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她心底裏是有疑慮的,也是有憤懣的,可母親囑咐她不要把事情鬧大,畢竟這事兒最終鬧大的結果必然會把她被男人碰了的真相牽扯出來,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三妹背黑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明宜纖神色有些許膽怯:“昨日的事兒,我心裏到底害怕的很。”

明宜羽臉色一白,正想告誡她不要走漏風聲,便見明宜纖連忙道:“二姐不要誤會,昨日的事情我心裏清楚的很,我也很替三姐難過的。”

這話算是擺明了立場了,明宜媛這個黑鍋背的死死的。

明宜羽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些許,十分溫暖的安撫著:“那你害怕什麽呢?”

“二姐知道的,我膽子一向小,這樣的事情發生的距離我這麽近,我怎麽能夠不心驚?昨兒夜裏,我還一直做噩夢,嚇的我半夜驚醒,終究沒睡好,現在隻覺得心裏悶悶的,就想出來走走,幸好遇上二姐了,能夠跟二姐說說心裏話,紓解一二。”明宜纖怯生生的道。

秋鳳連忙跟著道:“四小姐自從昨日之後,情緒就久久不能平複,眼下更是似乎有了心悸的毛病,有時候都恍惚的很,奴婢瞧著也是擔心呐。”

明宜羽瞧著明宜纖的臉色,的確有些發白,微微挑了挑眉:“四妹就是太過敏感了,這麽一下子就給嚇出這麽多毛病。”

看來她對她的多疑真的是抬舉她了,這麽個不中用的廢物,她明宜羽何須放在眼裏?

明宜纖臉上便有了焦躁之色:“可是二姐,我最近心裏總是慌慌的,總覺得這次三姐倒黴了,下一個就會是我,我又想到那個賊人猥瑣的嘴臉,我便害怕的睡不著覺,怎麽都不安穩。”

明宜羽輕拍著她的手背:“纖兒別怕,明家福澤深厚,怎麽會是多事之地?你一定不會有事兒的,除非,有人刻意想害你,若是真有人刻意要害,就算是躲也躲不過去的,不是麽?”

外人瞧著,還真是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可明宜羽這話裏,卻分明帶著恐嚇的意思,似乎巴不得明宜纖嚇的病死了算了。

果然,明宜纖嚇的臉更白了,有些喃喃的道:“若是有人害我······”

明宜羽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四妹怎麽了?”

“沒,沒什麽,”明宜纖慌慌的擺了擺手:“我,我,我突然覺得有些不舒服,二姐,我就先回去了。”

“那你就先回去歇著吧,你心神不寧的,總也不是個事兒啊,別害怕,咱們一家子都是親姐妹,誰能害你啊?三妹這件事兒·····大概就是意外吧,”明宜羽有些遲疑的安撫著。

明宜纖嚇的連忙要跑了,卻在轉身的刹那,撞上了一雙清冷的眸子。

那雙眸子很涼,涼的讓人忍不住打個寒戰,卻也很銳利,他就這樣淡淡的看著,似乎卻能夠輕易的看透你,讓你在他的麵前完全沒有秘密,明宜纖微微怔住,可卻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下意識的避開了那雙眸子。

“小姐,”秋鳳剛剛追出來,抬眼看到這個容貌出眾的少年,一時都呆了,張了張嘴都不知道怎麽說話。

良久,才慌張的道:“你,你,你是什麽人!怎麽敢······”

明宜纖避開了那道目光,這才看了他的臉,在看清的那一瞬,她呼吸都要凝滯了,硬生生僵在那裏,卻不是因為他長的太好看,皮相這種無用的東西在她眼裏從來沒有絲毫價值,她呆住,唯一的原因在於,這是昨日的那個少年,很有可能看透了她一切算計的少年。

昨日看到他的時候,她心裏就開始不安,她做事向來滴水不漏,可這個少年卻似乎從頭到尾都知道一切真相,而且隻是簡單的看了一眼,她以為那一次的事情之後,就算他看出了什麽,可他到底就是個不相關的陌生人,這樣的一個過客一樣的人,大概是不必有什麽問題,可誰知·····

明宜纖看著眼前的頎長的身形,眸中閃過一抹慌張。

小竹看了明宜纖一眼,這一眼,便似乎將她看的透透的,可他腳步沒有停歇,隻是稍稍一頓,便抬腳接著要走,也沒有理會秋鳳的問句。

前麵引路的小廝連忙道:“這位是新上任的縣太爺,李縣令,老爺今日要宴請的貴客。”

明宜纖已經緩過神來,神色正常了,連忙退到了一邊微微福了福身,算是行禮。

隻是麵上不動聲色,心裏卻已經是心驚肉跳,新上任的縣令,原來是他?

“見過李縣令。”

小竹微微頷首,似乎沒有任何異常似的:“四小姐好。”

明宜纖抬眼看向他,似乎想從他的眼神裏看出什麽來,他一定知道什麽,他看透了她,一旦他泄露出去一句話,她恐怕都會緊跟著死無葬身之地。

可小竹的眸光卻淡然又清冷,沒有絲毫的情緒,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抬腳接著走了。

“原來是李縣令。”一個婉轉的聲音傳來,明宜羽施施然的走了過來,眸中帶著意外的驚喜之色。

小竹眸中閃過一抹茫然,顯然,他不記得這個人。

不過這個茫然閃的極快,旁人自然看不出,明宜羽笑顏如花,蓮步輕移,從湖心亭走了出來,走到了小竹的跟前,施施然行了個禮:“小女這廂有禮了。”

“哦······”

一旁的丫鬟連忙道:“這是我們二小姐。”

小竹這才點了點頭:“二小姐好。”

明宜羽臉上的笑容滯了一滯,他竟然不知道她?他昨日分明一直都盯著她看來著,可今日這神色,卻似乎根本就不認得她一般。

怎麽可能?

明宜羽笑著道:“我四妹怕生,性子又綿軟了些,所以有些失禮了,還望李縣令不要見怪。”

給自己找了話題,還順便踩著明宜纖抬高了自己,明宜羽慣用的手段。

可明宜纖此時卻沒有絲毫的心情去計較這個,反而順著明宜羽的話,將頭埋的更低了,似乎一副不敢見人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