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瑾生忍不住輕輕勾了勾唇,轉頭去看她,便見她的小腦袋安然的擱在自己的肩頭,已經昏昏沉沉的睡過去了。

蒲扇一般的睫毛垂在眼瞼上,白皙的小臉此時因為發燒也有些泛紅了,就這麽安安靜靜的沉睡著的模樣,還真是讓人心醉。

元瑾生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才抬腳走了。

蔣煥策馬趕來,便正好迎上了元瑾生。

元瑾生抬眸看著他,眸光微涼,帶著森森然的冷意。

蔣煥看了看趴在他肩頭的安然沉睡的樂兒,心裏也是一陣不痛快,情緒自然也好不到那兒去。

兩個男人這麽對峙的站著,一句話也沒有說,卻莫名的氣氛僵持。

“樂兒怎麽了?”蔣煥終於先開口了。

“在問她之前,最好想想清楚你自己怎麽了,你自己的事情沒有解決清楚,最好就離她遠點,將紛爭牽扯到她的身上,最後連累她,這就是你作為一個男人能做的出來的事情?”元瑾生冷聲道。

蔣煥臉色驟然就冷了:“我知道如何護著她,不用你教。”

“你知道的話就不會讓她在這裏淋著雨等一晚上。”元瑾生看了一眼蔣煥身上的傷口,語氣卻沒有絲毫的緩和:“什麽時候該做什麽事情,你應該最清楚不過,蔣少將軍還是先讓自己從困局中走出來了,再來想其他的事情吧,否則,就算你累的一身傷,不也還是會讓她跟著受傷害?沒本事讓她好好的,就該知道離的遠遠的。”

蔣煥袖中的手驟然握緊,臉色也緊繃了起來,看著元瑾生的眼神幾乎利劍一般鑽心:“我要如何,不必你來說。”

“我是不管你,我隻管我徒弟。”

元瑾生說罷,直接便將蔣煥擦身而過。

蔣煥看著躺在元瑾生肩頭安然入睡的樂兒,突然道:“徒弟嗎?隻是當徒弟嗎?”

元瑾生的腳步頓了頓,卻是沒說話。

蔣煥的聲音繼續傳來,清冷的很:“方才那些話,與其說是對我的忠告,不如說是你自己的私心吧。”

蔣煥踱著步子走過來,唇角勾起了一抹帶著淡淡嘲諷的笑:“私心的不想讓她跟我走的太近,你在怕什麽?你說我一身腥離她遠點省得牽連她,可你又何嚐不是?恐怕你身上的腥比我的多的多,那你依然在她身邊,是自負的覺得一定半點都牽連不到她嗎?”

向來天上下紅雨都處變不驚覺得不管自己屁事的元瑾生,此時的臉色卻漸漸陰沉,隨即“嗬”的冷笑一聲:“所以我選擇離開了。”

蔣煥眸光又冷了幾分。

元瑾生看著他的眸子,一字一句的道:“不過多虧了你,我回來了,既然回來了,我就不會再走,既然選擇回來,就不會再放心將她交給你,你已經失去機會了。”

蔣煥袖中的手捏的咯咯作響:“她的事情,不是你來決定的。”

“哦?”元瑾生掀了掀唇,勾起了一抹涼薄的笑,隨即轉身走人。

蔣煥看了看趴在他背上昏昏沉沉的睡過去的樂兒,卻沒有追上去,他一身血腥,若是樂兒醒來看到,肯定會擔心,他不怕惡人的刀劍,不怕元瑾生的阻攔,他獨獨怕的,就是她。

蔣煥眸光驟然一凝,袖中的手握的更緊了,她的事情,不是任何人能決定的。

元瑾生臉上的笑意也漸漸消逝,反而多了一抹冷冽,其實有句話,他說錯了,他離開,不單單是因為怕自己的事情會牽連到她,害的她一起受到某些災難,還有一個原因在於,他知道,她心心念念的人,不是他。

元瑾生回到了萬粹閣,便見茗月早已經在門口等著了,瞧著他回來便連忙道:“公子可算是回來了,咦,小郡主這是怎麽了?”

元瑾生直接進去,道:“王府那邊你去交代過了嗎?”

“小的已經按著公子的吩咐去那邊說過了,就說公子帶著小郡主去逛花燈了,還要去河灘那邊看日出學意境作詩,所以今日不回來了。”

“嗯。”元瑾生這才應了一聲,道:“去打熱水來。”

“是。”

萬粹閣雖然大,但是房間隻有他的,還有茗月他們兩個小廝的,其他的房間要麽是書房,要麽是其他用處,都不能住人的,他性子本來就怪癖,府中從來不留人過夜。

元瑾生將樂兒放在了他的床上,若是這麽將她送回王府去,必然是不行的,不單單這丫頭可能會因此被禁足幾個月,還有個原因是,會驚動龍君鈺,大漠的事情,他不想插手,可也不想牽扯太多,獨善其身的方法,就是低調再低調。

茗月將熱水打來了,元瑾生這才道:“郡主的丫鬟呢?”

“雲月?她現在應該在王府呢,小的說了小郡主跟公子在一起,她就安心的睡下了。”

“去將她叫來吧。”

“為什麽?”

元瑾生看了看樂兒身上的那一身濕衣裳:“過來照顧她。”

茗月這才明白了,連忙應下匆匆去了。

他們萬粹閣就主仆三個人,沒女人。

萬粹閣和王府距離還是很近的,所以跑過去也快,茗月很快就趕回來了,帶著雲月。

雲月來不及問什麽,便連忙給樂兒換了濕衣裳,還伺候她泡了個熱水澡。

忙活到半夜,這才總算將樂兒幹幹淨淨的擱在床上了,還換了幹淨的衣裳。

雲月摸了摸樂兒的臉,有些著急的道:“小郡主似乎發熱了,這可怎麽好?去請大夫吧!”

話音剛落,便見元瑾生拿出了一卷金針,在桌上展開:“你下去守著吧,這兒我來看著。”

雲月驚呆了似的:“元大學士還會醫術?”

元瑾生沒理會她,便直接開始給樂兒施針了。

雲月連忙閉了嘴,知道元瑾生不喜歡吵鬧,便自覺的出去了,隻是心裏暗自嘖嘖道,這位元大學士真的是什麽都會啊?

元瑾生將針收好,隨後拿了濕毛巾蓋在她的額頭,看著泛著紅的小臉漸漸不那麽燙了,元瑾生才稍稍鬆了口氣。

他摸了摸她的小臉,輕聲道:“是你讓我回來的,既然回來了,我便不會輕易罷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