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呂家食品公司店麵開業，一直到進臘月，紅星和他的小貨車也不去縣城勞務市場趴活了，整天給自個村幹活就忙得團團轉。
跟著李會計去肉聯廠和十裏堡進生豬下貨；拉著胡春蘭去進鹵肉佐料；去縣城仨店忙著送鹵好的熟食；村裏砍樹時沒用的樹枝拉到果園裏，跟砍掉的蘋果樹一樣，成為灶膛裏的柴火；水桶商標橫幅展架來回運送……
比起在縣城趴活，賺的多太多了。
進臘月，呂家肉食店又在兩個鎮上開了新店，店麵總數增加到了十家。
呂振林敢開新店，一是零售生意做的不錯，二是過年貨預定數量足夠喜人。
這年代的競爭對手真的是太少了，少到叫人產生一種錯覺：隻要開個店，不論賣的是啥，似乎都能賺錢。
青照人口基數又足夠龐大，鹵煮熟食也不是什麽高消費，唯一價格比較高的是牛肉。
但呂家熟食主打不是牛肉，鹵牛肉隻能算順帶。
開業不到十天，八個店麵的銷售額加起來輕鬆超過6萬。
這還是剛開業，口碑和名聲還沒有真正打開。
預定方麵，已經接近了500掛/桶，預定最多的店不在縣城，而是村裏的店，隨著海報貼出去，傳單發出去，廣告上電視，附近村來呂家村店預定下水的人絡繹不絕。
另外幾個店，也全部超過預期。
這才剛進臘月，連三公司的福利算上，已經超過了800掛/桶。
即將過年，生豬下水也在漲價，大批量進貨價單掛90到110之間，隨重量變化。
生豬下水單賣一百三左右，地區可能有差異。
成規模鹵製，利潤空間很大。
為了保證貨源充足，除了青照肉聯廠和十裏堡市場，呂冬抽時間和呂振林跑了不少地方，聯係多個屠宰大戶，保證有足夠的生豬下水。
鹵雞製品倒是不用愁，鐵公雞那邊的貨足夠供應。
呂家村的人，包括呂冬在內，也都在想辦法幫助村裏推銷鹵煮，進一步打開銷路。
各學校快要放假時，呂冬專門跑到學府文苑工地，厚著臉皮找上了秦雅。
來之前，他專門做了些了解。
呂冬在間板房等了一會，秦雅從外麵進來，放下手上的文件夾，摘掉紅色安全帽，先倒熱水洗把手，問道：“呂冬，你準備買房子？”
“不是。”呂冬笑，問道：“秦姐，上次那個大客戶，手續都辦好了？”
秦雅拿毛巾擦手，又找出防裂油搓油，說道：“辦好了，銀行貸款也搞定。呂冬，還有認識的優質客戶，一定要多拉幾個過來。”
呂冬當然說好話：“沒問題，遇到買房子的，絕對使勁往咱這邊拖。”
秦雅拉開椅子，隔著張辦公桌，坐在呂冬對麵，說道：“找我有事？”
呂冬打開包，掏出倆精美的餐盒：“最近我媽做了點新的鹵煮，味道挺不錯，我想著讓朋友們挨著嚐嚐，覺得好呢，過年我每個人都送些當年貨。”
說話間，他把餐盒放在秦雅麵前的桌子上。
“你挺有心。”秦雅先去下盒蓋上卡住的塑料筷子，又挨著打開倆餐盒，每個餐盒有四個小格子，每個小格子裏麵都放著不同的熟肉，看樣子有耳朵、豬肝和豬頭肉等等。
她本就是泉南人，對這些並不陌生，剛要下筷子，又停下，看著呂冬那張略顯稚嫩，偏偏帶著少年老成氣質的臉，突然想開玩笑：“呂冬，你是不是在裏麵下了藥？”
聽到這話，呂冬差點被口水嗆到，擺手說道：“秦姐，這玩笑開不得，我堂堂正正做人，從來沒給人下過藥！”
話說完，莫名有點心虛。
我沒給人下過藥？呂冬心理建設強大：沒給好人下過藥！
秦雅開過玩笑，夾起切得很薄的豬頭肉嚐了下，明明上麵有很多白花花的肥肉，卻一點都不膩，有種清脆的口感。
味道也沒得說。
她挨著嚐了下，說道：“挺好！”
呂冬問道：“當年貨不錯？”
秦雅不是沒見識的，放下筷子，盯著呂冬看：“有話直說就行，不用這麽客氣。”
呂冬仍然笑臉開道：“秦姐，咱公司做的這麽大，過年給不給員工發福利？”
秦雅漸漸把握到了呂冬的意圖：“有一些。”
呂冬拿出份製作精美的廣告頁，遞給秦雅，這是他建議專門針對大客戶印製的，跟專門定做的熟食塑料桶配套，都是大吹特吹。
“秦姐，呂家鹵煮熟食有百年曆史。”他吹的多了，連草稿都不用打：“遠近馳名，傳說乾隆皇帝禦批天下第一泉，找到大明湖畔的夏雨荷，流連不走時，專門品嚐過呂家的鹵煮！”
“這是可以跟青照大蔥並列的特產，味道一級棒！你去過隔壁市場，我那小本買賣，僅僅用了鹵煮的一點湯料，就火成那樣，咱公司當福利發下去，當人情往來送出去，客戶一定會喜歡，員工一定會高興。”
秦雅笑：“你真能說，說的我都想買了。”
呂冬說道：“因為真的好，才敢這麽說，要不然我沒底氣。”他不打沒準備的仗，來之前就了解過不少：“我聽人說，去年咱公司采購不少盒裝大蔥作為特產贈送給人。今年大蔥便宜成那樣，都扔到路上等爛，你們肯定更換特產，我們呂家熟食最合適了。”
秦雅暫時沒接話，仔細看廣告頁上的產品和產品介紹。
呂冬又從提兜裏摸出一份文件，交給秦雅：“這是縣衛生局的檢驗證明，我們從衛生到用料，全是最高標準。”
過年肯定要采購福利，連三公司那樣的都要發福利，呂冬也沒想著能做到甲方全公司，單單學府文苑這塊就不少。
“這事不是我一個人說了能算。”秦雅收起材料，說道：“材料我會給你交上去，你等些天，但別抱太大希望。”
到時跟其他意向福利貨品的資料一起交到孫總案頭上，孫總能批是他的運氣，不能批她也沒辦法。
呂冬明白，到這一步就不容易，說道：“謝謝秦姐。”
秦雅醜話說在前麵：“不成別怨我就行。”
呂冬連忙笑著說道：“不會，絕對不會！秦姐，咱接觸也不是一次兩次了，我是那種人嗎？”
秦雅笑了笑。
呂冬適時告辭：“秦姐，你忙，我就不打攪了。”
出了板房，呂冬準備離開，看到前麵停著輛熟悉的皇冠，想到錢銳這個大土豪，過去看了眼。
皇冠另一邊的門開著，錢銳正在打電話，談笑風生，心情很不錯的樣子。
呂冬沒靠近，站在遠處等了一會。
直到錢銳掛斷電話，他才過去打招呼：“錢總！”
錢銳收起手機，笑著說道：“呂冬，好久沒見。”
呂冬說道：“錢總是大忙人。前段時間聽娟姐說，錢總在商務中心那邊又拿了個大工程。”
錢銳擺擺手：“小打小鬧。”他樂嗬嗬笑，全身上下飄著一股叫做幸福的味道：“主要是娟娟厲害，學府文苑這邊，娟娟軟磨硬泡，愣是要上一大筆錢，今年不用再往外跑，能安穩的過個好年。”
這大概就是娶妻要娶賢，呂冬笑，一語雙關：“恭喜錢總。”
錢銳很明白：“我也挺意外，娟娟這麽厲害。”
呂冬說道：“可能以前沒她發揮的空間。”他適時轉了話題：“錢總，你這邊過年是不是有很多人情往來。”
錢銳看呂冬一眼：“有，不少。”
“外地的不少？”呂冬聽趙娟娟提起過一些。
“很多材料商和小工頭都外地的。”錢銳知道，呂冬去問下呂總工，一目了然：“我們青照這邊，逢年過節，人情往來，免不了。”
呂冬跟他很熟，加上鹵肉燒餅的底子在，掏出廣告頁遞過去：“錢總，考不考慮本地特產？你看看，這是我家做出來的鹵煮！呂家熟食！比鹵肉燒餅味道更出色！”
錢銳本就好那一口，接過廣告頁細看：“呂家熟食？鹵煮下水？”他想起個事：“呂冬，我記得你村裏有個用罌粟殼的……”
不等他說完，呂冬就把衛生局的檢驗證明掏了出來：“錢總，呂家村村委作保，寧秀鎮鎮委大力推薦，這還有證明，絕對沒問題。真要有問題，不說別的，我還有臉見娟姐？”
比起秦雅，錢銳更了解呂冬，而且本身也喜歡呂冬攤子上的鹵煮燒餅，略微想了想，說道：“我考慮一下，這兩天就給你答複。”
呂冬也沒指望錢銳立即做決定，說道：“行，錢總，臘月初六前，我都在市場上。”
錢銳笑著說道：“我有空就去你那買鹵肉燒餅。”
倆人沒再多說，呂冬出工地回市場上，繼續做他的買賣，抽空也聯係了宋娜、杜小兵和呂建仁，等大學城放假暫停擺攤的時候，召集過年一起幹買賣的人，聚在一起商議一下。
很多事，必須事先說好。
臘月初四下午，錢銳來市場上，買鹵肉燒餅的同時，帶來個好消息，打算從呂冬這裏購買120桶鹵煮下貨，要求外包裝一定要精美，突出青照特產這一點。
初五，秦雅也給了呂冬回複，學府文苑工地這邊要230桶，要求跟錢銳類似。
這對呂家熟食公司來說是大生意，對錢銳來說不算啥，對學府文苑這邊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