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草抿了抿唇,到底沒有多說一句話,任由荷香大大方方的走了。

在這一刻,她似乎真心的意識到了自己身份的差別,就算家裏有了下人伺候,可在她們眼裏,自己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她能算的了什麽?連府裏的下人都看不起她,謝長君是不是也是這麽想的呢?

香草原本興奮的心情一下子失落了,姐姐說,趙玉才能夠給謝長君最大的幫助,所以謝長君會選擇趙玉,可她卻偏偏不信,非要搏一把,飛蛾撲火也在所不惜,想到這裏,香草握在袖中的手又緊了一緊,這輩子,她唯一一次想要爭取什麽,就算遙不可及,她也不想放棄。

這日一早,香梨早早的起來,打算去廚房看看早飯準備的如何了,卻沒瞧見碧竹的身影,反而是香草在廚房裏忙活著。

“香草?你怎麽在這兒?碧竹呢?”

香草沒料到香梨起的這麽早,手忙腳亂的要遮掩什麽,卻還是什麽都沒擋住,隻能尷尬的道:“我讓她先去歇著了,我,我,我來做早飯就好。”

香梨瞧著香草這般手忙腳亂的樣子,心裏有了些許狐疑,看了一眼她手邊剛剛出爐的糕點:“都說了家裏的活兒不用你來忙活,怎麽這麽不聽勸?”

香草訕訕的笑了笑:“下次就不做了。”

香梨這才點了點頭,打算出去了,突然想起什麽似的,道:“我聽香芽說你這些天,總是往鎮上跑,賣繡品,別太累著自己了。”

香梨知道,香草是過慣了窮日子的人,一時間讓她突然安逸的去享清福,她可能還接受不來。

香草神色有些緊張,卻還是連連點頭:“嗯。”

香梨轉身出了廚房,總覺得香草這些日子有些奇怪,雖然一切的行為都說的過去,香梨卻總覺得不對勁,便招來了一個小廝阿德。

“夫人您有什麽吩咐?”夫人難得重用,阿德自然是高興的不得了。

“你今兒給我盯著點兒香草小姐,看看她去了什麽地方,有什麽事兒。”

“得咧!您放心!”

小廝一口應下,香梨便讓他去了。

香草等著香梨出門兒了,便又帶著繡品說要去鎮上,香芽和小竹樂兒年紀差不多,玩的到一塊兒去,自然也沒怎麽在意姐姐陪不陪著了。

香草放心的出門兒,心裏還帶著絲絲喜悅,這些日子的相處下來,她發現謝長君是個極其溫文爾雅的人,對她也沒有絲毫的偏見,反而很喜歡聽她說話,香草甚至在想,他也許也是喜歡自己的!

香草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練習手藝,籃子裏裝著的不是繡品,而是糕點,給謝長君送去的,看著他一次次的誇進步越來越大,香草心裏也是越來越歡喜,她想著,等時機成熟了,她就跟謝長君說明一切。

帶著這些希望,香草腳下的步子都輕快了起來,絲毫沒有發現身後跟著的阿德。

香梨在飯館兒忙活著呢,心裏卻一直記掛著香草的事兒,也不知道阿德跟著她走,打探到什麽沒有。

直到下午,阿德才氣喘籲籲的跑來了,香梨一見他那心急的樣子,便知道肯定沒好事兒,臉色也沉了下來。

“怎麽了?”

阿德喘了口氣兒,才道:“小的一直跟著香草小姐呢,她去了鎮上,就徑直去了醉霄樓,倒沒有去繡莊賣繡品啥的,小的好奇,香草小姐去醉霄樓幹啥,便偷偷跟了進去,在門外偷聽,發現香草小姐是由謝公子親子招待的,香草小姐親自做了糕點,給謝公子吃了,還說,還說······”

香梨的臉色已經一點點的沉了下來:“還說什麽?”

阿德咬了咬牙,如實相告:“說,是夫人親自做的,給謝公子品鑒,小的打聽到了,這些日子,香草小姐都是去醉霄樓找謝公子的。

“嘭”的一聲,香梨拍在了桌上,沉聲道:“你下去吧。”顯然已經壓抑了很多的火氣。

“是。”阿德暗暗為香草抹了把冷汗,看來夫人是真的生氣了。

香梨沒心思去做菜了,把廚房交給了學徒,自己則做前堂等著,等香草。

等到快要日暮西山的時候,香草總算是一身輕鬆的回來了,臉上還帶著歡喜的笑容,一見香梨便道:“姐!”

香梨看著她:“又去賣繡品了?”

香草點了點頭:“對啊。”

香梨的眸光忽而沉了幾分,帶著失望:“香草,我以為你不會騙我的,畢竟我是你的親姐姐。”

香草愣了一愣,眸光開始心虛了起來:“什麽意思?我,我,我哪裏······”

“你去了醉霄樓?去找謝長君,拿我當借口去見他?”麵對自己的親妹妹,她真的不想繞一點兒彎,如果最親的親人之間都不能有信任,需要心機來維係,那又算什麽?

香草呆在了那裏,臉也白了:“你,你,你怎麽知道?”

“阿德告訴我的。”

香草心口一緊,她早就該知道,這些事情,她瞞不過姐姐,她那般精明的人,怎麽會看不穿她的簡單的把戲。

香草垂下了頭:“對不起。

香梨失望的道:“香草,你不必跟我說對不起,你過的是你自己的人生,你選擇的也是你以後的命運,我是你姐姐,我對你的希望,是以後走平坦安寧一點的路,你非要去招惹謝長君那樣的男人,你真的覺得能夠有未來嗎?”

香草袖中的手緊緊的握起,這些她最不想麵對的事情,卻偏偏如此真實。

“他是個利益當頭的男人,他不可能讓自己的兒女情長影響自己的路,且不說他喜不喜歡你,就算喜歡,你以為他會迎娶你嗎?他那麽不耐煩趙玉,還不是一樣好好捧著,沒有任何人能夠改變他的野心!除非你身上有他可以利用的價值。”

香梨也想坦然的去祝福妹妹的抉擇,就算門不當戶不對又如何?可這個男人偏偏是謝長君,一個明知道不可能有結果的事情,她怎麽狠下心來讓香草去飛蛾撲火?

香草卻突然紅著眼睛大聲道:“對!我是個沒有利用價值的人,我就是個低賤的農女,所有人都不會把我放在眼裏,我沒資格去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