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超市和鎮裏的大多數建築一樣，磚石結構，內備暖爐，裏外刷上一層灰呼呼的漆也可能是水泥什麽的，店麵裏還行，姑且粘著些海報啥的，外麵就不太行了，後補的漆紅一塊黑一塊的，怎麽看怎麽不舒服。
但不管怎麽說，能在這鎮裏有個二層小樓，家裏一般都混得不錯。就像這位老板娘，人估摸著沒到四十，身高和葉落差不多，但體重估計能頂兩個葉落。
“誒喲，這不是小甜嗎呀，城裏的大閨女也來了來來來，看好點什麽自己挑，零頭都給你抹了，這大過年的都圖點喜氣”
老板娘顯然合得上心寬體胖這個形容，為人也很熱情，對昨天才認識的葉落也是同樣的熱情除了慣例地把葉落認成姑娘還改不過來外，基本沒有什麽問題。
“”
葉落昨天解釋了好一通人家也以為他是鬧著玩，今天幹脆就不解釋了，笑著點了點頭然後就追著葉甜後麵去看東西了。還別說，可能是今天比較暖和，老板娘又把一些庫存的化妝品搬出來晾到貨架上，估計也不是指著賣，就是在那解凍的——可別小瞧這一片的氣溫，室外燒個開水都得注意著點。
“哎，混小子，出來，麻溜地。”眼見倆漂亮閨女進了那一排貨架子中間，老板娘趕忙對著身後簾子裏招呼著，“你心上人來了，那城裏的姑娘也來了，再不出來人該走了。”
“哎喲，媽，我怎麽著也不能在店裏泡人家吧，不得勁啊這。”簾被掀開了，棉衣棉褲都鬆垮著的少年懶散地冒了出來。
“然後城裏的那個您就別想了，那臉蛋，那屁股誒喲。”忙不迭躲過老板娘一巴掌，少年還繼續著話茬，“那就是一小妖精啊，哪看得上你兒子這種貨色。”
“知道自己啥貨色還不上心！知道人倆姑娘都是什麽身家不？”這下沒躲過去，一巴掌就拍腦袋上了，“就那身段，那家世，你倒插門過去都值得，反正左右是一家人。”
“行行行，我去試還不行嗎”
少年苦著臉，提了兩下褲子，再整了整衣服，拖拉著腳步慢騰騰地往貨架那邊挪過去了，看的老板娘直說他不爭氣。
鄉下老一輩人這輩子都沒什麽所求的，就求兒女能過個好日子。少年也知道自己媽這心思，但奈何任務實在是太艱巨了
“喲，高材生。”
慢騰騰的一句招呼，葉落看過去，好一個邋遢少年，白費了還算俊秀的一張臉。再往回一看，這聲招呼原來說的是葉甜。
“嘿，二狗子。”葉甜一揚眉頭，這看來也是個熟人，“怎麽，來幫著家裏看貨啊？鄉裏鄉親的，又不能短你點什麽。”
“這話說的，哪能呢。”二狗子少年撇了撇嘴，“你這以後是上大學的料，還能短了這點東西。”
葉甜嗬嗬一笑：“算你識相。期末你不是說要學開車嗎？怎麽樣了？”
“嗨，別提了，我還以為要教我開轎子呢，哪成想給我整個三輪過來。就那車歲數都快比我大了，擋都有點鏽了”
打扮邋遢的少年倚著貨架正吐著滿肚子苦水，而裹著棕色棉襖的少女大大咧咧地站在旁邊聽著，偶爾還來兩句粗放的評論。本來是不怎麽雅觀的場麵，卻莫名地散發著一股子生活的氣息。
葉落突然知道自己為什麽和這群同齡人合不來了。心氣高了，臉漂亮了，身段窈窕了，打扮講究了，自然地就拒人於千裏之外了。
“這一位是個什麽來頭啊？”
那邊的二狗子把話題引了過來，眼神賊兮兮地瞄著兩女的美腿。平日裏葉甜一般都穿的棉褲，根本看不出線條來，而這另一位平日在城裏住著，根本就看不著。
“人家叫葉落，是本家二伯家的孩子你可別動啥歪心思啊。”葉甜介紹到一半來了句警告，“人長得這麽正，而且還是個男孩，跟你扯不上關係的。”
“男的？”
二狗子瞟了一眼那比葉甜還養眼的一雙美腿，還有這份子勾人的相貌，眼裏就兩個字：不信。
“知道你不信我要是不掀開看了眼，肯定也不信啊。”
葉甜大咧咧地說著，葉落就隻能翻個白眼了。這悍妞昨天硬是把自己針織衫掀開了要看個究竟，要不是自己男裝狀態沒開技能，下麵是緊身的彈力褲所以鼓出來一塊，自己這女生的身份怕就是辯不清了
“哎葉落，這款好不好，美白的。”
“我看看這個有點傷皮膚啊。”
“沒事沒事，每天風吹的都比這個來的重。”
“我跟你說，這可不能不當回事。到老了就知道害處了。”
葉甜無所謂地說著，葉落卻是很嚴肅地提示道。
“嗨，班上哪個姑娘不是怎麽吹著的”
“所以你們的皮膚連我都比不上。”葉落打斷道。
“那咋整啊？咱這邊不比城裏，得幫著家裏幹活的。”葉甜換上一臉苦色，展示著她的雙手，“你瞅我這手，二舅家那不學無術的小子手抖比我細，還不是幹活幹的，冬月裏還要攪冷水”
葉落有些無言了。條件不一樣，想個方法也得好一會。
“你現在上初幾？”
想了一會後，他這麽問道。
葉甜：“初三啊。”
葉落：“不對啊，你不是過年才十四嗎？”
葉甜：“跳級了啊。別看我整天總忘點這忘點那的，在咱鎮中學還總能當第一咧。”
葉落：“”沒看出來，這還是個學霸。
“那那你可以往外考啊，考到市裏的高中去。記得葉甜你家裏也不是很窮吧。生活費應該沒問題。”既然是學霸，那就有辦法了。
“我家那肯定好使，不差錢的主。”葉甜隨口應著，然後眼睛一亮，“哎，這是個法子。縣裏高中也沒幾個想學習的，聽說都和這邊初中一樣，跟牲口似的大白天找個牆角都能搞上”
她嫌說的不夠形象，還給葉落比劃個圈圈叉叉的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