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宜纖笑著搖頭,她自然知道李均竹就是嘴上說說而已,實際上比誰都疼這麽個唯一的妹妹,不然樂兒成親,他還何必在百忙之中特意千裏迢迢要趕回去一趟呢?

現在李均竹開始在朝龍鎮著手推行新政,其實很多事情都是棘手的,他忙的幾乎沒空閑,卻還是將妹妹的婚姻大事擺在第一位。

“那你打算什麽時候走?”明宜纖道。

“他們婚事很急,就在下個月了,我今日將事情都處理好,然後交給林主簿安排打理一切,明日一早就要動身走了。”

明宜纖詫異的道:“這麽快?”

上次來的之後,樂兒才決定要成親,這才過了多久就立即要成親了。

小竹笑道:“蔣煥都二十三了,從十三歲等到二十三,等了十年了,他不急誰急?”

小竹現在尤其理解蔣煥的感受,他現在等幾個月都嫌長,蔣煥能等這麽些年也是了不起。

小竹頓了頓,才接著道:“況且,他們兩年前就定親了,關於婚事,也一直都是拖著的,其實早就準備好了,要成親自然也快的很,蔣家那邊,新房都已經在一年前修好了,就等著他們住進去,自然能快一點就快一點了。”

“嗯。”明宜纖點了點頭:“那你一路小心。”

小竹輕輕勾唇:“不過,走之前,我還有件更重要的事兒。”

“什麽事兒?”

小竹笑而不語,隻是道:“我這次去,快馬加鞭的來回,也起碼得一個多月的樣子,你好好保護好自己。”

其實若非是路上舟車勞頓太辛苦,他其實想把她帶在身邊的,隻是她從未學過武,身子會吃不消。

“這有什麽?我哪裏還受不得這樣的小罪了?你放心去吧。”

“還有鎮上新政的推行事情,我跟你也說過明細,林主簿那人我不是不信,但是不能全信,你也盯著些。”

明宜纖點了點頭:“好。”

李均竹對她,向來沒什麽隱瞞,從未說過女人隻能負責相夫教子,也從未說過她隻能呆在閨閣之中,他給她更大的世界,讓她去接觸他在籌謀的新政,他從未把她當做低人一等的女人,而是互相平衡的存在。

明宜纖很喜歡這種感覺,她可以為了他出謀劃策,他會因為她為他解開一些難題而欣喜,他們之間這種默契,是任何夫妻都難以擁有的。

小竹呆了一會兒,這才起身走了。

他這會兒卻沒有出府去,而是轉身便去了明老爺處。

如今整個明家都是陰沉沉的氣氛,原因自然不用多說,可小竹卻顯然也不在乎。

“明老爺。”小竹抬腳進去,還是十分有禮數的拱手作揖。

明老爺現在哪裏敢當他這禮?連忙起身又還了一禮:“李大人今日怎麽有空過來?”

小竹道:“明老爺難道是忘了,此前我說過和貴府千金定親的事宜?”

明老爺一拍腦門兒:“哎喲,我差點兒忘了,李大人要跟纖兒定親的事兒,自然是早該定的!”

明老爺現在麵對李均竹的時候,就會特別的沒底氣,他分明用這麽利落的手段掐住了明家的咽喉,卻舉著刀遲遲不落下,對自己的態度沒有絲毫囂張,反而還帶著幾分敬意,這樣奇怪的舉動,真真的讓明老爺抓耳撓腮,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竹點了點頭:“那,今日就先訂下婚約吧,婚書我已經讓衙門擬寫好了,我也已經落了印,也請明老爺落印。”

自古婚事,都是父母之命,雖說是小竹和明宜纖的婚事,可最終親事還是得通過父母的同意。

明老爺幾乎看都沒看那婚約上寫的什麽,便直接落了印,十足討好的將婚約遞給了小竹:“李大人瞧著可還好?”

看著明老爺對於自己女兒婚事的草率和賣女兒嘴臉,小竹眉頭微不可查的蹙了蹙,有些冷淡的接過了兩張婚約中的一份:“嗯。”

小竹給他最起碼的尊敬,因為他是明宜纖的父親。

可明老爺卻似乎更喜歡奴性的待遇。

也罷,前半輩子她過的不好,後半輩子由他來補償,小竹將婚約細細的收好,放進懷裏,這才轉身出去。

次日天色還未亮的時候,小竹便已經走了。

明宜纖原本還想著早上起來送送他,可打聽消息才知道他走的很早,看來的確是要趕路。

心裏莫名的有些黯然和失落,明宜纖看著上麵被院牆圍的四四方方的天,突然有些難過,卻又覺得自己難過的莫名其妙。

她在這個四四方方的天裏,生活了十五年,卻是頭一次有這種情緒。

因為心裏有了期待,有了牽掛,當他離她遠了,她就會下意識的想念,下意識的不舍,下意識的不甘,不甘心被鎖在這四四方方的天空下。

秋鳳明顯的察覺到了明宜纖情緒的黯然,正想著安慰幾句,卻又不知該怎麽說。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興衝衝的跑進來道:“小姐,小姐。”

秋鳳生怕她吵著明宜纖了,連忙喝斥道:“什麽事情慌慌張張的?”

小丫鬟連忙收斂了些許,恭敬的福了福身,卻還是掩不住言辭之間的激動:“小姐,是奴婢聽說,聽說老爺將小姐跟李大人的親事定下來了!”

明宜纖端著茶杯的手頓了頓,清脆的一聲叮嚀聲,她便將茶杯擱在了手邊的桌上,站起身來:“你說什麽?”

“小姐和李大人親事定下來了,就是昨日定下的,婚約書都落印了,這婚事板上釘釘,跑不了了!”小丫鬟有些激動的道:“現在府裏上下都傳遍了,老爺還說起,讓大夫人趕緊給四小姐準備嫁妝呢。”

明宜纖原本空落落的心,突然填滿了一般,輕聲笑了,原來,他昨日說起,還有一件事要做,是這件事。

明宜羽幾乎要瘋了,滿屋子的東西都掀的稀爛,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琴香的臉上:“爹憑什麽這麽對她?憑什麽這麽對我?你總讓我忍,讓我忍!你是不是也跟那小賤人是一夥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