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秀枝原想著四下裏先去撿點燒的木枝也行,可站在門口放眼望去,四下裏白茫茫一片,都被雪掩蓋住,而且此時天空又下起了雪來。

最後,終是忍不住去了妹妹家。

此時在家裏的張秀蘭,一大早上起來之後,把昨晚的菜粥熱了熱,就開始忙起來,劉花帶著兒子過來的時候,張秀蘭正端著碗站在鍋台旁邊吃粥,鍋台上就放著空了的粥盆,劉花一愣,顯然沒有想到張秀蘭吃的這麽早,而且這麽簡單,隻站在外屋地就吃了。

轉眼就看到了鍋台上擺的東西,眼裏又馬上湧出歡喜來,“嫂子家裏要來客人嗎?昨天好像聽到有人過來?這是有啥事嗎?”

“嗯,是我姐,半年多沒見,我想著姐妹聚聚,就做點吃的讓她來家裏吃頓飯。”張秀蘭大口扒了幾下,把碗裏的粥吃光,舀了水倒在盆裏洗碗。

劉花笑的親切,“是大姐來了啊,我幫嫂子一起做吧。”

說話的時候,劉花想著伸手,可是眼睛打量了一周,竟不知道從哪裏落手,隻能又站在原地。

“不用,我自己弄就行,就兩人吃飯,也不用做啥多的,隻要做點就免吃,也不用做太多。”張秀蘭委婉的拒絕。

既然有人來吃飯,做的好吃的也不能少了,劉花哪裏會錯過這個機會,隻可惜還不等她在開口,身邊的金柱已經嚷嚷餓了。

張秀蘭笑道,“孩子餓了,快帶著他回去吃飯吧,我正好也要出去一趟。”

家裏沒有人,要鎖門。你不會還要呆下去吧?

劉花恨兒子不爭氣,可張秀蘭已經趕人,隻能知趣的笑著帶著孩子走了。

張秀蘭確實要出去,等劉花母子走後,她就回屋裏穿上羽絨服,拿著錢出了家門,村裏哪家是賣肉的她也知道。而且這肉多是野味。比城裏吃豬肉要好。

賣野味的人家姓朱,男的長的膀大腰圓,女的是鎮裏也頗為厲害的。性子潑辣,不時的就與高麗梅吵上一架,不過張秀蘭看得出來,她和高麗梅一樣。都是直性子的人。

見到張秀蘭來,朱家媳婦就笑了。“秀蘭是來買肉的吧?今天可有好東西,你大哥收了好幾隻野兔,肥著呢。”

“那趕情好,嫂子看看多少錢賣給我一隻。正家裏有人來吃飯,我這等著回去做呢,隻是這東西還得麻煩你家大哥幫著收拾出來。我可下不去這個手。”張秀蘭也爽朗的進了院。

她的肚子已經大了起來,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是懷了身孕。把羽絨服頂的鼓鼓的,朱家媳婦卻是喜歡她這個衣服,“你這衣服好看,啥時候在去城裏,我也買件穿,穿著暖和吧?”

“就是用鴨絨做的,嫂子喜歡自己也可以試著做一件。”打羽絨服賣出來,相信到時賣的也多,張秀蘭也沒有必要藏著掖著。

雖然在這裏不知道上海那邊賣的怎麽樣,不過想來不會差了。

“是這樣啊?那太好了。”朱家媳婦對張秀蘭也越發的親切,帶著她進了屋,然後就趕炕上坐著的男人,“張家妹子要隻兔子,你快去給收拾一下。”

朱家男人笑著跟張秀蘭打聲招呼出去了,朱家媳婦拉著張秀蘭坐到炕上,“兔皮也保暖,隻是這個剛撥下來的不行,這樣吧,我家秋天的時候處理了些,我給你找一張去,等孩子大了,給孩子做個小馬甲啥的。”

這自然是好的。

張秀蘭道了謝。

等灰色的兔皮拿回來,從朱家媳婦那裏又學了一下怎麽做兔皮的馬甲,聊了沒有多久,外麵朱家的男人把兔子也處理完了,還都給跺好了。

張秀蘭又道了謝,拿了三塊錢出來,這兔子也就有四斤,兔肉不到一塊錢一斤,不過在**鎮買兔子也都是這個價。

朱家媳婦笑著收了錢,送了張秀蘭出院子,目送著人走了,才笑著回了屋。

張秀蘭用盆端著兔肉往家裏走,走到鎮子中央,看到迎麵走過來的人,幾不可見的皺起眉頭,胡家的林場移了地方,高大江卻閑了下來,整日裏在鎮子裏閑逛,從高麗梅那裏,張秀蘭也聽說過一些高大江的事。

原本和胡老三勾搭在一起的小寡婦,被高麗梅打過之後,安份了幾天,就又與高大江勾搭在了一起,胡老三知道後氣的直接罵了高大江,雖沒有直說可也覺得是高大江搶了相好的,這樣一來,對這個原本就招貓逗狗的小舅子更加的看不上,林場一移地方,直接連人都不用了。

高麗梅還丈夫吵了一架,又把弟弟罵了一架,也不管了。

於是高大江就閑著在鎮裏天天和人打點小牌喝點小酒,住到了小寡婦的家裏,沒錢了就回家和父母去鬧,慢慢的在鎮裏的名聲越來越破,誰看著都躲著走。

張秀蘭搬來近一個月,還是頭一次碰到高大江,雖知道住在這裏,兩人不可能不碰麵,但是真碰到了,又覺得比想像中的還厭惡。

高大哥打了一宿的牌,贏了點錢,心裏也高興,正哼著歌往小寡婦家裏走,抬頭看到慢慢走近的小女人,眼裏一亮,待看清是誰後,臉就陰了下去。

等人到了跟前,話就更難聽了,“還以為是什麽貞潔女人,不過是看人才劈腿,呸,老子是看走了眼,不然就是倒貼老子都不同意。”

明顯的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

張秀蘭懶的和這種人計較,直接大步往家裏走,她嫁的好了,高大江的心裏自然是不會舒服了,不過想到高大江對自己做過的事,張秀蘭突然笑了,該害怕心虛的是高大江,自己幹嘛要躲著他?等以後再遇到,自己也得好好說說那事才是。

張秀蘭回到家,剛進院門口,劉花就像長了千裏眼一樣推門出來,“嫂子買了兔子啊,這肉可真夠肥的,一整隻呢吧?”

“是啊,半隻也不賣啊,可這一隻又太多,隻能凍上一些留著下燉在吃。”張秀蘭把盆放到雪地上,去開鎖。

“嫂子這日子過的就是好,哪像我和金柱搬到這也有幾個月了,可一次肉也沒有吃過呢,我到是無所謂,反正苦命,嫁到金家這兩年也沒有吃過幾次肉,可柱子這孩子才那麽小,正是吃點肉補補的時候。”劉花靠著柵欄感歎起來。

張秀蘭已打開了院門,起身端起兔肉,看向她,淡淡一笑,“弟妹想給柱子補補,要不我賣給你半隻?這一隻三塊錢,正好咱倆一人一半,我也少花點,這肉也吃上了。”

劉花臉上的神情一僵,然後語氣酸酸道,“嫂子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這個條件,飯都吃不飽,哪裏有錢吃肉。”

“現在家家都這個條件,誰家能天天吃肉,這還不是來人了,才弄點肉?在說咱們這**鎮是林業局,四下裏都是樹林,打些野味到也容易,肉賣的也比城裏便宜,弟妹要真想給柱子補補,到不如買點,也花不了幾個錢。至於弟妹說飯都吃不飽,我到想起個事,前幾天我去供銷社買東西,可聽說弟妹家裏的米飯吃不了,還賣給鎮裏一些人家呢,比供銷社的還便宜。”

張秀蘭的話音一落,劉花的臉都白了,慌亂道,“嫂子這是聽誰說的?家裏人都吃不飽,我哪裏還有餘糧拿去賣,這是誰說的,看我不找她去問問。”

當初劉花往外賣的時候,可和人都說好了,這事不能扯出去,現在被張秀蘭知道了,萬一捅到部隊裏去,部隊在一商量,減了她的口糧怎麽辦?

眼下劉花是真的慌了,在說這事萬一被自家的男人知道了,還不得把她送回老家去。

“供銷社的王剛說的,弟妹不信可以過去問問,王剛還問我你這米麵多不多,多的話他也想從你這裏進些貨拿回去賣呢,畢竟你的價錢低。”張秀蘭看著劉花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下不知不覺竟有種快感,“我還忙著,就不先和弟妹多說了,弟妹要是想細問,一會兒到家裏來坐,我再和你細說說。”

端著兔肉,張秀蘭打開門鎖進了屋。

被外麵的冷風一掃,劉花也緩過神來,咬了咬唇轉身進了屋,她哪裏去敢找供銷社的人理論這個,想壓還壓不住,再去鬧她才是傻子呢。

不過經了這事,劉花到真沒敢到張秀蘭這邊來,張秀蘭把兔肉放在熱水裏抄了一下,然後直接給紅燒燉了,旁的東西什麽也沒有放,至於兩個兔腿,張秀蘭把上麵的肉都片了下來,有的切成了餃餡子用的肉,有的切成塊,燉菜或紅燒都可以。

又把泡好的米裝上水放在盆裏在鍋裏一蒸,張秀蘭才算是忙完。

明明不想可憐大姐,甚至不想理她,可一想到她造的那個樣子,張秀蘭的心裏就不好受,罷了,反正她也想吃肉,全當是給自己做的,正好讓她也借機會吃點吧。

等張秀蘭把鹹菜拿出來拌好,沒有用她等多久,張秀枝就來了,一臉的小心翼翼,生怕惹怒人了一般,這副樣子,偏偏又和人私奔,看在張秀蘭的眼裏就有氣。(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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