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氣勢用盡,身後忽而掀起一股血腥無比、陰冷至極、詭譎難明、恐怖無儔的氣息。

激得他汗毛豎起。

他立時驚醒——

自己還是小看了從天!

這個家夥,能在無任何戰績的情況下,攀至天驕榜前幾,果然是有真材實料!

‘要遭!’

楚南剛剛那一刀沒有任何的保留,以至於他現今連丁點的後手都拿不出來。

被血經咒束縛的他,甚至連一井道台都無法在腳下撐開。

‘輸給甄畜,已是我自尊心所能容忍的極限!’

‘我怎麽能……’

‘我怎麽能再輸給別人!’

楚南心下焦急卻毫無辦法。

正在這時——

遠處天際,忽而雷霆炸響!

一道劍光伴隨電閃雷鳴由遠及近。

瞬息間,出現在他的身後方,出現在從天朝他悄然按來的血色手掌前。

血色手掌與雷霆之劍相撞,雷霆染上血色,滋滋亂竄,愈發狂暴。

電芒照亮甄行,銀麵黑發、橫劍入場、俊逸灼然。

血色飛快褪去,似是遇上了最為克製之物。

如冰雪見陽,霎時消去。

……

命懸一線間得救。

楚南看清來人,不禁驚訝失聲——

“甄……韓?!”

甄行淡淡的看了楚南一眼,未作搭理,察覺從天要逃,提劍追去。

然而從天卻是熟練的化作一灘血水,瞬時間炸開,無數血滴往四麵八方濺射,速度飛快。

甄行神識一掃,認定了一個方向。

隻是追了片刻後,卻又不得不停下。

周遭再無從天的氣息。

讓他給跑了……

對此,甄行並未感到意外。

原作中,從天這人便是出了名的逃跑大師,自小生性謹慎,未慮勝,先慮敗,在書裏活得比“甄行”還久。

甄行之所以追他,也是碰運氣來著,如果能留下,自是最好,這家夥身上藏著不少秘密和機緣。

留不下,倒也無妨。

甄行對此並不強求。

……

回到小巷中。

楚南剛剛解開血經咒,他采用的是放血的辦法,虧了好些精血,此時雙唇蒼白,額頭見汗。

瞧見甄行回來,他忙不迭傳音對方,將鍾濃綺被綁一事,快速道出。

兩人一個戴著綠麵具,一個戴著銀麵具,皆未以本來的麵目相示,隻是相互間心知肚明,默契的沒有點破彼此身份。

甄行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而後想了想,趁機開口:“想救鍾濃綺的話,就把反生鏡給我!”

反生鏡乃是韓家至寶,在原作中,韓韶容之所以綁了鍾濃綺,就是因為能用鍾濃綺從楚南那把至寶換回。

“反生鏡?那是什麽東西?”

楚南表示這玩意自己壓根沒聽過,一腦門子的霧水。

‘演得還挺像。’

甄行瞧見楚南一副大為迷茫的樣子,忍不住皺眉。

‘就這還當主角呢?自己心愛的女人性命攸關,卻連一個至寶都舍不得付出!’

‘若是角色互換,反生鏡在我這,我一定會第一時間交出去將愛人換回!’

‘東西不過是死物,人才是活的!’

甄行又費了好一番口舌,試圖趁火打劫,將反生鏡從楚南身上騙來,奈何楚南這老狗因利忘義,居然臭不要臉一口咬定反生鏡不在他這。

把甄行給氣的!

‘反生鏡不在你這,難不成還在我這不成?’

楚南真的太讓甄行失望了!

甄行又“勸”了幾句,仍是無果,眼看馬上就要到信中約好的時間,這才不得不放棄。

‘楚南這狗真不當人!為了一個反生鏡,連自己未婚妻都見死不救!’

‘也就我了,惦念著千陰宗時千ri舊情,今日單槍赴會!’

甄行鄙視的瞥了眼楚南,掉頭離開。

把楚南給急的:“喂!別走啊你!隻要能救出濃綺,除了反生鏡外,其他都好說!”

甄行嫌棄的擺了擺手。

“沒你事了。”

人影消失,聲音才徐徐傳來。

說的話與信紙上的四字一模一樣。

……

青思行宮。

被甄行反煉成了命奴,韓韶容隻能是避而不見。

不然,甄行說什麽話,她都隻能聽取,對她接下來的計劃大為不利。

韓韶容躲於幕後,她道途被汙,隻能將大道借種在鍾濃綺的身上,以此獲得灌溉,延續道途。

韓韶容前腳剛離開,鍾濃綺後腳立馬就將韓韶容塞她嘴裏的藥全部吐出。

被這個臭女人利用,她心有不甘。

心下發狠,一定要給這個小浪蹄子一點苦頭嚐嚐!

……

按照信中所述的方式,甄行順利的進入了求道台的內部。

其中,竟有一條蜿蜒曲折的密道,一路往上。

道紋密密麻麻刻在密道的兩側,間或的溢散出絲絲縷縷道霧。

【叮!】

【檢測到可煉化的道霧,是否煉化?】

“?!”

甄行察覺到,這裏的道霧遠比異獸之晶中所蘊含的“霧”更加精純,也更加直指根源。

若非現在救鍾濃綺一事更加緊要,他完全可以借著係統,直接把這裏的道霧都給榨幹一輪。

道霧是築道台的必須之品。

橙霧也是道霧的一種,隻是其中蘊含雜質,品相差了些。

楚南已經先他一步開了一井道台,甄行不禁便也有些迫切。

他現在雖然已經可以說是小部分的掌握了道的力量,但卻還沒有一條真正能夠掌控的道則。

身披道衣、手握道則,這才是真正的天道修士的力量!

‘救出鍾濃綺後,我就回來把這裏的道霧全給煉化了!’

甄行下定決心,這才戀戀不舍的移開視線,沿著密道飛速上行。

不知攀行多久,甄行耳邊水聲傳來。

‘好熟悉的感覺?’

他心下驚疑,而後立馬做出判斷,

‘是賢者無念篇!’

賢者無念分陰陽,甄行修的是陽篇,而陰篇,一直掌握在鍾濃綺的手裏。

去年那一日,鍾濃綺就是用陰篇算計了他,奪走了他的第一次,害他身受重傷,被迫躺在**休養,一連幾日下不得床。

‘鍾濃綺就在上麵!’

甄行不由得加快了速度,身子化成一道電芒,眨眼間飛至密道的盡頭。

密道盡頭處——

率先映入甄行眼簾的,是一雙纖纖的玉足,未著鞋襪。

接著是開叉的青絲長裙,玉白色的修長大腿若隱若現。

女子身段婉約柔美,卻唯獨不見臉。

水聲正是自此傳來,隻是與甄行預想中不同的是,瑩瑩水珠並非自裙下滴落,而是對方蔥白的指尖。

足弓的曲線、足踝的潤圓,無名足趾略長過中趾。

再加上身子曼妙柔軟,其上傳來功法賢者無念的運轉氣息。

種種細節,讓甄行一眼便認出了這人即是他多見未日……多日未見的鍾濃綺!

‘這一式,是幹道烈火?!’

甄行怎麽說也和鍾濃綺對練過好些日子,各般招式都已領教過,此時稍一沉吟,立馬就做出了判斷。

幹道烈火,以指尖滴水,抽幹大道水分,在追求潤物和諧的雙修功法中,反其道而行,別有一番滋味。

當然,所謂的滋味隻是對甄行而言。

使用者,卻是會感受到大道撕裂般的疼痛,仿若烈火烹油,極為難忍。

這是賢者無念陰篇中,用來錘煉神識與道心的法門。

在極樂與痛苦中反複拉扯,自我折磨,將快樂與疼痛統統放大無數,以此換得神識的飛速精進、換得道心的堅定清明。

“滴答!”

鍾濃綺的指尖又是一滴水滴落下,眼看要滴落在甄行的額頭,甄行急忙閃避開。

而後,卻是發現了不對。

在他前一刻腳踩的地方,濕漉水漬竟是聚成了兩個蘊含有賢者道意的大字——

“**!”

甄行直直看著這兩字,組成字身的水漬於下一刻輕輕**開,如同三月湖泊裏春水輕起的漣漪,綺麗曖昧。

體內的賢者無念篇自發運轉,甄行一瞬間便懂了。

這是鍾濃綺給自己傳遞出的訊息!

隻有這樣,才能救她!

‘好!’

甄行又豈是什麽優柔寡斷之人?

他非但不優柔寡斷,反而還幹脆利落的緊!

二話不說,施以援手,十指十分仗義的搭在了對方纖柔曼妙的腰間。

甄行捧起鍾濃綺天青色的裙擺,如掬起一汪碧水一般。

對方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粉,嬌嫩似玫瑰花瓣。

隻一觸及,一股蔚為熟悉的感覺便久違的浮上了甄行的心頭。

縱使許久再未一起共修大道,但一切依舊!

甄行仿若又回到了那年那日寒股峰。

那一個夜,那一句“落子無悔”。

女孩的聲音薄得像水濕潮潤的春冰。

而後,是掀翻的棋局。

以及,被壓倒在身下失去意識的自己。

‘當日,你算計了我!’

‘而今,我以德報怨!’

【叮!】

【賢者無念篇熟練度提升!】

【賢者無念篇熟練度大幅度提升!】

……

密道之上。

青思行宮。

‘開始了嗎?’

除了腦袋外,失去全身感知的鍾濃綺,一遍遍的運轉賢者無念。

賢者無念的陰篇會吸引陽篇。

幹道烈火,隻有另一個掌握賢者無念的人,才能嚴絲合縫的嵌入。

而那個人,唯有甄行!

‘開始了!’

雖然失去了對身體的感知,但自己神識的飛速暴漲,卻和身體沒有關聯。

‘他進來密道了!他進來了!’

‘他來救我了……’

‘他心裏有我!’

幹道烈火乃是賢者無念陰篇裏,用以鍛煉神識的至上至痛法門。

那種痛遠超人體所能承受的極限,有如天道撕裂、大道磨滅。

鍾濃綺曾經試過,然而隻堅持了半個呼吸都不到的時間,便泫然放棄,此後再也不敢碰及,甚至想都不敢多想。

而今,她大道失去感知,卻是有人,替她承受了這份至痛!

鍾濃綺運轉賢者無念,運轉的速度越來越快、越來越快,一頭綢亮如新的銀色長發無風自動,眉心漸漸亮出璀璨的神采。

神識之海被甄行幫助著推動,波濤四起、浪聲不斷。

有如海浪不斷拍打礁石,一浪高過一浪!

其中,一個乳白色的發光小人,蜷縮著四肢,在神識之海中緩緩孕育。

……

青思行宮。

角落密室。

韓韶容一掃此前的頹態,美滋滋的泡在灑滿了冰霧花瓣的寒潭乳泉中,手上搖晃著洛霖瓊漿,麵上敷著玉肌仙葉,靜靜等待甄行順著她的指引進入密道。

屆時,她便可借鍾濃綺之身,養自己之道!

雖然這一世暫且沒了終止輪回的希望,但她轉念一想,便又覺事情其實也並沒那麽糟糕。

至少,鍾濃綺這個前幾世的老對手,就被她治得服服帖帖。

一想到今後,鍾濃綺的下半生之樂都將歸她所有,她就不禁露出快意的笑來。

已經迫不及……

“啊!!!”

正美美的暢想著未來呢,韓韶容忽而麵色慘白,失聲痛呼。

她是嵐陽城韓家的大小姐,受過專業的訓練,無論何時,都不會大呼小叫失了儀態。

除非忍不住。

“什……什麽情況?!”

手中的酒杯被她痛至捏碎,麵上貼著的玉肌仙葉亦是蒸成了齏粉。

寒潭乳泉恍若沸騰。

這些全是因為韓韶容痛至青筋蹦起,再控製不住自己的修為。

韓韶容很快就搞明白了痛感的來源。

“鍾……鍾濃綺……”

“搞……搞什麽啊!你們兩個……有你們這麽雙修的嘛!”

如果雙修這麽痛苦,yu天派和合歡宗,早可以解散了!

“她……她沒有吃我的水濕丹……”

“她……她還運轉了幹道烈火……”

“不……不行!”

韓韶容雙腿一抽一抽,忍著鑽心的疼痛,狼狽的從寒潭中爬出,身子**,眼綻淚花,可憐巴巴。

她想站起來,卻發現往日簡單的動作,此時對她而言竟是比登天還難。

她隻能手腳並用,身子都顧不得擦幹,在地上拖出一條逶迤的濕漉水跡,快速往束縛了鍾濃綺的正殿爬去。

……

又運轉了一輪賢者無念。

甄行發現鍾濃綺竟還在堅持幹道烈火,不禁有些為她擔心。

‘這……她會不會太逼迫自己了?’

‘身體受得了嗎?’

‘她是想借助幹道烈火迅速提升神識,以此衝破道紋的封印?’

‘好,既然你沒有停,那我也不能拖你後腿!’

甄行神色逐漸堅定。

他目光湛湛,下定決心——

‘衝了!’

甄行拳頭一硬,加大輸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