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梨倒也懶得扶她,索性站起身來,隻是手上卻多了一個從王氏手腕兒上卸下來的玉手鐲。

香梨把那手鐲舉在眼前看了看:“聽說奶奶病了,家裏窮的底朝天,連看病的錢都給不起······”

王氏的臉唰的一下就白了,不知是失血過多,還是心虛的。

香梨睨了一眼王氏:“娘,你罵我沒良心,這會兒看來,你反倒比我還沒良心呢,奶奶都快病死了,你還有錢買這個?”

王氏磕磕巴巴的道:“我,我,我這是從別人那兒借來的!”

“哦?找別人借個鐲子都借的到,反而要借點兒看病的錢反而就沒了?”香梨挑了挑眉。

王氏嘴角狠狠的抽了抽,周圍圍觀的村民們的眼神已經開始變了。

香梨歎了口氣,幽幽的道:“娘,你雖然是我後娘,但是我也一直很敬重您的,卻沒想到您這麽不可理喻,拿這種事兒開玩笑,想找我要錢,但是我好歹是嫁出去的閨女,如今是郭家人,哪兒有給娘家銀錢的道理?我夫君也不樂意啊,您卻因為這麽點兒小事兒,給我扣這麽大一帽子,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您瞧瞧這,鬧出來多醜啊!”

香梨這話說的意味深長的很,後娘這個字眼更是戳中了所有人的心,難怪這麽跟自己親閨女過不去,原來不是親閨女吧做的過分了,而是因為是後娘!

娘家人找自己嫁出去的閨女要錢,本來就是件很醜的事兒,這王氏這麽恬不知恥的,大家夥兒也看不下去,矛頭一轉都開始衝著她指指點點了起來。

王氏又氣又羞,幹脆捂著自己的腦袋喊了起來:“哎喲我的頭啊,可疼死我了,李福啊,快些,送我去鎮上看大夫去啊!”

一邊說著,還重重的掐了李福一把,李福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連忙道:“啊?哦!咱們這就去看大夫去!”

趕緊扶著王氏起來,搬到了牛車上,就打算走了。

李小胖還沒轉過神來,在原地傻站著呢,香梨涼颼颼的看了他一眼,皮笑肉不笑的:“小胖還想留在姐姐家過夜?姐姐家正好有空房間,在姐姐家住幾天了再走好不好?”

李小胖嚇的腳底抹油一般,連忙爬上了牛車。

因為衝的太快,差點兒沒把王氏從車上給撞下來,王氏氣的破口大罵:“你個小兔崽子,知不知道輕重啊?好往我身上撞!”

李小胖很少挨罵的,尤其還是這麽凶的語氣,當即嗷的哭了出來:“你自己活該撞牆上了,要生氣幹嘛衝著我啊?又不是我要你往牆上撞的,分明是你自己非要假裝往牆上撞,不小心真撞傷了還罵我!”

這話一出,圍觀的村民們一陣唏噓,什麽人呐這是?!

王氏簡直是羞的沒臉見人,使勁兒的掐了李福一把:“還愣著幹啥?趕緊走啊!”

李福也真是丟不起這個臉了,連忙一揚鞭子,趕著牛車就走了。

香梨冷笑一聲,還跟她鬥?

香草和香芽就這麽赤果果的被忽視掉了,香梨便道:“反正先前也說了讓你們在這兒住幾天,就別走了,回去也是受罪,走,我給你們收拾屋子去。”

說著,便拉著她們兩往後院兒去了。

香草簡直一臉的崇拜:“姐,你啥時候變的這麽厲害了?我真是頭一次見娘吃這樣的虧!”說實在的,今兒她光是看著都覺得爽!

香梨勾唇笑了笑:“長大了,自然就該變了,不然一直受人欺負不成?”

香草愣了愣:“我也會嗎?”她也多想變成香梨這樣強悍的人,讓人怎麽都欺負不了。

“要看你自己想不想,軟弱的人注定會受欺負,隻有自己強大起來,才能保護自己,”香梨正色道。

香草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

香梨給她們收拾了一間屋子出來,香草和香芽都愣在那裏:“姐,我這輩子都還沒睡過這麽軟的床。”

香梨真是又心疼又無奈,卻不知該說些什麽好。

香草笑了起來:“不過還好,我現在都已經及簈了,馬上就可以婚配了,到時候嫁出去,就能擺脫王氏了!到時候還能照顧香芽!”

香梨無奈的搖了搖頭:“怎麽能把自己下半輩子的命運押在一個男人身上,萬一這個男人也不好呢?”

“總不會比現在還差吧,姐你不就嫁的很好嘛。”

香梨苦笑一聲,她這也算好?郭家人都把她整死了!

“罷了,你還小,不懂這些。”香梨不想讓她麵對更殘酷的現實,她現在心裏抱著一線希望,總也是好的。

“床都鋪好了,你們先睡個午覺吧。”

香草怔住了:“還睡午覺?”

香梨眨了眨眼:“你不喜歡睡?”現在是夏末的時節了,中午最困乏了,小竹和樂兒都必須要睡一覺下午才能精神,所以香梨也跟著睡。

香草苦澀的道:“我們在家早上天不亮都得起來幹活兒了,哪兒能睡午覺?”

香梨拉著她的手道:“那是王氏刻薄,到了姐姐這兒,就好好兒過,放鬆些。

“嗯!”香草一把抱住了香梨:“姐,我真想一直都不回去了。”

香梨笑道:“不回去就不回去,住一輩子姐養著就是。”

香草紅著眼眶點了點頭,心裏卻知道不可能,她是李家的人,王氏不放過她,她這輩子都別想脫身,隻是這片刻的溫暖,她也覺得彌足珍貴了。

下午午覺醒來,小竹和樂兒便自覺的拿了千字文來認字,這兩個孩子的天賦極好,不過小半年的功夫,千字文上字就已經認的差不多了,就是喜歡偷懶耍滑的樂兒,也認了一半,一般的孩子有的學一年兩年都認不全呢。

香梨道:“學完了這個,娘親就教你們三字經,等明年開春了,就送你們上學堂去。”

其實今年就完全可以送去了,但是香梨覺得小竹和樂兒還未滿五歲,年紀實在太小,去了指不定不合群不說,還容易受大孩子欺負,所以才一直拖著,打算明年了再送去。

“寒來暑往,秋收冬藏,閏餘成歲,律呂調陽······”小竹一邊練著,便一邊在紙上仿著一筆一劃的寫了起來。

香梨在一旁時不時的指導著,忽而覺得似乎有個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便抬頭看去,卻見一個小小的身影縮著身子藏在門外,湊出個小腦袋小心翼翼的看著裏麵,清澈的眸中有股濃烈的豔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