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蘭簡單的洗漱一下,從水房回來的時候,看到劉城站在走廊那裏等著,快了幾步把毛巾送回屋,出來兩人回合才往外走。

劉城就在就近的地方找了吃飯的館子,點了幹豆腐和炒雞蛋,兩碗米飯,一頓飯吃完,兩人都沒有開過口。

直到結帳的時候,聽說是五塊二毛錢,張秀蘭掏出兩塊錢放在桌子上,“這是我的。”

不待劉城多說,起身出了飯館,她不能再踏劉城的情,不過是見過幾麵,她又怎麽好白吃白住,那她要強的那麽久又有何用?

站在外麵沒兩分鍾,劉城也走了出來,“你打算找什麽工作?”

“有什麽就先幹著,總比呆著好。”張秀蘭轉過身看著他,“謝謝你一路照顧我,可是總不能白吃白住花你的錢,你的這份情我心領了,但是這樣做,我也很傷自尊,你會讓我保留自己剩下的那點尊嚴吧?”

張秀蘭坦誠布公的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也是想了很久才決定這樣做,劉城這樣的霸道的男人,不容許別人反抗她,那麽拒絕他最好的辦法就是拿尊嚴說事,在他這樣的男人的眼裏,特別還是一名軍人,尊嚴比什麽看的都重。

經曆了這麽多,也越發的讓她堅定信心,一定要強大起來,而現在這個時候,隻要有了錢就有了一切,她也堅信這一點,哪怕說她是個俗人也罷。

“好。我在這裏開會三天,走之前你有事可以找我。”劉城看了張秀蘭一眼,大步離開。

明明料到他會這樣說。可是等到這句話的時候,竟讓張秀蘭驚喜,像等了半個世紀那麽久。

劉城一走,張秀蘭也挺直了背,才剛剛下午,怎麽也得出去轉轉,能找到活是最好的了。

這個年代大興安嶺還很落魄。地處偏僻,人煙少。他們現在所在的是一個鎮,也就隻有兩趟住戶,加在一起也就百十來戶人口,張秀蘭在這裏繞了一圈。條件很差,哪裏有請人的地方,又打聽了一下,林場真有雇做飯的,那也都是有男人在林場裏幹活,把自己家的女人帶過去,這樣也可以掙兩份錢。

張秀蘭又回到了供銷社的位置,雖沒有找到活,卻也打聽出不少有用的消息。她們這裏隻是一個火車站的中轉站,下麵有三個縣四個區十個林業局,說起來也很大。

這個小鎮屬於加格達奇。雖然住戶隻有百十來戶,可多是做小生意的,不是旅店就是飯館,還有些做衣服的鋪子和理發店,到像個小城市的。

流動人口多的地方,就一定有商機。

張秀蘭想透這些。隻覺得身體裏的血液像要沸騰一般,欲從身體裏湧出來。幾百個掙錢的法子在腦子裏轉過,張秀蘭隻覺得眼前一片曙光。

眼看著天要黑了,她也沒有回旅店,而是四下裏走,看有租房子的就過去打聽,又在尋問了一個那些商戶,最後在鎮子裏麵把頭的地方租了一個房子,沒有院子,推門直接進屋,這個時代的門麵房都是這個樣子。

房子不大,有六十平,一個月二十五塊錢。

簽了協議拿到鑰匙,張秀蘭才回到旅店,此時天早就大黑。

張秀蘭明決定明早就搬到住處去,劉城是過來開會,也一定一大早就會走,這樣一想,張秀蘭又去了劉城住的房間。

敲了門之後,有人過來開門,是個不認識的男子,看了張秀蘭一眼,轉身進了屋。

張秀蘭沒有進去,站在門口往裏看,正見劉城從床上起來,這才扭身往外走。

兩人站在走廊裏,張秀蘭把租到房子的事說了,“我明早就搬過去,這是三塊錢,你拿著。”

把早就準備好的錢遞了過去。

對麵的劉城沒有多說,接過錢踹進兜裏,“你住在哪?我和這邊的戰友交代一聲,有事你去找他們。”

張秀蘭忙擺手,“不用不用,已經很麻煩你了。”

那樣的事情都挺過來了,再也沒有什麽比那更難的能難得倒她的了。

再次跟劉城道了謝,張秀蘭才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想了一下,覺得劉城早該去開會了,張秀蘭也沒有去道別,直接收拾東西到前麵的窗口還了鑰匙,才往自己租的房子走。

一進屋迎麵是一個半人高的紅磚火牆,與左邊牆有三個寬的距離,另一邊一直連到北牆,後麵是一鋪炕,炕的另一頭接著的是一四方的灶台和一口鍋。

這房子與街對麵的房相呼應,坐西南東,門臉正向著東。

張秀蘭把自己的小包裹放好,在把貼身踹著的錢拿出來數了一下,一共是八十塊令七毛四,去了房子和給劉城的那三塊錢,眼下正好還有五十塊錢。

她在鎮上走了一圈,發現飯館和旅店之類的多,賣點心的卻沒有,她打算開個點心鋪子,好吃又便宜,就不相信掙不來錢。

有了打算,張秀蘭一刻也沒有偷閑,先去供銷社那裏買了白麵,二毛五一斤,張秀蘭一起買了二十斤,花生油八毛五,看她是外來的,供銷社的人也好心,給她找了個瓶子,裝了五斤,火柴兩分錢一盒,還沒有掙錢,張秀蘭舍不得,先隻買了一盒,白糖九毛錢一斤,她也量了一斤出來,又買了一個大盆花了一塊五,加上擀麵杖,林林總總花了十二塊一毛七分錢。

張秀蘭打算做酥餅,提著東西往回走的時候,路過賣肉的攤子,又來了二斤肥膘子,把東西送回家,她又出去一趟。

按著昨天記憶裏的地方,找到了賣蜂窩煤的鋪子,蜂窩煤二十八塊錢一噸,一噸有八百塊,眼下沒有柴,她先要了五十塊,花一塊七毛五,又買了五毛錢的木頭,用來引火,讓人送到前趟街最尾一家。

看著是新來的,這賣蜂窩煤的也姓高,人長的粗壯,說起話來半條街都能聽到他的聲音,“原來是新來的,一個鎮住著,有啥要幫忙的地方就開口,別跟大哥客氣。”

“那就先謝謝大哥了。”張秀蘭先道了謝,一邊先給自己打廣告,“大哥,我是做酥餅的,以後用著了到我店裏去,我給你打九折。”

“好嘞。”高雲寶笑著往推車上裝蜂窩煤。

最後等高雲寶的媳婦出來,聽說張秀蘭是新來的,剛置辦家,高雲寶臨推車要給張秀蘭送蜂窩煤時,她還往上麵放了一捆的幹草,“這東西不值錢,都是自己家打的,你剛搬來,有煤沒東西點可不好。”

張秀蘭連忙道了謝,這才和高雲寶回了家。

煤都搬到了屋裏放著,張秀蘭送了高雲寶時才開口問,“大哥,不知道這哪裏能有賣木板的,要寬一些的。”

“你要做麵板吧?”高雲寶也想到了,想了一會兒才道,“你們這道街走到頭第一家,正在蓋房子,你去問他要要一塊,咱們這裏是林場,別的不多,就是木頭多,那裏也有木匠在,你直接讓他幫你爆平了。”

說到這,高雲寶又擺擺手,“還是我去吧,那徐老頭是個摳的,看你是外來的,也舍不得,你等著,我去幫你要。”

張秀蘭見高雲寶這麽熱心,也鬆了口氣,果然不多時,她正收拾屋呢,高雲寶夾著一個一人寬一米長的板子回來了,上麵都被刨子打的很光,一點毛刺也沒有。

張秀蘭連邊道謝,送走了高雲寶,這才去點灶台。

外麵的天也黑了,張秀蘭打算明天就有酥餅賣,屋裏沒有什麽可收拾的,連被褥都沒有,她也沒想著睡覺,先把買回來的肥膘焅出了油,等著豬油凝固的時候,張秀蘭把一半的麵倒進盆裏,倒了近一斤的花生油進去,用手和麵,和成油麵渣子,在把凝固的豬油放進去一些,加了水和剩下的一半白麵,揉成麵團,擀成餅再卷成一起,揪成一個個麵劑子,擀成薄厚適中,才在熱鍋裏抹了一圈的花生油,把餅都貼上去。

用的材料少,張秀蘭能省的地方就省,不過在用油的時候卻沒有少,酥餅能酥,就是靠這個油呢。

一整天隻顧著買東西又做活,張秀蘭都忘記餓,等把二十斤麵的酥餅都烙出來鍋的時候,她都累飽了,還是拿了一個酥餅吃了起來,又酥又香,她臉上也有了笑。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幾點了,張秀蘭關了燈就合衣躺在炕上眯了一會兒,街道上一有動靜,張秀蘭就醒了。

看著外麵的天大亮,張秀蘭忙下了炕,把酥餅裝了半盆,鎖了門才往火車站去。

那裏的來來往往的人多,火車上隻有麵包,張秀蘭吃了兩頓就吃夠了,這有酥餅賣,買的人一定少不了。

這還沒有等到火車站那,就有人攔住她問,“這餅子咋買的?”

“大哥,我這是酥餅,麵是用花生油和豬油揉出來的,不然根本不酥,要不你先嚐一塊。”張秀蘭也大方,把早就掰成一小塊的酥餅遞了過去,“二毛錢一個,你嚐嚐,要是不好也不要錢。”

那人一聽能免費嚐,接過來一口就放到了嘴裏,酥而不膩,還真是好,張秀蘭又接著道,“供銷社的麻花也是兩毛錢一根,到不如我這個吃著實惠新鮮,大哥要不要來兩個?”(未完待續)

ps:感謝血濺梅花香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