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下人簡直眼珠子都差點兒驚的掉下來,向來跋扈的世子爺,竟然如此輕而易舉的就認錯了?!

香梨連忙衝著莊先生使了個眼色,這意思自然是明顯的,莊先生會意的點了點頭,便躬身對著定安候道:“小女家中還有要事,不知侯爺能否開個恩,讓她先回去,也好方便幫我照料家中事宜。”

如今唐離的病情已經基本穩定,都能這麽精氣神兒的發脾氣了,身子能差到哪兒去?定安候心情大好,自然不會再有諸多為難。

“我身邊正好缺個照顧的人,我看莊先生的這女兒挺不錯,心靈手巧的,平日裏給我端端藥啥的,肯定比別人好,”定安候話還未說話,就被唐離給插話打斷了。

聽著“心靈手巧”四個字從唐離的嘴裏說出來,整個屋子的人都某明奇妙的一陣寒意。

香梨哪裏聽不出唐離的挑釁?但是她可沒心思跟他鬧騰,孩子們還等著呢。

“恐怕民婦無能,家中還有兩個孩子嗷嗷待哺,民婦離家幾日的功夫,心中實在掛念家中孩兒,侯爺為人父,想必心中也知道孩子對自己來說多重要,希望定安候能夠開恩,放民婦回家。”香梨說的十分誠懇,眉眼間甚至染上了幾分愁苦之色。

唐離雙眸微眯,這女人的喜怒哀樂他現在都有些不敢相信了,溫柔的好好兒的突然就能凶起來,凶的好好兒的突然就能委屈起來。

唐離沒好氣的道:“你竟然還嫁出去了?哪個男人這麽倒黴?”

“離兒!”定安候瞪了唐離一眼,這才對著李香梨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強留,你早些回去吧,孩子要緊。”

香梨連忙道謝:“謝過侯爺。”

唐離哼了一聲,吊兒郎當的翻身躺倒在了床上,翹著二郎腿道:“突然想起來咱們家是不是在青山鎮也有個莊子?我這病莊大夫說要靜養,我瞧著那兒就不錯,明兒我就搬過去休養。”

定安候氣的胡子都翹起來了:“你胡鬧什麽?在府裏住著好好兒的,怎麽突然就要搬到那麽偏遠的地方去?”

唐離輕笑一聲:“住的好好兒的?我都病的差點兒死了。”

“你!”

莊大夫連忙道:“侯爺,世子爺如今大病還未痊愈,實在是動不得肝火,青山鎮雖然偏遠,但是到底清靜,也不會委屈了世子爺,況且老夫也在那兒,不會有事兒的,既然世子爺堅持要去,那便允許了吧。”

香梨詫異的看著莊大夫,竟然幫著那短命鬼說話?莊大夫難道看不出來那貨是想去故意整她的?!

侯爺重重的哼了一聲,卻到底還是心疼兒子,這才讓步了:“也罷,讓你這個逆子出去吃幾天苦頭去!”

隨即氣惱的拂袖而去,香梨覺得,若不是看著唐離現在剛剛死了一回,這孩子的爹得吊打他一頓不可。

唐離卻一臉的輕鬆,衝著李香梨陰森森的笑了起來:“正巧,咱們順路一道走吧。”

香梨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了,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

和莊大夫出來了,香梨才忍不住問了起來:“先生咋還真讓那世子爺去青山鎮啊?那小子擺明了要跟我過不去呢!”

莊大夫神色凝重的道:“香梨,你可知道你種在院子裏的假回命草是被何人毀掉的?”

香梨愣了一愣,沒想到莊先生會突然問這個,她心裏已經有了苗頭,卻不敢說答案,隻好搖頭:“自然不知。”

“你又是否知道,世子的病,其實是一種極其隱藏的慢性|毒藥所致,正是因為這種毒十分隱蔽罕見,所以別的大夫無法瞧出是中毒,更無法確定病因,可我卻知道,這就是毒。”

香梨眸光微沉:“您的意思是,這侯府有人要害他?”

“對,我心裏知道這些,但是我不能說,侯門深似海,這種事情就應該爛在肚子裏,否則就是惹禍上身,但是我不說,不代表世子不明白,他心裏明白的很,隻是揣著明白裝糊塗罷了,不然,你以為他僅僅隻是想要跟你鬧脾氣才提出要去青山鎮養病?在這裏,才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香梨想到唐離方才對定安候說的話,的確十分意味深長,這才點了點頭:“先生幫世子說話,想必也是不想讓他陷入危險,先生的慈悲之心,香梨受教了。”

莊先生輕聲笑了笑:“你這孩子,心裏比誰都慈悲。”

——

香梨回青山鎮,無可避免的和唐離順路了!

“哎,倒水。”

“哎喲,餓了。”

“這蟹黃酥也太膩了吧!”

“茶太淡。”

“靠著不舒服了,給加個軟枕。”

香梨忍無可忍,一個枕頭直接衝著唐離的頭給砸了過去:“你還能不能消停點兒了?!”

自從上馬車,走了這半個時辰的功夫,這幼稚鬼就開始對著她各種使喚,還真把她當老媽子了!

唐離委屈的對莊大夫道:“我這頭上的傷這麽重,她又砸我,可疼死我了,哎喲,我精神都不大好了。”

喲嗬!這男人學的也太快了吧!這可憐裝的,臉呢?!

莊大夫無奈的道:“香梨,他到底是病人。”

香梨氣呼呼的指著唐離的鼻子道:“那就指使丫鬟來伺候啊!後麵帶了一批丫鬟呢,憑啥就是我在這兒給你當牛做馬?!”

唐離無辜的眨了眨眼:“那些人我不放心啊,萬一是我那後娘派來的奸細,神不知鬼不覺的把我給弄死了可怎麽辦?香梨啊,我可是就信任你啊!”

李香梨氣的半死,這男人還蹬鼻子上臉了!

莊先生扶額,真真的無奈,這兩冤家咋就偏偏碰上了?

“香梨,罷了。”

香梨這才生生咽下了這口氣。

唐離得意的笑了起來,嗬嗬,跟他鬥!拍了拍自己的腿:“腿酸了。”

香梨算是看明白了,這幼稚鬼就是故意要為了先前的事兒報仇來了,冷笑一聲:“好啊,我這就來給你捏捏腿。”

隨即手上用力一擰,骨頭錯位的“哢嚓”聲一響,馬車裏立即傳出撕心裂肺的嚎聲:“啊·····!”響徹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