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死人了……
看著剛還囂張鮮活的三條性命，轉瞬間就軟倒在地，再無生機。
束夏彤又是慶幸自己劫後餘生，又是雙腿發軟心驚膽顫。
自小在府上養尊處優的她，還是第一次經曆這樣的場麵，感覺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般。
剛剛，她還以為死的會是自己一群人……
反轉來的太快。
這就是仙師們的世界嗎？
好可怕！好危險！
束夏彤被嚇得不輕，姐姐束夏煙也好不到哪去，麵色發白，強自鎮定。
在場幾女，也就藍茵跟師傅走南闖北過，經曆多些。
察覺到空氣中殘留的“法”的痕跡，她麵色肅然，當即便抱拳衝著前方空無一物的高處誠摯感激道——
“在下慈念劍門藍茵，多謝前輩出手相助！”
不用謝，甄行在心裏說了一句。
而後又實在忍不住吐槽道——
不是，你感激別人是用屁股對著別人感激的嗎？
有見多識廣的藍茵師姐帶頭，緩過勁來的束家倆姐妹，也急忙對著藍茵麵向的方向，連連見禮。
高人出手，救她們性命，雖未露麵，但她們也不能失了禮數。
這可是救命大恩！
“千一，你愣著幹嘛？別惹前輩不高興了！”
束夏彤見甄行跟個木頭一樣地愣在原地，連忙拿粉嫩嫩的胳膊戳了戳他，小聲提醒。
對於仙師們，她的認知基本上全都是來自話本小說，而叫她印象最深的是，小說裏許多前輩高人總是性情古怪。
心情好就救人，心情不好就殺人，喜怒無常是家常便飯。
就說剛剛身死的這三位吧，她第一眼見到時，還以為他們是好人，誰知，藍茵姐姐隻是婉拒了他們上山拜訪的請求，他們就立馬翻臉。
簡直毫無道理可言！
束夏彤忽然有點懷念青定鎮了，至少鎮上的人，她接觸到的都是和藹親切的良善之輩。
哪像現在，第一次遭逢別的仙師，就……
人命，竟是那麽脆弱的東西。
……
麵對束夏彤一個勁的催促，甄行笑著回道：“沒事的，前輩不是那麽小氣的人。”
“你又不是前輩，你怎麽知道前輩小不小氣！”
這句話生怕被前輩聽到，束夏彤聲音放得很小很小。
甄行沒辦法，隻能也學著她們的樣子，朝空氣處接連行了好幾個禮。
藍茵道謝後，等了好一會兒，見前輩沒有回應。
便又懂事乖巧的快步上前，將康穀三人的儲物袋以及值錢物品全都搜了出來，壘放好，供前輩收取。
這一等，又等了半天。
甄行見這麽等下去不是辦法，隻好尷尬的提了一嘴道：“前輩會不會已經走了？”
藍茵想了想，覺得確實有這可能。
一瞬間殺死三位天道築基，而且出手羚羊掛角、不著形跡，能做到這點的，必然是超級高人！
藍茵事後查探康穀三人眉間的傷口，更是從中捕捉到了“法”的氣息。
在天道複蘇之初，就已熟練掌握法力，這位前輩在大道上的造詣，毫無疑問可以稱得上是當世一流。
前輩救他們的行為，大概隻是路過的一次順手之舉而已。
救了之後便飄然離去，不圖他們的感恩，自然也看不上那點身外物品。
藍茵感激收下，又再一次的朝著她覺得前輩離去的方向，斂衽而禮。
甄行在殺掉三人時，其實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把三人身上的儲物袋一並順走，隻是他覺得慈念劍門實在太窮了，趕路居然還租馬車……
一路上，顛得束夏彤屁股疼，一個勁得揉。
甄行看在眼裏，看不下去，這才決定拿此次的戰利品稍稍資助一下。
就當是預付的進入第十天境的門票錢了。
……
“什麽？那位前輩那麽厲害？！”
束夏彤剛剛嚇得，都打算不上山、再也不惦記著什麽修行，回家好好安分過日子算了，但畢竟少年心性，從驚嚇中緩過神後，沒一會兒就又恢複了活潑的性子。
非但忘記了之前的害怕，反而還對藍茵一路上描述的“前輩風采”心馳神往。
要是有一天，她也能有這麽厲害，那該是何其的瀟灑！
“那是前輩厲害，還是千陰宗的甄行厲害？”
因為甄行天天去茶館聽書，所以束夏彤也被迫的跟著聽了好些。
她現在一拍腦瓜子能想起來的最厲害的人，就是千陰宗的甄行了。
“這……也沒見過前輩全力出手，修為上不好比較。”
藍茵先是認真的回答了一句，而後立馬麵色一肅，神情激憤道，
“不過，甄行此獠，乃是揭妖皇榜背叛人類的魔子，實力再強也隻會為害世間！這種人，幸好死了！拿救我們性命的前輩跟他相比，我覺得這簡直是在侮辱前輩！”
“咳咳……”
甄行聽得忍不住尷尬。
這一邊被人尊崇一邊被人鄙夷的感覺，還真挺詭異的……
束夏彤聽甄行咳嗽，還以為是甄行要發表自己的看法。
畢竟甄行天天泡在茶館，聽得最多的可不就是這些嗎？
哪個宗派最強，哪個天道最厲害，哪家的功法最無敵，年輕一輩中，魔頭甄行的戰力是不是無可超越？
茶館裏一群聽樂子的，每日最愛爭論的就是這些。
於是，束夏彤便也想聽聽甄行的意見。
“千一，你怎麽看？”
“我？我是覺得甄行與大法寺一戰另有隱情，不是有好多聲音都說，甄行是大蒼宗之人臥底在千陰宗的義士嗎？大法寺反而是一群妖僧來著，修佛八百載，而後入魔，如今是妖……”
甄行想幫自己的“大號”挽回點風評，結果才剛說到這，立馬就被藍茵一臉正色的打斷道——
“都是謠言，切不可當真！”
束夏煙也不高興看到甄行天天去茶館喝茶聽書，聞言，當即便話語聲柔柔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道：“茶館裏的說書先生最愛以杜撰博人眼球，韓大哥……”
束夏煙下麵的話雖然沒繼續說下去，但甄行從對方的眼神中，好像讀出了那層意思——
你以後別去茶館了，有空多陪陪我和小彤，不好嗎？
……
順利步出慈念劍山的迷蹤大陣。
四周景色當即變換，林海浩瀚、雲遮霧湧。
山間的靈氣濃度，竟是不輸千陰宗。
微微有些出乎甄行的意料了，光從靈氣上看，慈念劍門弟子的修行條件，甚至可以對標當世的頂級宗門。
但門下的弟子卻悉弱至此……
甄行聽藍茵說，他們門內，修為最高的就是掌門陸茂以及她師傅聞飛雙二人，俱是築基修士。
除開兩人外，其餘一水的全是練氣。
藍茵練氣七層的修為，在門內居然能排上前幾……
造成這種現象的原因，一方麵可以歸結為窮，畢竟修道這玩意，每邁出一步都需要無數資源堆積助力，另一方麵，則是他們的功法，對天資、對大道的要求之高，嚴苛得近乎於變態了。
擁有天道且感悟出劍胎，才能順利邁入築基。
大道衰微的這千年來，慈念劍門築基成功者，寥寥。
……
出了大陣後，一行人隻用了半天不到，便步至了山門。
藍茵對甄行與束夏彤的身體素質刮目相看。
束夏煙也就算了，畢竟身具特殊體質，但沒想到這倆肉體凡胎之人，居然也能跟上她的步伐，甚至全程汗也不出，氣也不喘。
束夏彤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自己的不對勁，她平時明明走兩步都要停下來喊累的。
今天卻感覺小腹處暖暖癢癢、酥酥麻麻，有使不完的力氣一般。
束夏彤想了想，覺得應該是仙山靈氣濃鬱的緣故，光是呼吸都對身體大有裨益。
那這是不是也能說明，自己的身體挺適合修道呢？
女孩內心不由得便升騰起了期盼之情。
可惜慈念劍門唯二能做資質測試的陸茂和聞飛雙都身處在外，還未歸來，因而藍茵今天隻是帶他們在宗門裏逛了逛，安頓了下住處。
……
入夜。
躺在**歇息的甄行豁然睜開雙眼，他從儲物袋中取出“境標”微微感受了片刻，而後悄無聲息的消失在屋內。
順著“境標”的指引，甄行一路往慈念劍門後山尋去。
月色如霜，星河掛於古樹枝葉。
甄行的身影在樹木間飄然起落，無人察覺。
不一會兒，他便找到了生於慈念劍山上的第十天境。
天境入口很小，狀若閃爍的銀鱗，不細看根本發覺不了。
周圍更是有大陣坐落，阻攔著甄行的靠近。
“這個天境……是慈念劍門自己開辟出來的？”
這個大陣，和山門下的迷蹤大陣，透露著相近的氣息，顯然是出自同一人手筆。
第十天境入口，分天然生成，以及人為開辟。
前者隨機出現，時間不定，有的持續很久，可維持數年，有的則如曇花一現，上一秒還在，下一秒立馬消失不見。
甄行原以為慈念劍山的這個第十天境，乃是天然生成的一個穩定秘境。
境標傳來的氣息十分平穩，估摸著少說也能維持數月之久，這也是甄行為什麽願意陪著藍茵她們坐馬車，一路不緊不慢的原因。
當然，也是因為提前知曉了慈念劍山隱於迷蹤大陣中，沒有係統，甄行一個人就算提前趕到，沒有藍茵帶路，他也拿天人境修士布下的大陣沒絲毫的辦法。
“不過……居然是人為開辟的……”
“看來藍茵沒有吹牛，慈念劍門千年前確實風光過，要想人為的開辟出第十天境，起碼也得是天人三境裏的第三境‘雲巔’才有可能做到！”
“那麽，裏麵留下來的傳承道門，絕對不會差！必有至尊門！”
“可惜，有大陣阻攔……而且這個入口應該是剛剛才被慈念劍門重啟，尚不穩定。”
人為開辟的第十天境與自然存在的第十天境不同。
兩者並不連通。
人為開辟的第十天境可以說是仿照第十天境而創造出來的一個儲物空間，就如同儲物袋一般。
隻是儲物袋存放的是靈器丹藥、天材地寶，而人為開辟出來的天境，隻存放一樣東西，那就是道門！
修士死後，道門會歸於九天之上，被大霧吞沒，那個地方被稱為第十天境。
但若是修士進入“人造天境”中坐化，則能瞞過根源之法，將道門留存於“人造天境”中。
千年前，大道鼎盛之時，凡是頂尖宗門，就必然都會開辟獨屬於自己的“人造天境”。
道門一代代傳承，門中天驕皆能借此聚齊十門，完美結丹！
判斷一個宗門是否頂尖，有沒有獨屬的“人造天境”，就是最為直觀的判斷標準之一。
“要想進入這個天境，恐怕還得修行慈念劍門的功法才行。”
如果甄行沒猜錯的話，想要獲得慈念劍門的道門傳承，首先就得修煉出慈念劍胎。
怪不得，大道衰微了千年，慈念劍門的弟子也不肯改換功法，轉修其他。
修煉慈念劍典，築基都難，修煉其他功法，卻能輕鬆結丹、元嬰，甚至是化神。
久而久之，怕是慈念劍典再無人練，被門下弟子徹底忘卻。
當然，在大道衰微時，先練其他功法，待到大道快要蘇醒，再收新的弟子重修慈念劍典，這樣也不是不行。
但一來，千年太久，變數太多，慈念劍門的宗派長輩大概是有自己的顧慮。
二來，恐怕也是骨子裏的驕傲與偏執作祟。
就是不服，就是要練！
……
“要是係統維護結束就好了……”
甄行看著阻攔著自己更近一步的大陣，以及隻準許慈念劍門弟子進出的天境入口，心下蔚為遺憾。
有係統在的話，他哪需要管那麽多？
直接莽就行。
大陣及劍胎，在係統麵前全都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搞定的事情。
“看來，暫時是得在慈念劍門待上一段時間了。”
“不過，既然我要收受慈念劍門前輩的道門傳承，自然也不能平白收受。”
“正所謂無功不受祿！”
“或許，我該以韓千一的身份，搞個慈念劍門的掌門當當，重振慈念劍門榮光……”
無論是之後的闖萬妖塔、戰大法寺，還是麵對數十位天境高手的圍殺，甄行都沒法孤身一人，以一敵眾。
一個人的力量終歸是有限的。
他需要幫手。
需要自己的勢力！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