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婆冷嗤一聲:“不過是嚴查罷了,朝廷哪年不得這麽鬧幾次?這幾日剛開始肯定風頭正緊,先不忙著出貨,三日後那些酒囊飯袋的官兵就得開始懈怠了,到時候將孩子裝貨車裏當貨物運出去,看看那些守門的官爺哪個是好疏通的,打點些銀錢,啥事兒都沒有,我從前又不是沒教過你,你這般毛毛躁躁的樣子,能做成啥大事兒啊?”

那人卻慌忙道:“我也是這般想的啊,可情況卻並不怎麽好啊,這次的風頭比以往都緊,而且這似乎不是朝廷下的命令,單單錦羅城全城戒嚴,尤其是青山鎮,那是個人出入都得翻箱查看,啥都不能藏。”

金婆也是疑惑了:“竟然如此?這到底是哪出啊?”

那人連忙接著道:“還不止呢,我原本想著提前看看打通守門的官爺啥的,但是這些城門守衛,似乎根本不是官府裏的尋常官兵,都是生麵孔,一個個那氣勢,反倒像是戰場上的士兵,而且是油鹽不進,這打點錢,是想給都給不出去,咱們這貨······”

這話聽完,連金婆都有些犯難了,這種事兒還是頭一次呢:“你說守城門的都不是尋常士兵?那可真是奇了怪了,什麽人物啊?能鬧出這麽大的動靜來。”

但是金婆顯然還是沒往自己手上的那些貨上想呢,這些孩子,要麽是爹娘沒錢了賣給她的,要麽是拐的沒錢沒勢的窮人的,哪兒會有誰的爹娘那麽有勢力能做到這個地步的。

再說了,在這小小的青山鎮,最大的人物也不過就是知縣大人那個九品芝麻官兒,哪兒來的大人物?

“我猜想,估摸著是哪個貴人的孩子丟了,這才這般的,偏偏連累到咱們了,唉,”男人無奈的搖頭道。

金婆冷哼一聲:“既然如此,這貨就先在咱們這兒壓下,暫時不要收孩子了,不然貨出不去也是白搭,等著風頭消停會兒了,再出貨!”

“可是,那得虧損多少銀子啊?”男人顯然有些心有不甘。

金婆嗤笑一聲:“沒出息的東西,就是一點兒見識都沒有,你以為收的那些破爛貨能賣什麽銀子?一個撐死了十幾兩銀子,那賺的也叫錢?咱們手上新進的那兩個娃娃才是上等貨,一對兒水靈靈的金童玉女,到時候送到京城,出手給國師大人,那至少得千兩銀子!”

男人眼睛也是一亮:“那貨色真的這麽好?想給國師大人送金童玉女的可多了去了,那麽多的人,咱們手上的那兩個娃娃真能被看上?”

“那是自然的,我混了幾十年的人了,這點兒麵相看不出來?這兩個孩子比之尋常的孩子就多了不少靈氣,其他孩子哪兒比的上?等他們兩送給國師大人當祭祀品,咱們拿到了那一千兩銀子,那才是真的發達了,”金婆說起這個,眼睛都要冒星星了。

祭祀品,也就是祭天用的,國師祭天,需要金童玉女一同祭祀玉皇大帝,說的好聽是祭祀,其實就是活埋。

“說的是啊!還是金婆您深謀遠慮,那什麽郭老二也真是傻,四十兩銀子就真把他給打發了,簡直是井底之蛙啊,”那男人奉承著道。

“哼,隻是這個當口兒出了突然查嚴了,咱們也是倒黴,”金婆沒好氣的道,隨即問一旁的小廝:“那兩個孩子現在咋樣了?”

小廝道:“先前一直鬧騰,小的便下了點兒迷藥,現在睡著呢。”

“少放點兒藥,別到時候藥傻了,國師大人可不收有殘缺的金童玉女。”

“哎,是!”

孩子丟了,李香梨覺得心都掏空了一半兒似的,成天就坐在屋裏發呆,佟氏都看不下去了,帶著飯菜來看她。

“香梨,你好歹吃點兒啊,總不能糟蹋自己的身子,別到時候孩子回來了,自己垮了可咋好啊?”佟氏語重心長的道。

香梨無力的搖了搖頭:“他們若是能回來,我身子垮了也值了。”

“呸呸呸,你這說的啥話?我看老三也挺穩重的,這些天為了孩子的事兒也是忙的不行,你該信他。”

香梨垂著眸子,整個人頹圮的很:“就是因為如此,我才更是難過,孩子如今下落全無,我卻一點兒法子都沒有,唯一的希望還得依托在別人的身上,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真的很不好。”

她如今生命就如同草芥,稍稍一點兒壓力都可以把她壓死,李香梨痛恨這種感覺,就像現在她分明急的快要瘋了,自己卻什麽事兒都無能為力。

佟氏卻正經的道:“什麽叫別人?他是你相公,是你可以依靠的人,如今丟的是你們的孩子,你依靠他有什麽不好?”

“可以幫他生孩子的女人多了去了,哪裏在乎這麽兩個孩子?若是真的危急關頭,孩子的性命真的會比他自己的利益重要嗎?”

佟氏懵了:“香梨你這說的啥啊,我咋不大懂呢?”

“罷了罷了,不說了,這些事兒你也不清楚。”

佟氏若是知道她和郭寒如今隻是形式夫妻,恐怕就不會這麽說了。

更何況他明顯是個有野心的男人,一個有野心的男人,如何會把自己的利益折損?就算對方挾持的是自己的孩子,他恐怕也不會顧忌了吧,這就是這個時代男人和女人的區別。

李香梨可以什麽都不要隻要孩子平安,可郭寒呢?他舍得嗎?

郭寒推門而入,聲音冰涼的厲害:“原來在你心裏我就是這種人。”

佟氏臉唰的一下就紅了,連忙道:“不,不是·····香梨不是這個意思····”

李香梨卻道:“等你把我的孩子帶回來了,再來理直氣壯的反駁我吧。”語氣裏明顯是有負氣的。

郭寒定定的看了她一眼,轉身出門,身影略過之際,大門被掌風帶的差點兒沒拍爛了。

佟氏著急的道:“香梨,你這又是何苦?”

李香梨眼眶有些紅,眸中卻是決然之色:“不知這激將法能不能讓他對孩子的事兒上點兒心。”

佟氏這才明白了李香梨的用意,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們這兩口子,為啥就非得這麽別扭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