓人碰瓷了!

杜小兵想到年前的事,立即對徐曼說道:“快去把呂冬喊回來!就說出事了!”

徐曼先是愣一下,接著意識到杜小兵不是開玩笑,二話不說就往北邊跑。

二焦的店跟溫馨貨棧緊挨著,徐曼很快跑進店裏。

大光頭靠近溫馨貨棧門口,看眼門口的杜小兵,二十左右的那人說道:“大哥,這家夥好像在哪見過。”

“我也瞅著眼熟。”大光頭邊回想邊朝那邊走。

杜小兵看到四個人從北邊店裏出來,放下心。

焦守貴拿著根裝修用的短撬棍,呂冬拿根吊電視用的三角鋼架,李文越提著個馬紮,從北邊過來。

年紀大的那個伸出指頭捅捅大光頭:“大哥!大哥!不好……”

“啥不好?”大光頭伸手就想給一巴掌:“開張的日子,不能說不好,懂不懂!”

老二趕緊提醒:“呂魁勝,在後麵!”

大光頭停下,轉身往後看,見到個熟悉的人,嘴角忍不住抖一下。

忽然,二十左右的那個想起來了,湊過來低聲說道:“大哥,門口那人,年前咱在寧秀大集路上碰瓷遇上呂魁勝,他們一夥的!”

呂冬上前一步,有他在,平時挺老實的焦守貴都不怕這幫明顯是混混的家夥,跟著也往前走。

“真巧,咱們又見著了。”呂冬不知道人姓名,看一眼大光頭脖子:“紋身換的挺勤。”

大光頭一向有眼色,看看幾人手裏的家夥,勉強擠出個笑:“貼著好看,貼著好看。”

呂冬問道:“來這有事?”

大光頭說道:“路過!從這路過!”他招呼幾個人:“走了。”

一行四個人,頭也不回的往南走,離開廣場這片區域。

呂冬一直看著他們走掉,才收回視線,大學城帶來的不止是機會,還有各路牛鬼蛇神。

大光頭等繞了一圈,回到廣場北邊,騎上摩托車往北走。

來到一片空地上,停下車,大光頭一屁股坐在路邊石上麵。

二十左右的人問道:“大哥,呂魁勝在這邊,咱咋辦?”

“能不能給人留條活路!”大光頭拍了下腿,滿臉都是委屈:“這活還沒開始,就幹不下去了!還叫不叫人過!你們說,咱找個活容易嗎?想個出路多難!”

其他人都不說話。

大光頭垂頭喪氣:“咱們這事業,啥時候才能真正起步?”

年紀比較大的說道:“大哥,不行咱再去碰瓷,大學城學生多,都說大學生素質高,熱心助人……”

大光頭說道:“行,咱躲著呂魁勝點。”

接近晚上八點半,店裏人終於變少,大部分幫忙的人早就回去,呂冬不太放心,一直在這幫忙。

宋娜拿個新保溫杯出來,給呂冬:“喝口熱的。”

呂冬也不客氣,擰開喝上兩口,問道:“業績咋樣?”

宋娜笑,故意賣關子:“猜猜。”

呂冬想了下:“我記得有幾個拿禮品盒子出去的,最便宜的也得幾十塊錢,總體算下來,上千?”

“差不多。”宋娜看眼亮起的路燈:“你忙活一天,早點回去休息。”

呂冬見市場人也在變少,說道:“行!我這就回去,明天我得去看場地,熟悉考試車,有事你給我打電話。”

“嗯。”宋娜重重點頭。

呂冬進店,跟宋娜父母打個招呼,回市場上。

有人結賬,老宋在忙活,姚慧跟著宋娜送出門,看呂冬走遠,說道:“妮子,你得好好謝謝這些同學,給咱幫了不少忙。”

宋娜笑著說道:“媽,你放心,回頭我就請宿舍的人吃飯。”

姚慧問道:“這人哪的?”

宋娜說道:“寧秀呂家村的。”

姚慧沒再多說,轉身進了店,最後一個顧客這時結完賬回去。

老宋說道:“不早了,咱關門。”

宋娜收拾店裏東西,叮囑道:“我一會回學校,你們拉下卷簾來,鎖好門。”

快九點的時候,宋娜出了門,等老宋從裏麵拉下卷簾門,才往外走,抬頭看眼市場南邊,已經沒人了。

她從北邊出市場,發現路邊停著輛小嘉陵,有個熟悉的身影騎在上麵。

“你還沒走?”宋娜過去問道。

呂冬笑了笑:“太晚了,我送你到校門口。”

宋娜邁開長腿,直接上車,輕拍呂冬後背:“走吧。”

總共沒多遠,小嘉陵很快停在體育學院門口。

宋娜下車:“九點多了,你快點回去。”

呂冬點頭,看著她進校門,才加油門離開。

回到家,鐵將軍把門,胡春蘭還沒回來,呂冬幹脆騎車出村去北邊,食品加工廠燈火通明,正在加班加點的幹活。

北邊在做鹵煮下水,南邊鋼結構已經起了主體。

院子裏,還停著兩輛冷藏運輸車。

呂冬發現呂建仁正提著電焊麵罩往外走,停好車迎過去。

“嗬,七叔。”呂冬學著他的口吻:“這親自出馬了。”

呂建仁直接把麵罩丟給呂冬,從兜裏掏出煙點上,說道:“好好的五萬塊錢,買多少好酒好肉?還能上大海去轉一圈,非得扔這裏!這要幹不好活,我五萬塊錢白扔上,不盯著我能放心?”

呂冬想起個事:“下個星期天,我那個店開業,你帶人去幫忙打鼓?”

呂建仁說道:“管煙管酒我才去。”

呂冬知道,不管煙酒七叔也會去,還是笑著說道:“沒問題!”

鑼鼓隊不止呂建仁一個人,他說道:“行,我跟哥幾個打個招呼,不會給你耽誤事。”

抽完一根煙,呂建仁拿過電焊麵罩,又鑽進南邊的工地去幹活。

呂冬去北邊,拿起把斧頭給二師兄開瓢,一直到十一點多,才匯合呂春蘭回家。

後麵的一天裏,他上午交待喬衛國和新員工幾句,去交通技校看場地試車,考試車狀況不是很理想,有兩輛的後視鏡框上麵,還綁著透明膠帶,不熟悉車況的新手上去,真的是個大坑。

當然,考試的尺度掌握在考官手裏,隻要考官樂意,場地考都是小意思。

試場地試車一人要交五十塊錢。

考過駕照的人都知道,這是硬性支出。

周一,呂冬上車考場地,盡管運氣不好,考試車是一輛後視鏡不好調節,後座位翻到的車,還是憑借比較熟練的技術順利通過。

隨後的路考,沒再遇到意外狀況,呂冬拿到了駕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