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未成年？”
被發現的，是臨時放在包裏的兩本初中練習冊。其中一本上麵的秀氣字跡，毫無疑問是自己的戀人所書。另一本則更為潦草，應該是閨蜜的字跡。
“不是的...這是...是做家教時給學生用的......”
騙人的。
因為裏麵有夾著她身著校服的合照。後麵還寫著一些相關的紀念話語。
“身份證。”
“......什麽？”
“請給我看一下，小雪的身份證。”
“搞...搞什麽嘛，突然這麽鄭重...像是在查戶口一樣......”
勉強擠出來的笑意，還有飄忽不定的語氣。
“請務必給我看一下。”
從未對她用過的，不容置疑的口氣。隻有對她沒用過的，不容置疑的口氣。
看到她咬著嘴唇的低落表情，就忍不住想要退縮。但在這裏退縮的話，以後的生活就...
“......沒有。”
“不是【不在】，而是【沒有】，對吧。”
“......嗯。”
“......初中生？”
“............嗯。”
曾抱有希望的選項被堵死了。不，那個選項一開始就是不行的。
為什麽之前就沒有注意到呢。為什麽沒能注意到呢。哪怕是大學生，也不會在工作日連出來的機會都沒有...完全被她成熟溫柔的言談舉止給騙過了......
“我......”
自己的聲音前所未有的幹澀。
“我們......分手吧。”
本來想要解釋的，但被她決絕的話語給打斷了。
“我知道的哦，家裏催著你回去的事。抱歉，擅自看了你的手機。”
“沒事......”
她都知道了。
是多久以前就知道的呢？和自己不同，完全看不出異樣。
但那個都無關緊要了。
她一直都是那麽地善解人意，所以現在也......
“因為我還是未成年，所以是沒法結婚的。遠赴他鄉更是不要想了，家裏根本不會允許的。而且...怎麽說呢......以結婚為追求的戀愛有些太沉重了，甚至稍微有些惡心......聽起來好老套的感覺...所以我們還是......”
“抱歉。”
最後一次，將第一次說出違心惡言的她擁入懷中。
然後，毫不遲疑地轉身離開。
因為他怕自己一回頭，就再也舍不得離去。那樣的話，隻會給兩個家庭帶來不可避的衝突——自己也好，她也好，所在的家庭都不會容許晚輩的任性的。
所以這樣就好。
這樣就好......
......
“就是這樣的故事了。聽起來很老套又土氣，對吧？沒有什麽戲劇性的轉折，所以聽著就很沉悶......”
程帆的表情依然很是平和，但心中的想法並不為自己所知。並不為自己所知但是......毫無疑問，那是相當痛苦的思緒吧，即使是禁忌的思緒。不，不如說正因為是禁忌，才會更加痛苦。
“不，抱歉......提及了你的傷心事......這種東西，根本不能用有沒有趣來評價......”
自己一直是以男性傾向的思維來思考的，無論男裝女裝都是如此。但為什麽呢，為什麽眼淚不由自主地冒了出來呢......
“給，擦一下吧。”
“抱歉......”
讓自己有所觸動的，是他講述的事實本身。
以故事而言，這當然稱不上有趣。從中感受不到半點的愉快，抗爭、呐喊、勝利通通都不存在，唯一能體會到的隻有那帶來無盡壓迫感的沉重現實。
家庭，年齡，身份，無法擺脫的現實。
讓聽者為之揪心的現實。
“居然哭出來了......我才該說一聲抱歉吧。”
程帆無奈地苦笑了一下。
“不，是我的錯......以後你打算怎麽辦呢？”
一個跟沒問沒有區別的問題。
他隻要這麽生活下去就可以了。按照標準的成功軌跡平穩地走下去，在終點等待著的無疑就是名為‘勝利’的果實。
“以後啊...稍微有點想法呢，但還在準備中。”
結果卻被這樣認真地回答了。
“誒......”
葉落不可思議似的歪著頭，發出意義不明的聲音。說來有些不好意思，他隻是還沒從之前的悲傷中掙脫出來而已。
“嘛，如果我下定決心去做並且有點成就的話，你就知道我要做什麽了。”程帆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好了，我們先下去吧。即使有我陪伴，在上麵待太長時間的話工作上的評價也會降低的吧。和他們不同，我可是不會包養你的哦~”
“說什麽呢你......”
別說他知曉自己的真身，哪怕自己是貨真價實的女生，也不會讓別人包養的。那簡直是對自己三觀的侮辱。
話說他到底想去做什麽來著...好像被他給一筆帶過了來著......
......
結果真的遇到了啊，以包養為目的來搭訕的人。
以結婚為目的的交往都能說成是沉悶，那以包養為目的的搭訕就隻能稱作是卑劣了。
“抱歉，我還要把餐車送回廚房......”
葉落盡可能地維持住營業用笑容，推著餐車從這位打扮得衣冠楚楚的禿頂中年人麵前走開。
“......嗬，裝什麽純。”中年人眯眼盯著她挺翹的臀瓣和誘人的黑絲，嘴角勾起了一個不屑的弧度，“算了，之後去問問主管她的名字吧。”
“呼......”
直到進入員工專用通道，擺脫掉了仿佛黏在屁股和大腿上的灼熱目光後，葉落才長鬆了一口氣。
那家夥，卑劣歸卑劣，氣場倒是相當足啊...應該也是哪裏的大人物吧......
呼，反正自己也隻是來掙點補貼的，和這個酒店連半點從屬關係都沒。那家夥估計這輩子也隻會和自己有這一麵之緣了吧。
一想到這點，葉落的心情就變得輕快了不少。
“抱歉，借過一下...”
看到前方的人影後，連借路的聲音都輕快了一些。
“...原來是你啊。”
“......”
在一個意想不到的地點，遇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這...這裏是員工區域...請您......”
“這是我家的產業。”
本就有些無力的勸解，被這句霸氣的話語直接給懟了回去。
“額......所以......您在這是想幹嘛，王大少爺？”
葉落無奈地看著擋在眼前的翩翩少年。
“把餐車推到地方，然後過來。我有些話想和你說。”
王鵬指了指自己的位置。
葉落：“......”
自己這段時間是和大少爺這種屬性犯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