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煥抿了抿唇,沉聲道:“告訴你們公子,若是今日不願意見我也行,改日我直接請他到大理寺來見我就是。”

茗煙瞪圓了眼睛:“你什麽意思?”

蔣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卻是一句話也不多說,轉身便要走了。

茗煙呆在那裏,他又不傻,自然知道大理寺是個什麽地方,大理寺和刑部分別管京城的刑事案件,除非是犯事兒了,不然怎麽可能去那種地方?既然這個男人說什麽讓公子去大理寺見他,那麽就是說,他們家公子是犯事兒了嗎?

怎麽可能?

正在此時,裏麵傳來元瑾生悠悠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茗煙也是一愣,公子一聽說要去大理寺就嚇著了?公子什麽時候這麽膽小了?

但是茗煙也沒功夫腹誹了,連忙喊了一聲:“這位公子請留步,我們公子請您進去。”

蔣煥的腳步這才停住。

進了萬粹閣,剛剛繞過一座假山,便看到了在園子裏悠閑的看書的元瑾生。

元瑾生抬眼看了他一眼,輕笑一聲:“蔣小將軍倒是閑得很呐,還特意往我府上來跑一趟。”

“不閑,忙的都沒功夫睡踏實,”蔣煥道。

“坐吧,茗煙,上茶。”元瑾生卻不問為什麽忙,可能是因為,他知道。

“不必了,我很忙,沒功夫陪著元大學士喝茶。”

元瑾生卻喝了一口茶,輕笑一聲,隻是這笑容,卻淺薄的很,幾乎看不到他的情緒。

“小蔣將軍來的比我想象的要早。”

“是麽?看來元大學士也知道自己犯的個什麽事兒,也好,這樣就不用我多廢話了。”蔣煥冷聲道。

“什麽事兒?我不知道。”元瑾生道。

“元大學士是大漠人的事情,你不知道?”蔣煥冷冷的看著他。

“我不是。”元瑾生十分淡然的道。

蔣煥看著他:“我不是來與你爭辯你到底是不是的,我隻是來警告你,你是個什麽身份,我已經明了了,今日這京中再出現任何事情,我都會第一時間算在你的頭上,所以你最好祈禱,不要出任何亂子,不過若是元大學士心懷大義,願意舍身衛國,倒是可以義無反顧的接著做任何陰謀。”

元瑾生淡笑著看著他:“所以你,是篤定了我的身份嗎?倒是個好計策,若是我就是大漠人,那麽我今日受到你的威脅,必然會不敢再輕舉妄動,因為任何意外的出現,都會讓我自己搭進去,我這人看著麵相就不是會舍身衛國的人,必然會被你震懾到,從此收斂起大漠一切蠢蠢欲動的小心思。”

“元大學士很聰明,什麽事情想的倒是通透。”

“可惜······”元瑾生笑道:“可惜我不是,小蔣將軍找錯人了。”

蔣煥臉色未變,隻是冷聲道:“找沒找錯人,不是元大學士說了算,而是我說了算,元大學士還是悠著點兒吧。”

“若是真的你一人說了算,你今日何必來找我?”元瑾生站起身來,定定的看著他,唇角的笑意,也淡薄的沒了。

元瑾生看著他,緩緩的道:“因為你知道,你一個人說了不能算。”

蔣煥眸光一淩,顯然被元瑾生說中了。

若是尋常人,蔣煥一個人說了,自然是可以算的,畢竟在大敵當前,寧可錯殺一千不可錯過一個,這個道理誰都明白,可這個人,偏偏是元瑾生,他雖然隻是在翰林院當了個閑職,但是在朝中的地位,卻是不容小覷,上至文臣,下至貧寒書生,幾乎都以他馬首是瞻,在大周的影響力,可見一斑。

這樣一個人,就算整日裏閑散的呆在屋裏,也不是能輕易對付的。

所以蔣煥一個人說了,不能算。

最起碼,得有確切的證據,可關於元瑾生的出生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二十五年,蔣煥怎麽可能找到證據?

蔣煥眸光淩厲了幾分,袖中的拳頭握緊了,冷冷的看著他:“所以你現在是在向我耀武揚威嗎?”

“隨你如何理解,反正小蔣將軍今日給我扣下的帽子,我是不會認的。”

“你的目的是什麽?”蔣煥冷聲道。

“什麽目的?作為大漠人卻在大周為官的目的嗎?”元瑾生嗤笑一聲。

“在樂兒身邊的目的。”

元瑾生眸光微微一滯,麵色也染上了幾分寒霜:“她是我徒弟,該不該呆在她身邊,也是我說了算。”

蔣煥驟然拔劍,指向了元瑾生:“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麽算盤,若是膽敢動她分毫,我定不會放過你!”

元瑾生淡淡的抬眼看著蔣煥,絲毫不畏懼那淩厲的劍尖正指著他的眉心似的:“你想怎麽不放過我?殺了我?”

蔣煥冷笑一聲:“你以為我不敢?今日殺了你,就算得了天下學子的怨恨,可我不在乎名,不在乎利,他們怨恨我,又何妨?”

茗煙都嚇傻了:“你,你,你快把刀放下!你什麽人,膽敢對我們公子下手,你,你,你·······”

元瑾生卻麵色無波無瀾,良久,才牽起一抹淺淺的笑:“天下學子的怨恨,你不在乎,她若是怨恨,你也不在乎?”

蔣煥的手驟然頓住,麵色都僵硬了起來:“你!”

話還未出口,便聽到樂兒驚慌的聲音:“蔣煥哥哥!你做什麽?”

她原本是過來上課的,心情鬱悶的要命,恨不得幹脆不來了,可沒想到的是,走到了萬粹閣門口,卻竟然發現了蔣煥哥哥的馬兒,他的馬她自然是認得的,這些年了,還是那一匹,樂兒心裏頓時歡喜了起來,以為是蔣煥哥哥也來找元瑾生求教了,便歡歡喜喜的跑進來,可沒想到,一眼看到的,卻是這等劍拔弩張的境況。

蔣煥轉頭,看向了樂兒,再抬眼看了看元瑾生,心裏一陣火大,冷聲道:“殺了這亂臣賊子。”

樂兒連忙衝過來,擋在了元瑾生的前麵,著急的道:“怎麽可能呢?師父他怎麽可能是亂臣賊子,他在大周很受敬重的,蔣煥哥哥你是不是弄錯了?”

蔣煥心口狠狠一痛,抬眼再次看向元瑾生,卻見他唇角牽起了一抹笑意,帶著得意的味道。

她呢?你也不在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