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沈家上上下下的小祖宗,一向是眾星捧月的待遇,自然而然的就有了嬌慣跋扈的性子。

可就是這麽個從小沒怕過誰的小祖宗,麵對此時小竹短短的兩個字,卻驟然覺得後背一陣發涼,心裏竟然有了懼意。

學堂裏的孩子們也都是一愣,倒是沒想到這人小小年紀竟然這般氣勢。

這場麵一下子僵持了下來,夫子輕咳了一聲,便道:“罷了罷了,玩笑而已,就先去那邊的空位坐下吧。”

倒不是這夫子多麽袒護那小魔王,隻是他太明白沈家的勢力,也太明白這個小祖宗有多不能招惹,萬一真鬧出什麽事兒,恐怕這兩個鄉野裏才來的孩子,是擔待不起的。

可誰知,小竹卻定定的看著沈躍群,聲音更加冰涼的說了一次:“道歉。”

沈躍群一張小臉都憋紅了,強忍住自己嚇的膽顫的腿肚子,氣惱的道:“憑什麽要我道歉?我又沒說錯什麽?”

“從我見你到你說的這兩句話來看,我想你應該是個沒腦子沒出息隻會撒潑的賴皮,”小竹嘲諷的掀了掀唇。

沈躍群瞪大了眼睛,氣的差點兒跳腳:“你憑什麽這麽說我?你才是沒腦子沒出息呢!鄉下來的也敢跟我比?!”

樂兒眨巴眨巴眼睛:“我在鄉下看到的小孩都比你好呢。”

“你閉嘴!”沈躍群張牙舞爪的就要衝著樂兒撲過來,竟然敢說他還比不得那群鄉下的孩子,還給不給他臉麵了?!

小竹將樂兒拉到身後,暗自伸腳一絆,沈躍群便直接被絆的摔了個狗吃屎,一屁股摔在地上痛的嗷嗷直叫喚。

樂兒躲在小竹身後,卻一點兒害怕的樣子也沒有,還衝著他吐舌頭做鬼臉:“還打女孩子,打女孩子的男孩子最沒出息了,我在鄉下的男孩子都沒這麽沒出息的!”

沈躍群氣的半死,想要衝起來打人,可一看擋在樂兒前麵的小竹,頓時全身氣焰瞬間消了大半,可偏偏心裏又不甘心,便幹脆嗷的一嗓子哭了出來:“欺負人,太欺負人了,他們竟然欺負我,來人啊!絕對不能放過他們去!”

小竹拉著樂兒走遠了幾步,淡聲道:“你自己摔下來的,也怪我了?”

禦學裏到底還是鬧出了動靜,夫子一臉的無奈,連忙勸著也於事無補。

“要不,先退一步吧,”夫子無奈的對著小竹道。

小竹揚了揚頭,眸中盡顯傲氣:“我為何要退?論理,也是他挑釁在先,論身份,我是世子,他一介朝臣之子,如何需要我來點頭哈腰?”

這話一出,學堂無數雙滴溜溜的眼睛都充滿了詫異,他們從前甚至不敢想,一個傳說中鄉下來的沒見過世麵的孩子,竟然會有這般魄力,夫子更是目瞪口呆,他看著這個小男孩的時候,似乎隱隱的能從他身上看到瑞王的影子,那個不可一世的男人,寧所有人都為之震撼而又敬畏的男人。

這果真是親生的!

“你竟然敢!”沈躍群氣的就要大罵。

“敢如何?”小竹聲音拔高了幾分,居高臨下的俯視著他,眼神裏都染上了肅殺之意,隻是一個淩厲的眼神,嚇的夫子都跟著顫了一顫,他甚至都開始懷疑,這真的隻是個六歲的孩子?!

沈躍群呆滯的看著小竹,嚇的都忍不住哆嗦了起來,忽而覺得褲子裏一熱,竟然都嚇的尿褲子了,學堂裏的孩子們頓時又是一陣哄堂大笑:“你竟然還尿褲子了,哈哈哈!”

沈躍群羞紅了臉,想發作卻是看小竹一眼都不敢,隻能憤憤的道:“你等著瞧!”

說罷便立馬爬起來倉惶的跑了,跟著過街老鼠似的。

夫子搖頭歎氣:“罷了罷了,這事兒恐怕也是難收場了。”

小竹卻淡定了,拉著樂兒便往空座位那邊走:“夫子,什麽時候開始上課?”

夫子都要哭了,怎麽有種皇帝不急太監急的錯覺?

隻是這頭一次課,小竹和樂兒就聽的沒勁,原本以為皇家學院,怎麽也會學的比他們平日裏要高端一些,可誰知還比不得大山村的崇明學堂呢,進度也慢,現在還在教的東西,都還是小竹沒上學前在家自學的東西。

樂兒原本就不是好學的性子,這會兒一見這些東西自己早就會了,便也沒心思,趁著老師不注意就開始偷偷打盹兒,小竹也不吵吵她,安靜的坐在一旁看書,拿的卻是香梨做的數學書,對於他來說,上不上學似乎沒什麽必要,隻是香梨不願意他們活的太孤僻而已。

夫子感覺到自己被無視的很徹底,幹脆的點了小竹:“請問瑞世子,我所講的三字經中習相近的後一句是什麽?”

小竹乖巧的作答:“性相遠。”

夫子被噎了一道,不死心:“再後麵呢?”

“苟不教,性乃遷,教之道,貴以專,昔孟母,擇鄰處,子不學······”小竹朗朗道來,態度裏卻是誠懇,全然沒有炫耀的意思。

夫子猛咳一陣,這才打斷了小竹:“這三字經你都背了?”

“從前上學堂的時候背了。”

夫子嘴角狠狠抽了一抽:“果真·····厲害。”

就這樣,一天的功夫下來,小竹和樂兒就毫無疑問的成為了整個禦學的風雲人物,尤其是這位瑞世子,天資過人,更有非凡的氣勢,宮裏一時間傳遍了消息,幾乎人人都在暗讚基因的強大,果真是瑞王的兒子。

與此同時傳播開來的,就是沈躍群和小竹的爭鋒相對了。

郭寒進宮辦事,便正好碰上了匆匆進宮的沈丞相。

“沈丞相也進宮辦事?果真是巧。”

沈丞相卻臉色不怎麽好:“的確是巧,犬子今日在禦學受了委屈,我正想去親自問問那禦學的太傅是什麽情況!”

郭寒似乎聽出了沈丞相話裏的針對,沈丞相那小兒子什麽德行他是知道的,難不成是跟小竹衝突了?

水生似乎才打聽到什麽消息來,匆匆附在郭寒耳邊低聲說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郭寒眉頭微挑,看著沈丞相的眼神便淡了幾分:“我當是什麽事,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