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什麽?”

“這會兒還在高熱,大夫們剛剛來瞧過了,囑咐公主要好生休養才是。”下人們幾乎咬咬牙,才總算說出了口。

楚子軒臉色都冷了:“她高熱?”

從龍君鈺突然出現在鎮國寺的時候,他就知道,伊嘉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肯定沒辦成事兒,原本想著一回來就教訓她一頓的,可沒想到,她竟然還讓自己病成這副德行,故意這樣來博同情的嗎?

“怎麽病的?”楚子軒抬腳便直接往伊嘉的房間走去。

下人跟在後麵,有些不知該怎麽說,為難的道:“奴才也不大明白,隻是公主昨日出去了一整日,快黃昏的時候讓冬來回來取了水裙紗衣,奴才原本還奇怪,這麽冷的天,公主穿成這樣,會不會凍壞了,然後,今兒一早,公主被送回來,還真被凍壞了。”

楚子軒腳步一頓,瞪著眼睛道:“你說她在外麵被凍了一夜?!”

下人訕訕的道:“奴才看,大概是的吧。”

“她瘋了啊?!”

那下人心裏默默的道,奴才也這麽覺得的。

楚子軒怒氣衝衝的推門進去,屋內伺候的冬來和春去連忙行禮:“參見國主。”

楚子軒一眼就看到了躺在床上有些神誌不清的伊嘉。

“到底怎麽回事兒!”楚子軒氣惱的厲喝一聲。

春去和冬來齊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國主饒命,公主昨日就想著尋找機會接近攝政王,可實在是苦於沒有機會,攝政王府都進不去,後來瞧見了小世子和小郡主,便想著討好他們。”

“討好那兩個小鬼頭就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嗎?!”

“沒有,討好了一整日,結果發現,那兩個孩子早就心裏有數,是故意整公主的。”兩個侍女羞愧的垂下了頭。

楚子軒咬了咬牙:“那她現在是怎麽回事兒?”

“公主後來好像無意間聽到了那兩個孩子的說話,似乎是說攝政王當初和攝政王妃的初遇就是攝政王妃冰天雪地裏隻穿了一件薄紗,攝政王因此傾心,從此別的女人都入不了眼,所以,所以,公主她就·····”

楚子軒一巴掌拍在了桌上,怒吼一聲:“愚蠢!”

春去和冬來連忙跪在地上趴著身子都不敢起來,身子都直哆嗦:“國主饒命,國主饒命!”

伊嘉似乎被這麽一聲怒吼給震醒了似的,聲音虛弱的喊著:“那兩個小鬼,兩個小鬼整我,皇兄要為我報仇,為我報仇!”

楚子軒現在真的是一肚子的火氣,鎮國寺那邊的事情砸了,最後隻能對大漠做出那樣的妥協來,回來看到伊嘉這個沒出息的,連兩個孩子都能把她整成這樣,真是滿心的煩躁,重重的一摔衣袖,破門而出。

剛剛走出屋子,便見婉兒正好在外麵等著了,也有些擔心:“伊嘉怎麽了?我聽說她病的很重,要緊嗎?”

楚子軒盡量平複了自己心裏的情緒,讓臉色看上去不那麽滲人,這才道:“沒事,隻是有些小小的發熱,休息一兩日就好了。”

“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回國了,這突然發了這樣的病,路上怕是不好熬啊,也不知道到底是怎麽了,突然發這樣的病?”

伊嘉雖然從小跟她關係不好,可到底是姐妹這麽多年,婉兒對待祁陽國的皇子皇女們都像是親兄妹一般,怎麽可能冷血到一點兒也不關心?

“怕是穿的少了不小心著涼了,沒事兒的。”楚子軒說著,唇角漫起一片苦澀的味道,回國,他還能帶著婉兒回國嗎?

“我還是去看看她吧。”婉兒說著,便要往裏走。

卻被楚子軒一把拉住:“不用了,沒準兒會傳染,到時候讓你也染上了病了,就不好了,去了一趟鎮國寺,你也累著了,還是先去歇息吧。”

婉兒愣了愣,總覺得楚子軒攔著自己似乎另有原因,是怕自己知道什麽嗎?

楚子軒避開了婉兒的眼神:“歇一歇吧,我還有別的事情,先去忙了。”

說罷,便對著一旁的侍女們打了個招呼:“好生照顧捧月公主。”隨即轉身走了。

婉兒看著楚子軒離去的背影,不禁抿了抿唇,曾幾何時,她和子軒哥哥的距離似乎越來越遠了,秘密也越來越多,小時候兩人無話不談,什麽事情都不會有隱瞞,她以為會這樣單純的過一輩子的,可如今······

婉兒心裏一片苦澀,這難道就是成長的代價嗎?

婉兒在府裏也覺得呆不住,這地方氣氛都悶的很,她心裏很多事情壓抑著,心情也難受的很,不如出去散散心去。

“公主要出去嗎?”侍女連忙要跟上。

“不必跟了,我隻是在附近街上隨便逛逛。”

“那奴婢先去稟報一下國主。”

“皇兄忙著政務,還是不要打擾他了,況且,我現在是連自由出府的權利都沒有了嗎?”婉兒語氣微涼。

那侍女連忙跪下:“奴婢不敢,奴婢隻是擔心公主的安危。”

婉兒不再理會她,轉身便出去了。

那侍女隱隱覺得有些擔心,等著婉兒出去了,想著到底還是該去稟報一下國主才是。

婉兒漫無目的的穿行在大街上,看著街道上繁榮熱鬧,卻一點兒也不能讓她有半點興致,她從前那般愛玩愛鬧的性子,如今這幾年的磨礪下來,似乎瞬間成熟了。

或許不是成熟了,而是太惆悵了。

有太多讓人惆悵的事情了。

婉兒輕歎一口氣。

忽而被人輕拍了一下肩膀,婉兒回過頭去,一塊帕子送到了她的眼前:“姑娘帕子掉了。”

婉兒愣了愣,連忙接過來道謝:“多謝。”

順便還習慣性的警惕打量了麵前的男人一眼,模樣倒是沒什麽特別的,尋常的很,衣著打扮簡單利落,衣服料子卻還是不錯,看上去是個家底還算殷實的人家。

那男子察覺到了婉兒的打量,卻也並沒有要責怪的意思,反而坦然的看著她。

婉兒沒看出什麽異樣來,再次道了謝,便轉身走了,隻是垂下頭,想著那人的深深看著她的眸光,似乎有些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