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公雞才打了第二遍鳴,村裏各家就都有了動靜。

這兩天本村的人都到張王兩家吃喜酒,隻等著趙家了,趙家的條件好,特別是買的那一馬車的菜,沒等看席麵也知道不會差了。

隻有張秀蘭還在炕上不願起來,活了兩世沒有旁的**好,就是**懶床,可上一輩子跟趙興國離婚後,張秀蘭不願回去被村裏的人指點,就在城裏打工,那個時候那個年代,哪裏有什麽好工作。

先開始是在采礦的山裏給人做飯,在那裏結識了後來的丈夫石民,兩人就結了婚,開始的時候還很好,可是過了半年石民的本性就都露出來了,喝酒睹錢,耽誤了活而被辭退,他們隻能搬回城裏再找工作,她又去了采石廠,而石民幹脆不上班就整日裏的瞎混,家裏所有的收入都靠她一個人掙來,日子越來越難,甚至還遇到了過的越過越好的趙家人,受著嘲弄,直到四十八歲的時候,張秀蘭累死在礦裏,才結束這一生。

不過說起來她上一輩子一直沒有懷孕,查檢是宮寒,最後死了到也省死,不用擔心子女的好壞。

上輩子卻沒有睡懶睡的機會。

重活一世,除了和母親治氣那兩天沒起來,每天也早早的起來幫著忙呼,竟也沒有機會懶床。

不圖別的,隻為了以後能懶床,她也要好好的為將來規劃一下才是。

等雞叫了第三遍,天也大亮了,東屋也傳來了林慧萍的喊聲,“死丫頭。還不起來,太陽都曬到炕上了。”

張秀蘭躺在炕上也不應聲,聽到母親又要罵,然後是父親低低的勸聲,東屋那邊才安靜了。

早看透這樣的家之後。張秀蘭就沒打算過再委屈自己,直到看著再不起來,母親真有可能衝進來,這才慢慢的起了身。

白衣藍色小花收腰的襯衣,微微有些緊的藍褲子,散下來兩邊別在耳後到腋窩的頭發。一雙黑布鞋,張秀蘭打量著鏡子裏的自己,和現在女人穿的比起來,她的可算是前衛了。

林慧萍洗了臉進屋,抬頭看到女兒。又是一愣,哼了哼,“這衣服都小了,昨兒個給你你不要,有你後悔的。”

不過顯然覺得這身裝扮還過得去,林慧萍也算滿意,埋怨了一句沒再多說,張秀蘭也不解釋。等張老漢洗了臉,一家人才往張鐵林家去。

就嫁在本村,所以也不用坐馬車送親。新娘子直接走過去就行。

張秀蘭一身秀氣的出現在張誌紅麵前的時候,這一身舊衣的裝扮愣是把一身新衣的張誌紅給比了下去,特別是張秀蘭的身材又飽滿,這一身裝扮把身型都顯了出來不說,還有她與村裏人不同的發型,刺得張誌紅眼睛都紅了。

王華在一旁看了不好。暗下在女兒的腰上擰了一把,一邊招呼張秀蘭進來。“蘭子來了,今兒可真好看。一會兒你跟你姐過去,這紅包裹就你拿著。”

嫁妝多被紅色的方布包起來,王華遞過來的這個裏麵是包的衣服。

張秀蘭看著張誌紅怒不能言,隱忍的樣子,心裏就是痛快,“大娘你放心,我一定把大姐照顧好。”

張秀蘭這副裝扮,讓屋裏其他女的看了眼前也是一亮,細細打量,竟也動了心思,“秀蘭,你的頭發誰剪的?是自己剪的嗎?我聽說城裏現在就流行短發,有的還燙卷呢。”

“是啊,自己剪的,這樣也好打理。”張秀蘭抬頭把頭發又往耳後別了別。

“也是,梳這麽些年的長頭發,天天費不少時,等得了空你也幫我把頭發剪了吧,就剪你這樣的就行。”見一個開口,大家都開了口。

“可不是,到時也幫我剪了。”

大家七嘴八舌的,更有人問起了張秀蘭的衣服,“這衣服看著也好,這是怎麽弄的?”

“就是收了收腰。”張秀蘭還真沒有改別的地方。

原本臉色緩過來的張誌紅,臉又黑了下去,王華趕忙插開話,“行了行了,秀蘭又跑不了,這眼看著就要送親了,咱們也分分工,誰拿啥,別落下了。”

眾人這才收住了話題,圍繞著張誌紅的事忙呼起來,張誌紅憋在胸口的一口氣,總算是呼了出來。

又細想昨天母親說過的話,張誌紅心裏底氣也足了,跟張秀蘭說話也不似昨天那樣假惺惺,“秀蘭,給你,這是我爸給你的”。

正是應下的那十塊錢。

當著眾人的麵,張秀蘭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麽丟人的接了過來,“那我就不客氣了。”

“看你說的,給你就是你給,你還客氣啥。”張誌紅笑道。

好在昨日大家都明白這十塊錢是幹啥的,此時看到也沒有什麽好奇的。

八點,外麵的鞭炮響了起來,眾人知道趙興華來迎親了。

趙興華一身灰色西裝笑盈盈的被眾人擁了進來,先認親再找鞋給新娘子穿上,最後把新娘子抱出院,可趙興華一進屋看到張秀蘭那一刻,笑僵在臉上。

雖然同一個村住著,可趙興華有陣子沒有見到過張秀蘭,要不是知道張誌紅的賓相是張秀蘭,趙興華都差點沒認出來眼前的人。

與以前那怯弱低頭小家子氣的時候相比,此時的張秀蘭清秀中帶著一抹風韻,腰身纖細,身型卻豐滿。

悠然淡定的跟著身邊的人低頭說話,竟讓人移不開眼。

今天是大喜的日子,身後的人擁著趙興華進了屋,他的走神也被掩飾下去,張誌紅卻注意到了,抓著身下被子的手緊了緊,不過馬上有喜娘上來說禮,這喜娘就由張雲來主持。

直到抱著張誌紅出了院,把人放到地上,扶著往家裏走,趙興華才緩過神來,眼睛卻不時的往張誌紅身旁的張秀蘭身上掃。

張秀蘭心裏暗下痛快,也感歎張誌紅好忍耐力,換成她早就忍不住了,也難怪上輩子趙家遷回城裏,升到上層城裏人時,張誌紅還能安然的坐著穩趙興華妻子的位置,與這份忍耐力可拖不開關係。

雖然心裏痛快,張秀蘭也沒有得意忘形,她記得上輩子的教訓,就是被榮華富貴和虛榮心迷了眼,才落得那樣悲慘的下場,若不是昨日被張誌紅那樣一刺激,她仍舊本本份份的打扮,做個安分守己的農村小姑娘。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打扮的出彩。

有了上一輩子的教訓,張秀蘭對這方麵確實不再上心,甚至有一些懼怕,生怕讓心再變得輕浮了,而走老路。

兩邊的新娘子都迎了進來,屋裏屋外都是人,院裏子鞭炮劈裏啪啦的響著,張秀蘭扶著張誌紅進了西屋,才鬆了口氣。

剩下的就沒有她這個賓相什麽事了,張誌紅也退到一旁,擠開人到了院子裏,院子裏也滿滿的都是人,還有人往屋裏擠著看熱鬧,張秀蘭最後躲到了房後。

各家都有前後菜園子,後菜園子緊挨著種的地,中間就種了楊樹隔開,年頭多了,每棵楊樹得有兩個人那樣粗,正值秋天,金黃色的樹葉在風裏嘩啦嘩啦的直響。

竟一時讓張秀蘭忘記了前院裏吵鬧的人群,閉上眼睛親近大自然。

站在楊樹下的劉城,靜靜的打量著閉眼深呼吸的小姑娘,似乎每次遇到她都不一樣,一個女人可以這麽多副模樣,確實吸引了劉城的注意。

他不動聲色的吸了口煙,慢慢的吐著煙卷,帶著疤痕又冷酷的臉上,永遠是一副緊鎖眉頭的表情,有著生人物近的信號。

軍綠色的襯衣,近領口處兩個扣子鬆開著,每次吞咽的時候都能看到喉結在滾動,一隻手隨意的插在褲兜裏,另一隻拿著煙,雙目炯炯有神又帶著一抹犀利,整個人站在那裏慵懶中又帶著一抹野性。

要說劉城站在這裏,也是因為他臉上的這塊疤痕,在部隊不用躲人,也不怕嚇到手下的兵,可剛剛趙興國迎了親回來的時候,顯然新娘子身邊的女賓相被他給嚇到,隻一眼就能看到渾身的僵硬。

劉城這才走到後麵來抽煙,沒想到也會有人像他一樣躲出來。

頭兩次遇到都是在晚上,今日白天看到,才發現這小姑娘到挺清秀的,和別人不同,梳著學生頭,不過身材很好,明明看著臉清秀的像個學生,可再看這身材就多了股女人味。

張秀蘭並不知道迎親的這個熱鬧時候,還有人和她一樣的躲在這裏,閉眼深吸一口氣後,才慢慢的睜開眼晴。

房後的風有點大,頭發被吹亂了,她不但沒有順著風整理,反而背著風胡亂的甩著頭發,頭發更亂了卻引得張秀蘭咯咯的笑出聲來,就這樣肆意的活著真好。

自己瘋夠了,張秀蘭這才迎過風用手把頭發縷好,又別在耳後,轉身回了前院,哪裏知道她這重活回來之後頭一次任意的舉動,全都被另一個人看了去。

劉城緊抿著唇,麵上嚴肅,看不出什麽情緒來,不過他從房後回前院時,正好被張秀蘭看到,看到張秀蘭錯愕微張開的嘴,劉城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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