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不丁的叫人過去吃飯，這事張老太太活著的時候也不常有，更不要說現在趙老太太死了，又出了與趙家那件事。張老漢想的不多，見大哥叫一家人去吃飯，高興的應下，到是林慧萍把手裏的鏟子在鍋裏弄的直響，張鐵林知道在摔搭他，也不多說，橫了林慧萍一眼就走了。張躍進早就在屋裏聽了動靜，見人走了才出來，“媽，大爺是不是有什麽事？”林慧萍頭也沒抬，語氣不善，“過年過節都沒說叫你爸過去吃口飯，這不年不節的突然要咱們一家過去吃飯，一看就知道沒有好事。”張鐵生蹲在灶台口燒火，聽妻子這樣說也不生氣，還一臉笑嗬嗬的，臉上都被皺紋堆滿了，“是誌紅要出嫁了，叫咱們一家過去商量結婚的事吧，終歸是一家人，這個時候還不得自家人出麵。”張躍進聽了點點頭，除了這個到也真想不出別的理由來。到是林慧萍把手裏的鏟子一摔，“自己閨女的親事被搶了，你還巴巴的去幫人家張羅婚事，也笑得出來。你不怕屯子裏人笑話，我臉皮可沒那麽厚，我可告訴你，張誌紅嫁人那天，咱們家誰也不許去。”“你看看你，這話讓人聽了得多笑話咱們。”張老漢不敢說旁的，隻能打哈哈糊弄過去。張躍進不願攙和這事，轉身進了屋，他和趙興華是好朋友，那天他是一定要去趙家的，再說村裏難得擺一次席，趙家的條件好，不用想也知道席麵會比別人家好，這一年肚子裏也沒有進幾次油水，正好解解饞。外屋裏，林慧萍轉身從廚櫃裏搬出一個口五指寬的壇子來，放在灶台上，用勺子把從肥肉焅下來的油一勺勺的往壇子裏舀，最後直到肥肉焅不下來油，才讓張老漢停了火，不用支使，張老漢直接把壇子又搬回了原來放的地方，林慧萍簡單的收拾了一下灶台，把肉就放在鍋裏涼了，才轉身進了東屋。“收拾一下，去你大爺家。”林慧萍臉色不好，卻也想著白吃幹嘛不去。想來讓他們去吃飯，也不能做的太差了。張躍進一直躺在炕上，“媽，那餃子啥時候包啊？”“有吃的你還惦記著別的。”林慧萍把兩隻胳膊上的套袖摘下來，順手又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明早你和葉飛過來吃。”張躍進一聽樂了，這才會起身來。張老漢把外屋的地掃好之後，才去了西屋，“蘭子，收拾一下，咱們去你大爺家吃飯。”“爸，你們去吧，我身子不舒服，不**動。”上一世知道自己有體寒的毛病，張秀蘭這輩子在來月事上也小心了些，趕集回來之後，就回了炕上。“你大爺都來叫了，不去不好，離的也不遠，一起去吧。”張老漢歎了口氣，“爸知道你見著誌紅別扭，可到底是你的親堂姐，你和趙家的事就算過去了，也不能因為這事一輩子跟你堂姐疏遠了不是？”“行，我知道了。”張秀蘭見父親誤會，也沒有多解釋，借機說起了要出去打工的事，“爸，我想等尋著活就到外麵去打工，我想著明年重讀，參加中考，自己掙點學費。”張老漢麵露難色，順手把門帶上，聲音也比先前低了些，“你媽知道嗎？”家裏的收秋張老漢也沒有指望著女兒，不過自家娘們是啥性子他是知道的，怕這事沒那麽容易。“和我媽說過了，她說我自己掙費她不管。我想著咱家那點苞米，你和媽還有二哥也能忙得過來。”張秀蘭知道等趙興華結婚之後，伐木隊就會來村裏找人。“你媽同意就行，家裏的你不用擔心，到是你一個女孩子，到外麵哪裏好找活，有用人的地方也都是靠體力的重活，你哪裏幹得動。”也難怪張老漢會擔心，現在外麵雇工的地方也就是采石廠，那裏就是男人幹著都要咬牙挺著，哪裏是女孩子幹的。“我現在也沒有頭緒，走一步看一步，要是哪裏有招工的，再看看。”張秀蘭自然不會說過一個多月就會有人來村裏招人。見女兒自己有主意，張老漢點點頭，心下又滿是愧疚，“蘭子，都是爸沒能耐。”女兒突然又想上學，張老漢聯想到了女兒被趙興華甩的事情，心想女兒這也是想掙口氣，偏偏這個家不給力，隻靠她自己一個人。張秀蘭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在外時外屋傳來了林慧萍的喊聲，“還磨蹭什麽，走了。”顯然是叫著西屋的張老漢父女的，到讓張秀蘭鬆了口氣。等父女倆出來的時候，林慧萍母子三人都出了院子，想到張躍進打自己的事情，張秀蘭與張躍進就沒有碰過麵，張秀蘭一直記著林慧萍當日的承諾，可也明白經張躍進的性格，哪裏會低頭認錯。既然如此，想讓張躍進長教訓，隻能從別的地方想辦法。張秀蘭眼裏閃過一抹狠意，一個可以為了錢財賣掉妹妹的大哥，更是下狠手打妹妹的人，也不用覺得下不去手，或許讓他長一次教訓，也能明白一下到底怎麽好好做人。剛進張鐵林家的院子，就聞到了菜香味，從敞開的門就能看到王華正在灶台邊炒菜。張老漢性子憨厚，進屋還有些不好意思，他一緊張就搓手，“給大嫂添麻煩了。”“一家人說啥兩家話，快進屋吧。”王華到是熱情，看到後進來的張秀蘭，更是親熱，“有些日子沒有看到蘭子了，快進屋吧。”張秀蘭叫了聲大娘就跟著父親進了屋。農村各家房子的格局差不多，與張老漢家東屋不一樣的是張鐵林家東屋南北都有一鋪大炕，人多了也有坐的地方，雖看著擠了一些，可也幹淨利索，屋裏也沒有擺椅子，南麵挨窗的炕上靠東牆是兩口紅色的大櫃，上麵各掛了一麵照人的大鏡子，鏡子一角上還印著梅花，現在很流行這樣的鏡子，不過多是一般新婚的嫁娘，娘家會送兩張大鏡子。靠北牆的炕上，是一個半人高的炕櫃，刷著綠色的漆，兩邊開門上畫著牡丹花，正是裝被褥的地方。
林慧萍母子三人就坐在北炕上，張老漢父女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張誌紅正抓著瓜子給幾個人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