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一臉的焦急之色:“夫人病來的又急又猛,奴婢們也不知到底是怎麽了,隻聽著大夫說什麽沒救了,大概是沒救了,這會兒夫人正在屋裏躺著呢。”

明老爺的麵色沉了幾分,一拂衣袖便進去了。

進入了屋內,便是一股子濃鬱的藥味兒,外間還不少丫鬟們候著,從外間打了簾子去裏間,便隻有彩雲一個人守在那裏了。

床榻上,趙氏微微合著眸子躺在床上,麵色蒼白的很,額上似乎還帶著許多虛汗,整個人比之前幾日真是憔悴的不止一點點。

明老爺沉聲道:“夫人病成這樣,怎麽也不多來點人伺候?就你一個在裏麵守著?”

彩雲眼睛也是通紅,連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道:“夫人如今病入膏肓,最受不得吵鬧,隻想讓親近之人守在身邊,奴婢自幼伴著夫人長大,所以親近些,如今夫人嫁到了明家,唯一親近的人就是老爺,所以才讓人去請老爺來。”

聽著這話,明老爺的心都跟著軟了幾分,看著床上病中的趙氏,那病容似乎並沒有影響她的美貌,她還年輕,跟明宜羽差不多大,如此嬌嫩的年紀,如此嬌嫩的容顏,最容易讓男人心軟。

趙氏費勁的睜開了眼,眸中已經是淚盈盈的,嬌弱的喊著:“老爺~”

明老爺連忙坐到了她的床邊,伸手握住了她的手:“怎麽好端端的,病成了這樣?”

明老爺不傻,他當然知道趙氏為什麽病成這樣?聽說是心裏鬱結太多,所以一時間引發了惡疾,這些日子他雖說不在乎趙氏的情緒,但是卻也知道趙氏麵對的情況。

原本明宜羽已經讓趙氏很沒臉了,後來他讓趙氏將管家大權讓給金氏,她便越發的被府中人嘲笑小看。

在明老爺的心裏,後宅婦人們的這麽點兒雞毛蒜皮的小事兒,根本比不得他明家生死存亡的大事兒,自然也就沒怎麽去理會,但是此時瞧著病入膏肓的趙氏,卻是怎麽也狠不下心來了。

趙氏卻並沒有訴苦,而是眼淚朦朧的搖頭:“是妾身自己身子不中用,都怪妾身不好,這種時候不單沒有幫到老爺,還勞累老爺特意跑來一趟看望妾身。”

趙氏真是個聰明人,至少在抓男人的心思上麵,是十足的聰明,此時她衝著明老爺訴苦吐苦水,必然比不得擺出一副隱忍又大度的樣子吞咽下所有苦水的表現來的有用。

果然,明老爺麵上的憐惜之色更明顯了些:“怎麽能怪你,唉,隻是明家如今這個局麵,我也實在有心無力啊。”

趙氏輕咳了兩聲,連連搖頭:“老爺不能自責,老爺就是妾身的天,妾身受再多的委屈,也不算什麽,隻要老爺能夠事事順心,妾身便是病死了,也心甘情願了。”

“這是說的什麽話?”明老爺蹙著眉道,冰冷的心,已經開始有些些許自責。

趙氏瞧著時候也差不多了,這才泛著淚光道:“老爺,妾身自己知道自己的身子多不好,沒準兒已經沒多少時日可活了,但是唯一一個願望,就是能夠多讓親近之人陪陪我,至少陪著我說說話,老爺府中事務繁忙,今日能來我已經是感激,必然不能每日都來時時刻刻陪著,所以,,所以妾身有個不情之請。”

明老爺見趙氏提個小請求都如此小心翼翼,心疼了幾分:“什麽要求,你說便是。”

趙氏又咳了幾聲,這才道:“妾身有個堂妹,自幼於我的關係最是親密的,如今我病重,身邊又隻有彩雲一個奴才,實在覺得孤獨,老爺可否恩準,讓我那堂妹來我跟前幫忙照料,也好讓我們姐妹二人難得團聚一次。

明老爺笑道:“我當是什麽大事,這麽點小事自然不成問題,我明日便派人去將她接進府裏來照顧你。”

“多謝老爺。”趙氏淚眼朦朧的點頭。

明老爺也沒有太多時間在這裏多呆,再說了兩句,便起身走了。

趙氏的眸光也漸漸冷了下來,撐著身子坐起來,氣息還是有些虛弱:“那邊都安排好了嗎?”

彩雲連忙來扶著趙氏:“都安排好了,老爺去請了林小姐來,便直接過來了。”

趙氏又咳了兩聲:“那就好。”

彩雲又是心疼的道:“夫人要裝病,何必非要將自己整成這般模樣,昨夜裏洗了一場冷水澡,奴婢瞧著都心驚,大不了讓大夫撒個謊就是了,何必非要這般?”

趙氏麵色有些蒼白,半靠到了軟枕上,才覺得好了些,冷笑一聲:“你以為明老爺是那麽好騙的人?”

雖說明老爺今日對她柔情蜜意,還說的好聽,但其實趙氏心裏明白,若非明老爺知道她快不行,若非明老爺看著她這般可憐作態,恐怕明老爺是來看都不會看她一眼,更別提會答應讓自己的堂妹來陪伴這種“小事”了。

他樂意的事情,就是小事,他不樂意的事情,就成了沒規矩。

趙氏冷笑一聲,卻是沒再想明老爺,越想越惡心!

她其實也不過是十七歲的少女,當初嫁過來的時候,何嚐沒有抱著一點兒僥幸的心思,盼著自己的夫君能夠真心喜歡她?哪怕一點點?

可進門才三個月,一次次冷下來的心,已經再難起波瀾。

——

且說明老爺走後,卻又是一樁頭疼的事情湧上來。

“你說什麽?!縣衙那幫膽大包天的狗東西竟然抓了金家的人?!”明老爺差點兒氣的半死。

小廝顫顫巍巍的道:“林主簿吩咐人抓的,說是按擾亂公堂罪處置。”

“真是反了他了!也不看看金明兩家在朝龍鎮是什麽地位,他還敢抓我們的人!”

“金家那邊來話了,說除非李均竹倒了,否則也不敢再去硬碰硬,畢竟,民比不過官······”

這話的意思,就是暫時不會幫著明家對付縣衙那邊了。

明老爺氣的砸了茶杯:“李均竹!”

他若是知道,這背後如今真正操控一切的人,是他的女兒明宜纖,恐怕現在就不是砸茶杯這麽簡單了,估計得砸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