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兒怎麽會當真呢?

她對他一點兒也不好,第一次見麵,她因為他打傷了楚子軒,所以無理取鬧的用鞭子抽了他一鞭,在床上躺了一個月才總算下的來床,她一直以為,他心裏是恨著自己的,就像不久後祁陽國被滅掉,他強硬的指定要她嫁過來,似乎都是他報複的陰謀,在他的心裏,眼裏,恐怕自己早就是個千古罪人了吧。

這樣的一個人,怎麽會想要娶她呢?

聶麟傲長長的舒出一口氣,就這樣看著她在這裏,似乎就已經很滿足,就像從前小時候,他隻要跟在她身後,就很開心了。

不知過了多久,聶麟傲靠在床邊睡過去了,很安穩。

婉兒卻微微睜開了眼,看著躺在身旁的他,心裏似乎蔓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漣漪。

是留,還是逃呢?

想到要逃,卻不知為何,有些不舍牽掛在心裏,這種念頭讓她覺得很可怕,她是什麽時候,開始有這樣的感情的?

婉兒無聲的歎息一聲,今夜,注定又是個難眠夜了。

——

清晨,香梨早早的便醒了,小竹和小禹在院子裏練劍,小禹功夫比不得小竹的,小竹也很用心的為他指教著。

瞧見香梨來了,小竹喊了一聲:“娘親。”

香梨笑道:“樂兒呢?”

“還在睡吧,不吵她了,叫醒了也得打瞌睡,”小竹笑道。

“倒也是,你們練著,娘親去給你們做早飯去。”

“好!我想吃雞蛋餅了!”小竹一聽是娘親下廚,頓時眼睛都冒光了。

小禹也興奮的道:“我想吃手抓餅!”

到底是孩子,說到吃的可真是比誰都高興,香梨笑了笑:“好。”

香梨便去廚房忙活了,想著就做雞蛋餅和手抓餅,再熬一鍋小米粥好了,樂兒這孩子不挑食,都喜歡吃,等著她做好了,小竹和小禹練功完了,樂兒大概也叫的醒了,榮文正·····估計也該醒了。

正忙活著,便見一個小廝進來道:“夫人,有客人來了。”

香梨詫異的道:“什麽人?”

“小的不認識,陌生麵孔,聽口音,似乎也不是咱們這兒的人。”

香梨心裏猜想著,會不會是要接小禹的人來了,連忙接了圍裙:“我出去看看。”

客人已經被請到了花廳,香梨進去的時候,便見一個儒雅的公子等在了裏麵,一襲青灰色的長袍,年紀輕輕,模樣倒是生的好看,他見香梨來了,便站起來拱手作揖:“這位就是陳曦?”

香梨笑了笑:“正是。”

那公子笑了笑:“在下楚子軒,是來接小禹的人。”

楚子軒?姓楚,是祁陽國的國姓啊。

“你是?”

“我是祁陽國大皇子。”

“原來是你,”香梨恍然大悟,笑了:“我正想著要接小禹的人什麽時候來,沒想到這麽快。”

隨即便對著一邊的小廝道:“快些去請小禹少爺來。”

“是。”

那小廝匆匆出去了,楚子軒才不由得再次打量了香梨一眼,的確不是個尋常女子。

“為何還勞煩你親自來接?山高路遠的,找幾個隨從前來不就可以了?”香梨其實想說,你們兩個皇子一起上路,到時候目標豈不是更明顯?

楚子軒儒雅的笑了:“沒事,我親自來接,也放心些。”

正說著,便見小禹飛奔著跑了進來,驚喜的撲到了楚子軒的懷裏:“大哥!你來啦!”

楚子軒接住了他,笑道:“自然是我來了,我看看你瘦了沒?怎麽像是胖了?”

小禹歡喜的道:“都是香梨姨這裏的夥食太好,我吃的太多了。”

楚子軒哈哈笑了起來:“是麽?”

隨即又感慨的摸了摸小禹的腦袋:“你受苦了。”

小禹眼眶有些發紅,卻還是忍住了,搖了搖頭:“我不苦。”姐姐才苦。

可是他不敢說,說了,恐怕大家都要難受了。

香梨適時的退了出去,他們兄弟兩個團聚,她自然沒必要在這裏的。

樂兒和小竹在外麵探頭看呢,瞧見香梨出來了,便扯著香梨的衣角道:“娘親,是誰來接小禹啦?我看到一個翩翩公子。”

香梨捏了捏他們的小臉:“上次誰跟我保證不偷聽人家牆角來著的?”

“娘親,我錯了嘛,可是小禹都要走了,我們肯定要關心一下的呀,娘親,你就告訴我們嘛,到底是誰呀?”

香梨牽著他們往飯廳去:“是小禹的長兄,這次特意來接他的。”

“這樣啊。”樂兒點了點頭:“難怪生的這麽好看,跟小禹一樣好看呢。”

香梨笑了:“你個小花癡。”

“這樣一來,小禹就要走了呀,真是舍不得,”樂兒念叨著,可隨即又歡喜了起來:“可咱們不是也要回家了嗎?等爹爹凱旋歸來,咱們就能回家啦!真好,大家都能回家了!”

香梨輕聲笑了,嗯,真好,真希望,馬上就能回家了。

——

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將將平靜了三個月的玉峽穀,又一次喧囂了起來。

郭寒重新站在這個地方,看著那深幽的山穀,似乎仍然看的到曾經被兩軍擠壓在中間廝殺的將士們,似乎仍然聽的到那些至死都不知道為何被殺的士兵們,郭寒神色沒有變化,隻是此時站在那裏,那一雙鷹眸裏,卻帶著掩不住的沉痛。

玉峽穀擺了祭台,郭寒手裏拿著點燃的香,恭敬的彎腰祭拜,沉聲道:“昨日之仇,今日必報,安息。”

一位副將上前來,抱拳道:“將軍,一切都埋伏就緒,隻等將軍一聲令下!”

郭寒將香插到了香爐裏,眸中閃過一抹戾氣,沉聲道:“殺!”隨即翻身上馬,疾馳而去。

還在調養生息的大周,萬萬沒想到是,西夏竟然這麽快又卷土重來,更沒想到的是,竟然來勢凶猛,等著他們的,不單單是刀光劍影,還有各種埋伏,讓人應接不暇,全然沒有反擊之力。

大周統帥幾乎氣紅了眼:“西夏不是剛死了樊遠嗎?這次是統帥是誰?竟然能有這般謀略?”

一邊說著,便氣惱的衝出去,到了城牆之上,遠遠觀望,隔著千軍萬馬,他似乎還是一眼就看到那個依稀熟悉的身影,大周統帥臉色煞白,指著那身影的手都在哆嗦著:“是,是,是他,是他殺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