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來了。”

香梨一身碧色窄袖流仙裙,腰間掛著的一串小鈴鐺隨著步子的移動發出清脆的聲音,發髻鬆鬆的盤了個墜馬髻,上麵三兩支碧玉簪子搖搖欲墜。

時光似乎在她的身上沒有留下任何痕跡,反而比之從前的青澀,平添了一抹嫵媚的韻味,笑盈盈的眸子輕輕一挑,便似乎要勾了人的魂。

誰又能想得到,這是個三個孩子的娘呢?

小廝這一聲喊出來,酒樓裏不知多少耳尖的客人便連忙轉過頭來看,就是為了一睹這個女人的風采。

香溢樓如今多紅火,李香梨的名字,便有多響亮。

短短五年,香溢樓漸漸發展到遍布全國,大周第一酒樓的名頭,它當之無愧。

香梨點了點頭:“嗯,讓幾個管事過來找我。”

“是。”

小廝一溜煙兒的跑了。

香梨徑直上了二樓,若蘭連忙跟上。

進了她常坐的雅間,隨手到了杯茶,喂到嘴裏便微微一蹙:“這茶都有些陳了,送給客人喝的怎麽能是這種?”

若蘭道:“方才奴婢打聽到,這次的新茶還沒送到呢,供貨商那邊出了一點小問題,得耽擱幾日,隻能用陳茶先頂替一段日子了。”

“去催一催,三日之內若是還不送來,我們就換茶商,這茶我都能嚐出好歹來,客人怎麽會嚐不出?”

“是。”

話音剛落,便見幾個管事的進來,一排五個大老爺們兒,躬著身子排排站在香梨的麵前,很是恭敬的樣子。

“謝長君呢?”

“謝公子他正在和貴客周旋,現在一時走不開,一會兒兒再來。”一個中年男人連忙道。

雖說眼前這個小女子年紀輕輕,跟他女兒都差不多大,可他對她卻是半點輕視都不敢有,對於這位東家的手段,他們都是再了解不過的。

“嗯,賬簿給我。”

“夫人請。”一個管事的連忙將一共五本賬簿送了上去。

香梨翻看了起來,幾個管事的神經都繃的緊緊的,東家是基本上一個月來一次,每一次來,都是將過去的這一個月做一個核查,不單單是這家酒樓的,還是下麵一共三十三家分樓送上來的資料,一並核查。

但凡有漏D被她發現,輕則罰月錢,重則直接讓你卷鋪蓋滾蛋,所以這種時候,擱誰身上都緊張。

香梨一邊翻看著,一邊隨意的道:“這采購都是張管事在管的吧。”

被點名的那個管事嚇的一身冷汗出來:“是,是我。”

“茶葉的供應商那邊出了些問題,聽說新茶遲遲沒送過來,還得讓客人們喝好幾日的陳茶。”

“我已經派人去催促了!肯定盡快送來。”

“我聽說張管事和茶葉供貨商那邊的佟老爺關係好的很,上次佟老爺還請了您去吃飯,關係這麽好,這麽點事情也辦不好嗎?”香梨抬眸,看向了他。

張管事臉都白了,連忙道:“上次,上次就是去催促了······”

香梨微微勾唇一笑:“張管事不必緊張,我不是那般刻薄的人,生意場上嘛,什麽小利小惠都免不得,張管事年紀也大了,做事辛苦些,有這麽個美差,讓人送些好處也算是情理之中。”

“不,不是······”張管事一時都不知該說什麽好了。

可隨即,便見香梨眸光驟然一涼,聲音都冷了幾分:“但是不論何時,酒樓的利益都應該擺在最前麵,收了人家好處,就寬限人家時間,讓酒樓的客人喝陳茶,我給你的權利,可不是這麽用的。”

張管事“噗通”一聲跪了下來:“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張管事起來吧,知錯能改,一切都好,下次別再讓我抓住。”

“是,是是!”張管事真是渾身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其餘的幾個管事更是神經繃的更緊了,緊張的看著麵前悠閑的翻著賬簿的女人。

香梨道:“秦州那邊一共有三家酒樓,卻還比不得涼州一家的月入高,秦州可不比涼州貧瘠,更何況涼州幾年前的一場水災,這幾年才漸漸重建完善起來的,反而秦州那邊的收益這麽差,不是廚子的手藝問題,就是管理的問題,或者,就是哪個大著膽子的給我私吞了收益,立即派人去查清楚。”

“是,是!”

香梨想了想,還是道:“還是讓阿文去吧,你向來機靈些。”

阿文連忙上前一步:“是。”

香梨又翻看了好一會兒,從進賬到出賬,從京城遠到蒲州,所有的情況都看了一遍,這才合上了賬簿。

一眾管事們的心也跟著落下,悄悄鬆了口氣。

“蒲州那邊我打算再開一家,具體的地點,還是等到時候讓謝長君仔細考究一番了再定下來,說起收益,其實西夏那邊的反而是最好的,可能是因為就那麽一家的緣故吧,所以,那邊我也有再開業幾家的打算,咱們香溢樓不會停下腳步,就算做到了最好,也要做到最最好,發展是一回事,但是服務,還有美味,一樣也不能落下,反而要更加重視才是,若是讓我知道誰敢輕易掉鏈子·······”

香梨說到這裏,便頓了一頓。

一眾管事的連忙應下:“是是是,一定不負夫人所望!”

香梨這才笑了:“都各自忙活去吧,爭取這個月的績效評優,好處少不了。”

這話一出,管事們的眼睛都跟著一亮,評優這個管理製度隻有香溢樓才有,每個月評一次,上至管事,下至小廝打雜的,都參與,將自己本職工作做的最好的,便可以得到相應的銀錢獎勵。

“是!”

香梨又詢問了一些事宜,本來還打算找謝長君問問的,但是看著他正忙,那貴客又是權貴身份不好得罪,他自然輕易走不開,香梨便也就直接走了,反正要找他也容易。

上了回府的馬車,若蘭這才道:“王妃想要在西夏那邊再開一家新的嗎?可西夏畢竟比不得國內,情勢也會複雜很多,直接讓那邊的外人開起來,恐怕不那麽好掌控,也沒那麽容易。”