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生提出三日之約的時候,樂兒隻覺得腦子一片空白。她從未想過自己會突然去麵對一個這樣的抉擇,她也從來沒有想過,師父對自己會這般情深。

兩年未見,再見便是這般情景,樂兒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所以幾乎回來的一路上都是渾渾噩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麽會如此。

可直到馬車停下,她掀開簾子看到站在門口等候的蔣煥的那一刻,她突然清醒了,所以渾渾噩噩的意識都似乎撥開了,她的心告訴她,就是他,隻有他,也隻能是他。

所以,這個抉擇,三天前便已經有了結果。

蔣煥緊緊抱著樂兒,心裏喜悅的情緒翻湧著,似乎這輩子都沒有此刻這般高興過:“樂兒,你是認真的是不是?你這次沒有騙我是不是?”

樂兒不滿的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

隨即笑了:“我可是個很負責的人!”

蔣煥笑著捏了捏她的臉:“樂兒一直都是。”

“可你昨兒一夜沒睡,今日確定能啟程嗎?不然你再休息休息,我們明兒再走吧。”樂兒有些遲疑的道。

蔣煥卻笑道:“我現在比什麽時候都精神,走!今兒就出發!”

多呆一日,他也會怕樂兒反悔。

畢竟這小丫頭是十分的不可靠的。

樂兒瞧著此時的蔣煥一掃先前的疲憊之色,反而精神的很,便也不多說什麽了,反正他要陪著自己坐馬車,一會兒路上困了睡一會兒也是可以的。

“那好,我這就來收拾東西了。”樂兒這次來倒是沒帶多少東西,收拾起來也快的很,原本就沒打算久留,不然爹爹娘親都會催她盡早回去的。

蔣煥卻突然拉住了的手,微微勾唇:“先前你說起咱兩的親事,這次回去,總算也該讓我修成正果了吧?”

忽而說起成親的事兒,饒是樂兒這般沒臉沒皮的人,也不免有些臉紅,一雙水靈靈的眼睛滴溜溜轉著,輕哼一聲:“這事兒肯定還得問我爹娘,你也是知道的,我哥都還沒成親”

蔣煥大手撫上了她的臉頰,眸光灼灼的道:“樂兒,我都二十二了,我等了你九年了。”

跟他同齡的世家少爺們,孩子們都會打醬油了。

樂兒隻覺得那手掌的溫度燙手的很,連忙掰開了他的手:“是,是麽?”

蔣煥兩手掰過了她的臉,定定的看著她:“對,所以我一天也不能多等了,這次回去我就提親,你休得再拖延我?等我熬成了老男人,你恐怕都不想要我了。”

樂兒瞪圓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這竟然是那個一本正經的蔣煥哥哥能說出的話。

樂兒隻好裝作勉為其難的樣子點頭:“好吧,既然如此,我自然也不好推脫了”

蔣煥笑著捏了捏她的臉:“小沒良心的。”

得知他們要走,小竹倒是沒有很驚訝的樣子,對於樂兒的選擇,他似乎情緒也不大,倒不是早就猜出來了,而是覺得是誰也都沒多大所謂

元瑾生也好,蔣煥也罷,小竹看來都沒什麽差的,他在意的是那個人可以讓樂兒安穩幸福,若是這兩個都可以那就自然是隨便了。

“路上當心些,不要貪玩,不要胡鬧,一路直接回去,聽蔣煥的話。”小竹囑咐道。

樂兒氣呼呼的道:“你怎麽跟我來時候娘親說的話一樣!我又不是小孩子!”

小竹跟香梨一樣無視了她的反抗,拍了拍蔣煥的肩:“好好照顧她。”

蔣煥笑了笑:“好。”

小竹頓了頓,才道:“婚期若是定下來,提前告訴我。”

如今樂兒見到了元瑾生,知道他還活著,心裏的負擔放下了,自然就不會再有羈絆,她跟蔣煥原本就已經是有婚約的關係,如今親事落實估摸著也是遲早的事兒,唯一的妹妹成親,就算千裏迢迢,小竹自然也得回去一趟的,至少要背著她出門子才是。

想到這裏,小竹心裏也是微微一澀,好歹是自己從小疼到大的妹妹,到底不舍得。

蔣煥聞言,麵上的笑容卻是更大了一些,點頭道:“那是自然。”

隨即翻身上了馬車,挑了簾子便彎腰進去了。

樂兒打開了車窗,衝著小竹揮手:“哥哥早日回家!帶著嫂子回來!”

馬車徐徐離去,小竹原本清冷的麵容此時卻染上了幾分柔和的光暈,微微勾唇,算是回應了。

馬車走到了朝龍鎮的鎮門口了,蔣煥才問道:“不去跟元瑾生告別?”

這次一去,恐怕此生難以再見了。

樂兒卻搖了搖頭:“不去了,師父說過的,為人一定要果斷利落,抉擇更是要堅定分明,他從來都教育我不可以處事不可以拖泥帶水,如今既然我已經有了抉擇,自然不該再去見他,他大概,也不想見我了。”

元瑾生三日前就說過,三日後你來,我陪你一起回京,三日後你不來,我便自己走了。

蔣煥看著樂兒堅定的眸光,忽而道:“他教了你很多。”

樂兒揚起頭笑了:“對,他是個好師父。”

“若是你沒有遇見過我,你會不會喜歡他?”蔣煥也不知道自己為何突然問這麽沒腦子的問題,隻是在樂兒的事情上,他變的很計較。

樂兒眨了眨眼:“那可說不定,畢竟師父那麽好,長的也好,性子雖說古怪些,但是對我也還算不錯”

樂兒正說著,便見蔣煥的臉漸漸黑了,樂兒這才咯咯的笑了,抱著他的胳膊道:“可惜世上沒有如果,可惜我就是先遇到了蔣煥哥哥,可惜我就是喜歡你。”

饒是蔣煥這些年被樂兒這沒臉沒皮的小妖精給磨的臉皮也厚了許多,此時麵對她這般**裸的告白,卻還是不由的微微臉紅:“不過,你那時為什麽喜歡我?”

樂兒歪著頭,想起八歲那年,她跟著小竹偷溜進鎮撫司裏看禁軍操練,她趴在高高的屋頂後麵,看著操練場上烏壓壓的人群,隻有站在首位的蔣煥即使身著厚重的鎧甲卻依然最為耀目,那時還青澀的少年,卻似乎有著世上最堅毅的眸光,在他擊敗對手的那一刻,樂兒便覺得自己的心口怦然一動,她那時不懂這算什麽感覺,她隻知道,從那時起,她的目光便不能從這個少年身上挪開一點。

喜歡一個人哪有什麽道理呢?

不過是那日陽光正好,你的眸光觸動了我的心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