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輝煌的大殿上,處處可見奢侈,就連那垂落的珠簾,都是用的無數上好的明珠串成一串,下麵還掛著純金鉤,四處陳設擺放皆是世間罕見的名貴珍稀,這般奢靡的宮殿,饒是在真個西夏皇宮,恐怕也隻此一個了。

亮堂堂的大殿上,一個美麗女子穿著單衣坐在大殿中央地板上,赤著的腳已經涼的有些泛紅,小臉顯的有些蒼白,眼神裏帶著些許渙散,細細看去,似乎染著絕望。

“娘娘,還是去內殿歇息,這樣下去,要著涼的。”

女子沒有說話,一動不動。

一旁的小宮女著急的沒法子了,隻好苦著臉道:“陛下交代過了,若是娘娘但凡有什麽岔子,奴婢們死十次都不夠的,這萬一著了涼,奴婢們恐怕真得掉腦袋了,還請娘娘體恤奴婢們。”

女子呆滯了片刻,神色有了些許鬆動,就在那些宮人們以為她就要動搖的時候。

卻見她淡淡的道:“祁陽國國破,每天都有人成堆成堆的人變成屍體,何曾有人體恤過?”

宮女們臉色煞白,原本以為這是個心軟的主兒,用這樣的說辭總歸能讓她送鬆動幾分,卻沒想到,她沉默了這麽久,說出的話卻是這般沒有溫度。

女子眸中一片冰冷,慈悲這種東西,早就被漸漸扼殺幹淨了。

“皇上駕到,”外麵一聲小太監的唱喝。

裏麵的宮女們聞言大驚,連忙跪在地上請安:“參見陛下。”

聶麟傲闊步進來,看到坐在殿中央的女子,臉上浮現出怒意:“你們怎麽伺候的?”

宮女們嚇的跪在地上瑟瑟發抖:“陛下饒命,娘娘,娘娘她,她執意不肯起······”

聶麟傲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才喝道:“都滾下去!”

宮女們像是鬆了口氣似的,連忙倉惶的爬起來,退下了。

聶麟傲走到女子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婉兒,我耐心有限的。”

女子臉上情緒不變分毫,不是生來高冷,而是早已經磨盡了。

“所以呢?要殺了我嗎?”婉兒抬頭,看著他的眼睛裏一絲波瀾也沒有,哪怕是憤怒。

聶麟傲咬了咬牙,蹲下身一把抱起她:“休想。”

婉兒眸中燃燒著恨意:“那就等我殺了你。”

——

“陳曦,你這酒樓的名字叫香溢樓?大周從前也有一家香溢樓,好像,還挺有名的,會不會跟人家的撞了啊?”榮正一聽說香梨要用這個名字,立馬就想起來了。

香梨笑道:“你以前就聽說過這個酒樓了嗎?你家好像離京城挺遠的?”

榮正的家其實就在邊關那一帶,沒打仗之前,那一帶是重要的商業地段,畢竟兩國交界,不少商人你來我往的發財呢,所以離京城挺遠的。

“遠是遠,可這名聲我卻是聽說過的,一來,是聽說那酒樓的菜色的確美味新奇,還有不少人特意慕名前去吃的,二來,也是因為那酒樓似乎是從前的瑞王妃名下的,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香梨聽到瑞王妃三個字,心頭還是忍不住微微一顫,扯出一抹笑來:“還好。”

“嗯?”

香梨笑了:“我說咱們這個名字取的挺好的,就叫香溢樓。”

“也成,反正我之前也很敬仰那個女人,一個女子,能做出這番成就,也是了不得了。”

“這酒樓到底如何修建的問題,我看還得仔細商量一下,”香梨說著,便和榮正一起進了對麵的一家茶樓裏,準備找個雅間坐下細細詳談,一會兒找好合作的工隊就該來了,也得洽談一下才行。

兩人進了茶樓,小廝正要把他們往雅間請,便看到那台上一個說書先生正在說書呢。

“要說當今聖上最愛的是誰,莫屬從祁陽國送來的捧月公主,如今的婉妃!且不說別的,那嬌娃宮的奢靡,恐怕整個西夏皇宮沒有一個能比,可見聖上對其愛,隻是,這般肆無忌憚的愛一個異國來的妃嬪,真的沒事嗎?朝臣所擔心的是,皇帝會被妖女迷惑,做出忘記國本的事情來,所以,這彈劾的折子,也是雪花般的呈上!”

香梨頓住了腳步,心裏生出一抹好奇,婉妃?

就是杜公子這次要辦負責給辦生日宴的那個妃嬪?

榮正一見香梨頓住了腳步,一下子也興奮了起來:“聽書啊,我也喜歡啊,咱們就聽聽,一會兒工匠們來了再去樓上細談好了!”

香梨被他拉著直接就近坐下了,榮正還連忙招呼店小二上了一壺好茶來。

香梨道:“這婉妃原來是祁陽國公主,就是之前被滅國的那個?”

“對啊,你不知道,她就是祁陽國從前最受愛的捧月公主,後來祁陽國被滅了,皇帝親自派人去祁陽國接人,指名要她,換別的公主都不成,我以前還以為西夏皇帝是個斷袖呢。”

榮正說著,便砸了一下嘴巴,輕哼一聲。

說書先生接著道:“可陛下對於那些彈劾的奏章啊,是置之不理!在這件事情上,容不得任何人駁斥,婉妃如今盛,恐怕也國破家亡之後天大的福氣了。”

香梨嗤笑一聲:“國破家亡之後天大的福氣?這些站著說話不腰疼的人。”

榮正道:“不過我倒是好奇,這婉妃到底是何等絕色,能讓西夏皇帝這般。”

香梨忽而想起從前自己在大周聽說的一些傳聞,道:“似乎是西夏皇帝從前在祁陽國做過質子,恐怕那時候生情的。”

榮正一拍桌子:“那就是的了!當質子的,想必都是受盡欺辱,就在這個時候,尚且年少的捧月公主保護了當今皇帝,讓他得到了一絲絲的庇護,當即心下生情,暗暗記下,等到功成名就,再風光大娶回來,然後,便有了如今佳話一般的愛情故事!實在是太感動了!”

香梨歪著頭想了想,嗯,似乎也說的通,隻是別人的故事,誰又真的清楚呢?

香梨笑著搖了搖頭,端起茶杯就要往嘴邊喂,餘光便掃到一絲異樣,心下一淩,警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